「吳語，你是巨人嗎？」

  柚萊面對全身鏡，看著站在自己身後好像要頭頂天花板的高挑女性。

  她眨眨眼，神情無辜地把疑問拋出去。

  鏡子裡那個西裝打扮的黑長直聞言笑了一下，戴著黑色皮手套的竹竿手指從她後脖頸處繞了過來，頗有挑逗意味地抬起了柚萊的下巴。

  柚萊順從地仰起頭，視線被迫從鏡子裡的吳語移到了身後這個正垂眼看她的人臉上。

  「我是你的保鏢。」她輕聲說。

  「……」

  「大保鏢，你勾引本少爺呢？」

  「怎麼，你淪陷了？」

  柚萊氣呼呼地一拳頭往她臉上砸過去，最後軟綿綿地按了按她的腮幫子。

  「玩歸玩，鬧歸鬧，別把朕的愛情當玩笑，OK？」

  「你們倆要搞姬就搞姬，不要在這裡玩對鏡play行不行？」

  沈鏡冰走過來把她們倆撕拉開。

  「滾開，鏡子是大家的，不是你們的。」

  她先是理了理假髮和頭飾，然後又提著裙擺轉了幾圈，最後打開掛在臂彎的蕾絲花邊傘，擺著pose又轉了幾圈。

  「冰冰，今天跟我組CP。」

  柚萊拿著拐杖湊過來站到她旁邊。

  沈鏡冰的目光從她的小皮鞋和小腿襪再到襪夾、短褲、戴戒指握著拐杖的手、小西服、蝴蝶結、單邊扎發、小禮帽，然後是站在她身後比她高了一個頭的吳語。

  「小朋友，我比較喜歡吳先生這一款的。」她說。

  「啊？」

  「你跟她不合適，小冰冰。」

  梅瑙今走了過來。

  她一身優雅知性的中式裙裝，長發由兩根簪子綰了起來，有致的身形在收腰裙頭和細高跟的加持下更顯風韻。

  挽住吳語的手，梅瑙今笑眯眯地用扇子隔空點了點站在她們面前幾乎一樣高的兩小隻。

  「你們兩個小朋友站在一起倒是蠻養眼的。」

  穿了小高跟已經有一米六的小朋友：「……」

  柚萊：「那是我家的保鏢！！！你們都不許跟我搶！」

  「哈哈哈哈哈哈！朋友們！」

  換好衣服的筱別桎像個猴一樣從衛生間跳了出來。

  「今天，全場嘉賓都要拜倒在本小姐的黑色石榴裙之下！」

  話音剛落，她堪堪站定，就瞧見寢室不大的活動空間裡聚集了好幾條各具特色的風景線正向她行來注目禮。

  「哦——喲喲喲喲喲～」

  筱別桎為了這次化妝舞會還特地染了紅髮。她做了個大波浪卷，穿著相當修身的高定拖尾黑禮服，腳踩辣椒恨天高，整個人是紅卷黑，黑裹白，白裡透紅呼之欲出。

  她吹了個口哨，扭著肩膀和屁股走過去，一邊甩頭髮一邊說：「帥哥美女們，」

  她展示了一下手指上的鴿子蛋紅寶石戒指。

  「看到沒，很明顯，我，是一朵美貌與富貴並存的多金單身花，」

  「我可以幫你做財產收納嗎？」柚萊舉手插了一句。

  「噓——」筱別桎唰地用兩根手指按住她的嘴。

  「別說話——」她輕聲說。

  「……」柚萊眨了眨眼。「我的口紅會掉色。」

  筱別桎：「……」

  「而我的另一半，將會與我共享這數不盡的財產——」她抽了一張紙，毫不在意地繼續說。

  「那我要跟你在一起！」柚萊又舉手。

  「不，」筱別桎再次按住她的嘴——用包著紙的手指。

  「親愛的，只有我的心上人，才能得到我的青睞，而你……」

  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柚萊，狀似惋惜地嗤了一句。

  「嘖嘖嘖，你還不夠格啊。」

  柚萊：「……」

  「好吧那我要當摸金校尉。」她說著就薅走了筱別桎手上的鴿子蛋。

  「好啊……」筱別桎上下翻著自己的手看，一臉氣笑的模樣。

  「好啊好啊！」她邪魅一笑。

  「有趣的女人……不是，小正太，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吳語&梅瑙今&沈鏡冰：「……」

  這時候站在鏡子前邊那塊空地上的人就只有筱別桎一個了。連柚萊都在摸走戒指之後遛回座位上去了，而其他三人早就在柚萊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各回各家了。

  「你、這——麼長的出場宣言，還挺原始的。」

  靜默的空檔，沈鏡冰說了一句。

  消音之後回到位置上開始戴她紅寶石套裝里的其它配飾的筱別桎：「？」

  「也就只有柚萊這種傻（嗶——）會陪你玩了。」梅瑙今嘆了口氣，恨鐵不成鋼地說：「真不知道你這十幾二十年一直壓抑著自己的天性，是怎麼熬過來的。」

  柚萊探出頭：「這你就不懂了，腦花媽媽，我跟大侄子那是雙向奔赴，天造地設的，do you know？」

  吳語：「……那我呢？」

  柚萊眉頭一皺，惡狠狠地說：「你今天是保鏢！」

  「……」吳語閉了閉眼，然後笑了。

  「行。」

  「你們是要出門了嗎？」完全沒打扮的龍霞從床簾下面伸出了腦袋。

  她看了看地上的五個人，瞪大了眼睛，讚嘆道：「哇塞——你們也太好看了吧！跟要去參加服裝展一樣。」

  「我都心動了，我去。」

  「好想跟你們談戀愛啊……」

  「喲，高手下來了。」沈鏡冰說。

  「你打算去嗎？阿龍。」梅瑙今抬頭問了一句。

  「啊？去幹嘛？」龍霞穿著背心，往下探的腳停在了半空。

  柚萊站起來摘下禮帽，手抬高轉了幾圈，然後彎腰朝著懵逼的龍霞行了個禮。

  「去參加本王子和冰公主的婚宴。」她說。

  「啊？」

  「嗯，對。」沈鏡冰答道。「今天晚上我和柚萊結婚，全校都會來，就你不知道。」

  「我去！真的假的？！怎麼沒人告訴我啊！！」

  龍霞一骨碌從梯子上蹦了下來，難以置信地問梅瑙今和吳語：「阿梅，寢室長，她們不會是在騙我吧？」

  「你猜對了。」梅瑙今扶了一下眼鏡，說：「其實今晚的婚宴主角是我和吳語。」

  龍霞：「……」

  「啊？」

  「阿龍你別被她們騙了，這年頭的大學生都太好騙了，特別是你這種清澈的。」

  筱別桎走過來，拍了拍龍霞的肩膀。

  「快去換身好看的衣服吧，待會就要出門了。」

  「啊？所以到底是要去幹嘛啊？」

  「開班會講的你沒聽嗎？」吳語問。

  「啊……我可能，應該，大概？沒聽見吧……」

  「那班群里的消息你看了嗎？」

  「呃……看了、吧，但是也沒看見今晚的……」

  「哎呀別糾結了，是我跟你結婚，你快去換衣服，不然我就要娶別人了！」

  筱別桎三下五除二把龍霞推進了衛生間。

  龍霞：「我沒拿衣服啊！」

  出發之前，龍霞把班群消息翻了個底朝天，終於在千千萬萬的收到通知里看見了今晚有化妝舞會的信息。

  這下她終於能踏踏實實上路了。

  隨便換了一套休閒服的龍霞，又隨便把頭髮抓了一下，就準備好了。

  「阿龍你不穿正裝嗎？」柚萊問。

  「啊？一定要穿嗎？」

  「也沒規定必須要穿，就是問問你為啥不穿。」

  「emmm……」龍霞看了眼大家的穿搭，不太好意思的說：「我不喜歡穿裙子和短褲。」

  「那西裝褲嘞？」柚萊指了指吳語。

  「……也不太喜歡。」

  「那沒事了。」

  她們宿舍樓離會場比較遠，騎自行車都得將近半個小時。雖然班上有租大巴接送，但她們寢室還是自己叫了一輛車。

  因為她們已經遲到了。

  姍姍來遲的人往往很難再找到絕佳位置社交和娛樂，但筱別桎不會。

  她走到哪兒都有人給她讓路。

  「本小姐要去獵艷了。」

  帶著一寢室人衝進會場中心，她留下這句話便轉身就走，沒走兩步又回過頭，說：「雖然我人在外面，但我的心還是屬於你們的，別想我，寶貝們。」

  五人：「走了就別回來了。」

  「我去吃東西。」龍霞說完也跑了。

  「我也想去吃！」柚萊跟著說。

  「不准吃，你跟我去拍照。」沈鏡冰拉住她。

  「啊？誰拍啊？」

  「我。」吳語應道。

  「我去找我朋友聊聊，你們去拍吧。」梅瑙今揮揮手，讓她們好走不送。

  三個人先是去了後花園，發現大部分優質機位都被人占了，甚至有些還在排隊，便移步往樓上走。

  結果就發現每一個陽台的拍照隊伍，都是幾乎排到房間門口來了。

  「學校還是太小了。」柚萊恨鐵不成鋼地說。

  沈鏡冰拍了拍她的背：「柚總好好努力，以後把校長踢下去，好好擴建一下學校。」

  吳語拿著相機，繼續往樓上走。

  「天台比較大，應該相對會人少一些。」

  「最好是！」

  天台人也很多，不過好歹是比樓下要舒適不少。

  幾個人好容易找到不會有外人入鏡的機位。沈鏡冰稍微下蹲靠在柚萊胸前，而柚萊也踮了下腳好讓身高差更明顯一些，兩個人擺好姿勢，就等吳語開拍。

  「好了。」

  吳語咔擦咔擦拍好，等她倆換動作的時間便挑了一下相機里的有效照片。

  「喲、我去，今天定妝沒定好。」

  沈鏡冰退開兩步，咳了兩聲，嘟了嘟嘴，又隨手拍了拍柚萊身上剛剛被她靠過的地方。

  「咋了？」

  柚萊一低頭——儼然是一坨粉，印在了胸口的外套和馬甲上。

  而且這粉底在她衣服上的服帖程度明顯比沈鏡冰臉上的要牢固。

  「……」

  柚萊抬頭，已然是淚眼婆娑的模樣，她看向沈鏡冰，一字一句地道：「你這毒婦……我不許你再碰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