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被期待的存在

  即便蔣惜之找到了牛,她還是沒能吃上晚飯。

  實際上,當她找到牛時,二伯和其他人早已吃完晚餐,甚至都沒有為她留下一口飯菜。

  蔣惜之問二伯娘,找到牛了能不能吃飯時,二伯娘很驚訝似的看著她說,以為她吃過飯了,沒想到她沒吃飯。

  二伯則立刻嚴肅道:「吃什麼吃,找到牛了就能裝作沒有丟過牛嗎?不准吃!餓餓肚子,長長記性!」

  她也沒看到蔣成軍,不知道跑哪去了,估計是還以為牛丟了不敢回家,在外面瞎逛。

  無奈之下,蔣惜之只好拿起一個生紅薯,洗乾淨啃完洗漱完畢,然後默默地爬上床,安靜地躺下來,開始整理腦海中的各種思緒。

  蔣曉輝還有一個哥哥,大他兩歲,兩個人站在一起,對比鮮明。

  哥哥成績優異,而蔣曉輝卻總是調皮搗蛋。作為長子,哥哥自然更受父母重視,尤其是母親何嬸,難免會有些偏心。

  相比之下,小兒子整日裡調皮搗蛋,惹事生非,時不時就有人找上門來要說法。這讓何嬸對這個小兒子感到十分頭疼,不知如何是好。

  她已經試過各種方法,打罵、說教,但蔣曉輝依舊我行我素,成績不見起色,學習也毫無進步。

  看著這個讓人操心的小兒子,何嬸心中滿是無奈和憂慮,甚至開始擔心他將來是否能夠找到一條出路。

  蔣惜之腦海中浮現出多年前的畫面,那時候她才剛剛滿十八歲,而蔣曉輝已經從中專畢業了。

  他學的是模具設計,但這個專業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幫助。畢業後的他就像是一隻無頭蒼蠅,四處亂撞,卻始終找不到前進的方向。

  蔣曉輝不敢去找工作,因為他知道,即使他投出海量的簡歷,也不會得到任何回應。

  而且,更重要的是,沒有人會僱傭一個沒有經驗和技能的人。這種挫敗感讓他感到非常無助和沮喪。

  在無奈之下,蔣曉輝購買了幾台二手電腦,經過自己的改裝和維修,開設了一家黑網吧。(黑網吧就是沒有營業執照也沒有任何消防措施的私人小網吧)。

  蔣惜之後來才了解到的,原來這裡並不是真正的網吧,而是他們這些「鍵盤手」的窩點。

  所謂鍵盤手,其實就是一群靠偽裝成女性來騙取他人錢財的人。

  這些人通常會通過各種社交平台或交友軟體,以虛假身份與男性用戶建立聯繫,並逐步引導對方陷入情感陷阱,最終達到騙財目的。

  而蔣曉輝則是這個團伙中的一個小頭目,他的任務是負責與那些下了訂單的老闆們進行結算。

  一旦交易完成,他就會將收到的款項分發給他手下的小弟們。這些小弟們則會繼續扮演女性角色,在各個聊天工具上尋找目標對象。

  不得不承認,這種操作的確相當狡猾。他們巧妙地利用了人性弱點和網絡虛擬性,讓許多男性誤以為自己找到了真愛或者知己。

  然而事實上,他們所面對的只是一群心懷不軌、想要騙錢的騙子而已。這樣的行為不僅違背了道德倫理,也嚴重侵犯了他人權益。

  也許是因為男人更懂男人,他們一天可以添加數十個男性好友,每天與不同的男人聊天,並同步記錄聊天大致內容到TXT文檔。

  當進展到約定見面的時候,這個TXT文檔就變得非常重要,它會被交給所謂的"拖女"。

  這些"拖女"會按照下單的地址去赴約,通常選擇在餐廳見面。

  等吃到一半的時候,她們會聲稱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然後買一個蛋糕,營造出一種歡樂的氛圍。

  接下來,自然而然地打開一瓶酒,一旦結帳,僅僅一瓶酒就要花費三千元。這時,男人往往會礙於面子,咬緊牙關買下這單。

  然而,對於這瓶價值三千元的酒,"拖女"能夠獲得其中的30%作為提成,"鍵盤手"則可以拿到10%,而蔣曉輝則能從所有"鍵盤手"的總收入中抽取10%作為他的報酬。

  有一年嚴打,蔣曉輝和幾個朋友一起被抓,他被判了一年。出獄後,他又因此入獄半年。

  此後,他多次進出看守所。他覺得自己可以利用這種方式賺錢,他和妻子一起從事詐騙活動。

  他們分工明確,妻子負責管理「拖女」,他則負責管理「鍵盤手」。儘管兩人輪流進看守所,但他們似乎無所畏懼。

  他們還買了一套房子,買了車,並將孩子交給何嬸照顧。相比之下,蔣曉輝的哥哥雖然大學畢業,但一直在一家工廠做採購,拿著一份不高不低的工資,至今仍未結婚。

  蔣曉輝再後面的消息,蔣惜之全都是從蔣成軍口中聽到的了,而關於「鍵盤手」的普及也是蔣成軍告訴蔣惜之的 。

  蔣惜之覺得蔣曉輝更多的是想證明自己比哥哥有用,哪怕沒有念大學,他還是一樣可以賺錢建房子,買車買房娶老婆生孩子,給母親一個舒適的晚年。

  而蔣曉輝的哥哥更讓人覺得遺憾,明明大學畢業後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有著美好的未來,卻被弟弟一手拖入泥坑,萬劫不復。

  但凡相親或者自己認識的女生,在關係進一步時,了解到他弟弟的情況之後,都望而卻步提出分手或是相親失敗,最後成為「大齡剩男」。

  雖然兩人都是不被期待的存在,但蔣曉輝作為男孩,在當時重男輕女的社會背景下,本身就占據著一定的優勢。

  相比之下,蔣惜之則面臨著更多的困難和壓力,尤其是在這樣的大家庭氛圍中,更是舉步維艱。因此,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蔣惜之都顯得更為艱難和辛苦。

  或許正是由於這種相似的處境,上輩子的蔣惜之和蔣曉輝更能理解彼此的困境。儘管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逐漸疏遠並失去了聯繫,但每當蔣惜之回到老家時,

  蔣曉輝總是會親自開車到縣城去迎接她,在蔣惜之問起時也會將自己的計劃和打算毫無保留地告訴她。

  他深知蔣惜之不會對他抱有偏見,因為他們都是在角落中默默成長的孩子,有著共同的經歷和感受。

  所以這次,當有機會幫助蔣曉輝時,蔣惜之會毫不猶豫地伸出援手,希望能夠給予他一份支持和鼓勵,不要重蹈覆轍,走上上輩子的老路。

  與此同時,上輩子的張明軍也生活並不如意。

  張明軍家裡三個孩子,他是最小的,老大是哥哥,老二是姐姐,都比他大上許多。

  中專畢業後他嘗試過不少工作,進過工廠,賣過花,自己創過業,或許是受到身邊人的影響,後來的他還從事的買賣涉及銷售摻有其他油料的次品機器油。

  這種行為最終導致遭受了巨額罰款。談的女友,也因此分道揚鑣,後來也成為了「大齡剩男」。

  儘管如此,蔣惜之仍然希望能夠幫助張明軍擺脫困境,不要重蹈覆轍。說到底這個小團伙也都算是自己的髮小,從小一起上山下水一起跌打滾爬長大的夥伴。

  而蔣成軍之所以沒有變成一個混混或者其他不良角色,完全得益於母親的嚴格管教。

  母親對他要求極高,從小就教育他要努力學習,不能惹事生非。然而,儘管有這樣的母親,蔣成軍的成長之路依然充滿曲折。

  在三十二歲之前,蔣成軍一直被母親緊緊地束縛著,無法自由地選擇自己的人生道路。

  母親的期望和壓力讓他感到窒息,但他又不敢違背母親的意願。這導致他的內心深處產生了一種壓抑感,無法釋放出來。只能說兩個人都很可憐。

  蔣成軍比蔣惜之大兩歲,上輩子的蔣惜之小時候就是蔣成軍的小尾巴,整天跟在他後面跑。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蔣惜之逐漸長大,她發現自家的哥哥不像別人家的哥哥那樣疼愛妹妹,而是非常的暴力。

  每當蔣成軍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就會回家將蔣惜之當作發泄的對象,狠狠地揍她一頓,曰心情不好出出氣。

  如果蔣成軍在外邊跟別人打架輸了,回到家後也會把氣撒在蔣惜之身上,曰都怪她不是男孩,不能幫他打架,所以他才打不贏。

  蔣惜之曾經試圖向母親訴說自己的遭遇,但母親卻認為小孩子之間打架是正常的事情,並沒有給予她足夠的關注和保護。

  每次蔣成軍欺負蔣惜之後,母親只會口頭上訓斥一下蔣成軍,而蔣惜之則會遭到更嚴重的毆打。

  這種惡性循環一直持續到蔣惜之二十三歲,給她帶來了無盡的痛苦和陰影。

  面對蔣成軍的時候,蔣惜之內心充滿了複雜的情感,既有對他的不滿和怨恨,又有對他的同情和關心。

  這種矛盾讓她感到痛苦和掙扎。她咬了咬牙關,克制住內心的情緒,但最終還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她深知改變現狀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深思熟慮並權衡利弊。以後再說吧。

  蔣惜之揉了揉有些飢腸轆轆的肚子,早點睡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既然決心要改變這一切,那要做的事情就太多了,這都得好好計劃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