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大仙觀回來以後,陳芷芸發現柳靈慧對自己態度有所變化,以前對自己是有求必應,可以說是百依百順,現在對自己嚴格很多,吃飯、坐姿,走路的姿態、接人待物、讀書、甚至還要自己學習女紅,一時難以適應。對姆媽訴苦,姆媽卻笑著說:「芸兒,你本是世家貴女,自然要開始學大家閨秀禮儀規範。本來應該是你由親媽來教你這些,可你親媽去世了,是她委託你的新媽媽代替她來教你這些的。」「可新媽媽之前不這樣,是去見了神仙后才這樣的。」陳芷芸有點不服氣,「對呀,神仙說芸兒將來會長成新媽媽一樣的大美女,神仙也和你媽媽一樣要求新媽媽細心培養你呀。」
小傢伙一聽自己長大能長成柳靈慧那樣的大美女一下興奮起來,笑道:「姆媽不是騙我的吧,您以前不是說我像媽媽嗎?」「你長大後也會像你親媽,可你會比她更漂亮的。」「真的?」「當然是真的,神仙說的還假的嗎。但想做大美女不是件容易的事,現在就必須學起,因為你的新媽媽就是從小學起的,你想不想變成她那樣?」「大美女不是天生的嗎?」「你說的對,你的新媽媽就是天生麗質,可她如果坐沒坐相,站沒站相,出口就是髒話,象個潑婦一樣罵街,你會覺得她美嗎?最多只是會覺得她是個有點姿色的尋常婦人罷了,而且還是她不說話的時候。大美女是不光看外表的,還要看內在美的。所以你想做大美女的話,就要認真跟新媽媽學,姆媽可教不了你。」愛美是女人天性,陳芷芸決心將來成為柳靈慧那樣的大美女。
時光好梭,一年過去了,陳芷芸九歲了,柳靈慧由大美女逐漸變成大肚婆,後誕下一男孩,陳青松31歲終於有了自己的兒子,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想了半日,取名子軒,本想叫個賤名二狗,柳靈慧聽了堅決不允也就做罷。因得老祖資助,陳府經濟改善很多,陳芷芸一人就有一個貼身丫環,二個使喚丫頭,柳靈慧原本還想再配個嬤嬤,陳若梅笑言:「夫人,我這個嬤嬤是不是該回家養老了。」此事才做罷。如今有了自己的兒子,就給他配了一個嬤嬤,兩個丫頭,等兒子大些,再從自己屋內調個得力的丫環給他。算上柳靈慧帶來的以及後新進的,陳府現在已有三十多人口。
一日,陳青松帶回了一個小乞丐,柳靈慧問了才知,是陳青松下午回家碰上的。她也不細問,先吩咐管家帶他去沐浴換身新衣,銷毀身上破衣。半個時辰後,小乞丐總算收拾乾淨,被管家帶到廚房。廚娘早已為其準備好飯菜,小乞丐此時早已是飢腸轆轆,見桌上飯菜很是豐盛有菜有肉甚至還有隻大雞腿,馬上狼吞虎咽吃起來,旁邊的廚娘怕他噎著,連忙叫他吃慢點。不一會功夫,桌上飯菜就一掃而空,乾乾淨淨,就留下一根雞腿骨。小乞丐洗臉洗手後被老管家帶去客廳,廚娘小聲嘀咕:府里這是來了個餓死鬼投胎的小廝,她又怎知這是小乞丐七天來第一頓飽飯。
陳青松、柳靈慧、陳若梅、陳芷芸已在客廳,陳青松已將情況說明:回家路上突然想起要買幾樣玩具給女兒、兒子,買好以後正要上馬車。這個小乞丐攔住自己喊冤,大街上又不方便細問,便帶府中。管家帶小乞丐進來,給四位主人見了禮後,便將自己的冤屈一五一十說了清楚。
小乞丐姓蕭名子秋,今年12歲,父親是靖雲府衙捕頭蕭勁澈在戰爭中犧牲,上面有一姐姐戰爭時期發高燒沒了,母親半年前過世。自己還有一個叔叔叫蕭勁強,是靖雲府的捕快,因害怕上戰場,為逃避兵役故意打折自己一條腿,確實不用上戰場了,但也丟了衙門差事。之後更是自暴自棄不務正業,整日只知吃喝嫖賭,甚至打罵嬸娘,嬸娘受不了他就帶著兩個妹妹回了娘家。蕭家在城中本有一個小院是祖產,兄弟當初未分家,本在一個院裡生活。叔叔不僅侵占自己撫恤金,前不久更是為還賭債,將祖產變賣,害得自己無家可歸,成為流浪的乞丐。
陳青松聽到蕭子秋父母雙亡,如今祖產已賣,即使處罰了他的叔叔,應該也拿不回祖產了。見他口齒伶俐、思路清晰,又頗有禮數。一問才知,他父親年少時不愛讀書,只好舞刀弄槍,入了衙門,方恨自己讀書少。三歲就讓子秋啟蒙,五歲就提前上了學堂,學堂去年已畢業,家中已無錢再送他去書院讀書,母親為此十分內疚,就去府衙問父親撫恤金什麼時候能發放,從府衙以前父親同事那裡得知撫恤金早就被小叔領取,氣憤加上生病,才一病不起走的。陳青松知他無處可去,年級太小不能獨立生存,便決定將其留在身邊當個小書童。柳靈慧見蕭子秋衣服太大穿著不合體,就幫他改了改,又讓管家給他訂做兩套稍大一點的衣服鞋帽。為何要稍大一些,蓋因這個年齡的小孩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此時已入秋,過兩月又要訂做冬裝,如果訂的衣服鞋帽完全合身,明年春上就小了,稍大一點明年春上就合身了。
陳青松第二日帶蕭子秋去了府衙,因蕭氏兄弟原都府衙差人,事情一查就清清楚楚。蕭勁強自傷其腿逃避兵役當年官衙實際就已懷疑,因其兄剛陣亡犧牲就沒細查,只開除其捕快之職就沒再追究。如今坐實其罪,他又冒領侵占兄長撫恤金,進一步查實他被開除以後,冒充公差敲詐商戶,長期參與組織賭博,還是個地下幫派的小頭目,手裡還有人命官司。蕭勁強知道自己難逃一死,懇請主審官能判自己斬立決,主審官卻直接判了斬監後。蕭勁強聽到是斬監後,身體一軟癱坐在地上。
從刑法上來說斬立決更重,不用上司批覆,立即執行。而斬監後仙庭批覆後都不會執行死刑,而是人犯會改判終生服苦役,去各種礦上做苦工。一般人犯都會樂意去做苦工,官衙原則上也不判斬立決,只有那種民怨極大,影響極壞的罪大惡極的兇徒,因不殺不足以平民憤的會判斬立決,判了以後當天晚上吃頓豐盛的斷頭飯,第二日一早先拉去街上遊街二個時辰,廣而告之後,在圍觀人群聚集後再行刑。蕭勁強自傷逃兵役,在戰爭時期就是重罪,當時就會判斬立決,以儆效尤。現在已經是和平時期,情況自然不同,加上其後來的罪行本身當然也夠得上斬立決,但主審厭惡其人,知其想判斬立決的真正原因,故意判他斬監後。為何蕭勁強情願殺頭,也不願去做苦工呢?因為他曾經身為捕快,知道內幕,因為在礦上生存艱難,每日僅有一頓飯,完不成當日工作量,食物減半不說,還要受到嚴酷懲罰及各種非人待遇。那些身體強壯,幹活能以一當三的苦工自然會受到優待,但他是貪生怕死,好逸惡勞且腿腳不利索之人,送他去礦上做苦工,無疑不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仙庭批覆很快下來,蕭勁強被送到一銀礦做苦工,不到半年時間蕭子秋就收到了叔叔的死訊。
蕭子秋在陳府代替了原來每天跟在陳青松身邊的小廝,做起了書童。原來的小廝運氣不錯,和李若蘭的最後一任貼身丫環結為夫妻,二人跟在老管家夫妻身邊學習,將來接他倆的班。蕭子秋在府中與老管家、小廝、馬伕、門房一起在後院吃飯,門房有兩位,輪流吃。陳府人雖不多,但吃飯用餐其實就分幾處,五個主人在前院餐廳吃,伺候他們吃好以後,其他人才吃飯。前面說老管家帶著男人們在後院吃,他們算第二拔吃飯的;陳青松、柳靈慧及陳子軒的丫環與陳若梅、陳芷芸的丫環她們各自在陳青松、柳靈慧與陳若梅、陳芷芸的院子吃飯,她們要伺候主人吃好後收拾才能吃飯,雖分兩處算是第三拔;老管家夫人和已婚的嬤嬤、廚娘等兩院的丫環的菜飯都準備好了她們開始吃了以後,才最後吃飯,時間其實第三拔差不多。
秋收以後,一日陳青松回到府中收到老祖從老家雲陽郡楚溪縣傳來的訊息。看了訊息,陳青松驚出一身冷汗,原來陳敬磁等所謂嫡系陳氏族人不僅在族中飛揚跋扈欺壓其他族人,乘著隔壁湯氏老祖戰爭中損落,以低價強買上萬畝良田,人家不服,還鬧出人命官司。宗門的意思讓他自己提前出仕回去處理,又破例讓他回鄉出任雲陽郡守,而不是原來的靖雲府同知。陳青松才知道老祖並不是因為自己與柳靈慧大婚才提前出仕的。
陳耀祖處理很果斷,強買湯家的良田全部退回,購買錢款不用退回當是賠償,還賠償了湯家死傷人員豐厚金錢。陳敬磁身為罪魁禍首直接斬立決,其他二十幾個犯有各種罪行的族人全部判斬監後,等仙庭批覆送去做苦工。斬陳敬磁那天,楚溪縣城人山人海,陳敬磁並沒有被堵住觜叫罵了一路,有衙役想堵住他的嘴不讓他胡說八道,旁邊的監斬官卻說:「不用堵,陳郡守特意交待,人都要死了罵罵無妨,可況確實是他這個做老祖的對不起他,要借他的人頭給全郡百姓一個交待。」陳耀祖是鐵了心要做一回大義滅親的神仙青天大老爺。之後那些被送礦場的二十幾個陳氏族人沒有一個能活過一年。
因強買導致有違築基修士家族不得超過五萬畝的規定,陳耀祖竟然將自己大伯、二伯的後人總共200多人全部以分家名義全部逐出楚溪陳氏,遷往越州越東郡浮雲縣原來南北邊境南邊無人之地。他自己按市場價格買下這200多人合法的房屋田地山林等不動產,不合法當然拿去賠償了外族及本族的受害者。做為老祖他還拿出錢來直接買了一萬畝山林,沒錢的就無償分,有錢的就花錢買,搞了一次均田地。還給那些沒錢的族人一些錢財讓他們能夠建房,購買各種生產生活資料。有錢就是好辦事,自己又成浮雲陳氏敬仰的老祖。
說回楚溪陳氏這邊,陳耀祖讓陳青松的哥哥陳青雲做了新族長,將買來的山林田地分了陳青雲,陳青杉(陳青松另一個哥哥)各2000畝,也給陳青松意思了100畝口糧田,其它也都分了族人。陳青松心知老祖已經給自己更多,加上原有的100畝,老家的200畝田地是給自己以後如果老了想回鄉安度晚年的一個基本保障。
陳耀祖強力整頓楚溪陳氏,對雲州大大小小世家觸動很大,甚至影響到了青玄宗轄下五州。戰后土地兼併日益猖獗,宗門乃至仙庭都甚為憂慮雖三令五申強調不許土地兼併。然而戰後人口暴增,糧食價格上漲,土地大幅增值世家大族豈能抵擋這種誘惑,名義上分家或拿外姓做人頭是普遍現象。這次陳耀祖大義滅親,手段強硬,更讓人驚奇的是他主要是對自己嫡系一脈下狠手,甚至讓不少修士都覺得做得有點太過分。宗門卻有人知曉陳耀祖是自認仙族重於人族的那一派修士,對人族的身份並不太看重,最終選擇再次出仕(年輕時曾經跟隨師父出個仕,也做個一任縣令,如果從未出仕,即使是築基也不會直接任命為郡守)也是自知進階金丹無望,留在宗門又無甚用。
他這次動靜搞得有點大,雲州的世家大族都被他上了一堂震撼教育課,青玄宗的大多數修士都對自己家族提出了警告,對他們族人約束更嚴格,當然總有不以為意的。不過陳耀祖進雲州城當府尹是遲早的事,這讓雲州城的世家大族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