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魚魚眼中滿帶戾氣,對抬著轎子的宮人道:「去東鳳宮。」
東鳳宮,是正宮,即是皇后住的地方。
這時的東鳳宮外,守著禁衛軍,還有以前的宮人不是被打殺就被關押,留下兩三個伺候的人,都如同驚弓之鳥,戰戰兢兢。
皇后是無人可用。
有人也踏不出宮門,跟別說探聽外面的消息。
當看到女兒腳步匆匆,神色焦慮地踏進來,正端著碗喝著蓮子粥的皇后,不由停了下來,抬起鳳眸看向她。
秦魚魚環視著屋子,看向屋子裡的宮人,「你們都退出去,退遠一些。」
「奴婢遵命。」宮人們行禮,低眉順目出去。
等宮人離開了一會兒。
秦魚魚這是一臉失魂落魄似的坐到椅子上,「母后,女兒是不是……太壞太自私太狠毒?」
「……」皇后停住的手,又繼續勺起粥,優雅地喝了半口。
她知道這個女兒不是真心悔過,會這麼早過來,恐怕是碰到了棘手的問題,奈何眼界有限,自身無法解決才會到她這裡示弱。
秦魚魚雙眼含淚,滿是孺慕之情。
那種欲言又止,要說不說的樣子,勾得連皇后都忍不住微嘆,「宮裡發生了何事?」
「沒事、沒什麼事。」秦魚魚欲蓋彌彰似的說。
「不要耍心眼了,有話直說。你這一套只對男人有用,母后在深宮沉浮二十載,早就司空見慣了。」皇后不想戳穿她,卻實在惱怒。
是惱怒自己生的女兒太愚蠢,偏又愛自作聰明。
秦魚魚明艷的小臉一會青一會白,是被皇后的話氣得惱羞成怒,還有一種被人識破的恐慌。她猛地站了起來,將桌面上的吃食一掃到地面,「您知道了?您都知道我做了什麼?」
「是的,大多都知道。」皇后坐姿端莊,直視秦魚魚。
秦魚魚心頭一慌,難道母后知道了自己假傳聖旨囚禁她嗎?
或許是秦魚魚幸運,皇后還真不知道此事。
接著,皇后又道:「其中,包括你為了達到目的,不惜丟掉了女兒家最寶貴的東西。」
「什、什麼?」秦魚魚面上滿是難堪。
皇后恨鐵不成鋼,「真是愚不可及。你有野心沒錯,想借力沒錯,想拉攏朝臣更沒錯,故意跟禁衛統領和宣大霖他們接觸也沒錯,可你竟然真的賠上了自己的清白,還弄出個未婚先孕——」
「您懂什麼?想成大事者,有所犧牲在所難免。」
「誰教你這些歪理?!」皇后這下氣壞了。
「……」是秦魚魚身邊的心腹說的。
可不想母后遷怒自己的心腹,秦魚魚選擇了隱瞞,再說她在外面摸爬打滾十餘年,比皇后更清楚這個世道的殘酷,只要能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又能怎麼樣,歷史都是勝者書寫的。
要想當上女帝,再說如今她懷上了謝璋的兒子。
謝家不管如何都會站在她的身邊,這是一大助力。而且,她還用計讓禁衛統領誤會了孩子是他……
一個主外,一個主內。
只要籠絡住這些男人,讓他們站到她這一邊,她就有信心能坐穩帝位。
因此,秦魚魚對於皇后的質問嗤之以鼻,「母后,女兒家最寶貴的東西是指什麼?你覺得寶貴的,對我來說就不一定了。」
說到這時,秦魚魚又冷嗤道,「情愛只會令人懦弱,令人無能,早點兒捨棄了才是明智之舉。母后這輩子依附男人而活,一輩子都困在深宮裡,真就幸福麼?開心嗎?不見得吧。我這輩子定會走一條跟母后不一樣的路。」
皇后原本很是憤怒,卻突然間冷靜了下來。
她的坐姿依舊端莊典雅,雙目卻盛氣凌人。
以往的皇后雍容華貴,對著她的眼神都帶著寵溺,還有慈母特有的溫柔。秦魚魚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失去什麼。
秦魚魚不容許自己後悔,「母后!」
「你今日來,想找本宮做什麼?」皇后心平氣和似的問。
秦魚魚見狀,壓下了心慌,「太醫本來斷定父皇活不過昨晚,可今早我去探望過了,父皇的臉色反而好轉不少。」
「你不敢再下一次手?」
「是沒機會!」
「也是,你父皇身邊能人不少。」
「……」
按照秦魚魚設想的計劃,皇帝理應當場被毒死。
那種毒藥不知怎麼出錯了,說好的見血封喉?結果出現了變故,皇帝遲遲死不了,造成了如今僵持的局面。
如今,只要皇帝死了,她才能破局。
皇帝若是渡過難過,等待她的將是死局。
秦魚魚深知造反是死罪,開弓沒有回頭箭。皇后同樣知道這一點,她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女兒死去,才會知道真相後,還是選擇站在她這一邊。
在皇帝和女兒兩者之間,皇后選擇了女兒。
但是,皇后早決定了,皇帝死後,她會去陪他一起。
良久,皇后匆匆道:「本宮可以幫你,不過,你要如實回答本宮一個問題。」
「好,母后請問。」秦魚魚心下欣喜。
皇后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曾經熟悉的女兒,這一張面容本來是熟悉的,如今卻又令她感覺到了陌生,「你為什麼要弒父造反?不要說什麼皇上要殺你為藉口,本宮是不相信的。」
「是真的,女兒親耳聽到的。」
秦魚魚回想起來七天前那個晚上,夜幕剛剛拉開,她去偷偷見宣大霖,回來的路上無意中聽到皇帝跟人說話,提起她的時候毫無父女之情,最後還下旨說要讓她悄無聲息地病逝,免得她活著丟人現眼。
第二天,秦魚魚就在自己的吃食上發現了不對。
秦魚魚將此事說給了皇后聽。
皇后問道:「你只是聽到,可有看見你父皇的容貌?」
「天黑了,只見到明黃的背影,在宮裡誰敢穿明黃的衣服?」
「……」皇后心中依舊存疑,「你可有想過,你是他唯一的血脈,她就算要殺你,也會讓你先誕下孩子?」
「不可能!」
提到這一點,秦魚魚姣好的面容忽然由於憤恨而扭曲,「母后你可能不知道,父皇幾個月前就暗中寵幸了幾個宮女,有兩三個已經懷孕了。」
「你說什麼?」皇后極為震驚,「誰告訴你的?」
秦魚魚冷笑道:「是我安排在謝貴妃身邊的眼線得來的,去求證過,確實如此。只有您才被蒙在鼓裡而已。還有謝貴妃那賤人想把我當槍使,我索性就如了她的意,讓她陪父皇一起去死。」
「……」
皇后這下被打擊得不輕,連端莊的坐姿都維持不住。
暗中偷聽的杜婉,都驚得差點摔下橫樑。
一個秘密接一個秘密的,嚇得她的小心臟喲!
咦,不對呀,大總管昨晚不是說秦魚魚假傳聖旨囚禁皇后嗎?
皇后不知道嗎?
不,大總管以為皇后不知道秦魚魚造反。
其實,只是外人以為皇后不知道,皇后就算被囚禁了,依舊知道了不少事情。只是,在皇帝和女兒之間,皇后選擇了站在女兒身邊。
這些陰謀詭計的,真真假假的,弄得她一個頭兩個大。
想不明白了,決定不去想了,反正皇帝舅舅解毒了,等他醒來再去解決算了,一個是他的妻子,一個是她的女兒。
這……算不算是眾叛親離嗎?
舅舅喲,好慘一個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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