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上次眾人密謀之事,也過了很長時間,這陣子駱濤一直在思考該怎麼跟蘇桂蘭他們說這事,做二道販子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在這個時候弄不好就能算是投機倒把,這輕者要吃勞改飯,嚴重的吃槍子也不是不可能,這投機倒把罪直到1997年才從刑法中撤銷。
現在真的可謂是打一棒子給個甜棗吃,怕放的太開,又怕放的不開,都在慢慢嘗試,放的開就的管。
嚴打是必須滴,不然社會真的亂套了,個別例子就別說了。
駱濤思考了很長時間,要做就要提前,再過兩年就要嚴打,那陣老實點也不是有太大的事,不要把攤子鋪的太大就好。
現在必須要早做決斷,駱濤還是鼓起勇氣做了個大膽的決定,給家裡來個先斬後奏。
自己先把工作辭了個然後再告訴蘇桂蘭他們,到那時不同意也晚了,這次的事恐怕要傷他們的心了。
上一世是九十年代下海潮來時,家裡人都明白這是大勢,在廠里也沒有什麼好前景,不如出去闖闖。
現在不同啊!不說是過街老鼠,也會被看不起。
因為幹這的都是些被人看不起的混混,還有就是生活條件真的很差。
一家人出門就一條褲子,拿一創可貼當被子,六口人住十平米,你很難想像。
很多人嚇唬不用功的孩子常說:「不好好學習,就讓你街邊練攤兒,當個體戶去!」這是八十年初期人們對個體戶最真實的看法。
還有一句很流行的話:「大姑娘要想體驗生活練吆喝,就趕緊嫁個體戶。」
到了後期那倒爺變成了款爺,那風向就變了,個體戶說媳婦都有人上趕子,也由開始的鄙夷變為滿臉的羨慕,人就是這樣。
「咚,咚咚」
「進來」屋裡響起了站長的聲音
「站長好」駱濤進來,看見站長坐在椅子上,很悠閒。
「小駱啊!你來有什麼事啊!」李昌平很關心的詢問駱濤。
駱濤還沒回話,便遞一根煙過去,才說道:「站長我還真有事找你」
他接過煙就說:「你說什麼事」
「我這」駱濤真有點抹不開面說這事。
「支支吾吾的幹嘛,這可不像你」李昌平很鼓勵駱濤把事大大方方的說出來。
「這事吧!我真不知道該不該說,說出來又怕辜負你」駱濤很尷尬的說出自己的顧慮。
就李昌平道:「你要是不說,那就算了」
「咳,別啊站長,唉,我實話和您說了,我想出去學點別的東西」駱濤狠了一下心,只要把那意思說到了就行。
李昌平臉上也沒有波瀾,自顧自地說:「我早就知道你不會好好待在這的,你小子心野著呢,這兩年政策一有點變化,我就發現你的心活的很」
「嘿嘿!還是站長了解我」
駱濤馬上恭維起來了李昌平,這老頭雖然不是什麼大好人,但也不是壞人,你對我好,我就對你好。
駱濤也沒有想到李昌平對他這麼關注。
「少來,你小子打第一天來這,就註定了今天,人各有志,我也不能攔著,但是你真的想好了做那?
現在許多人都不看好啊!要不你還自己好好想想,或者跟你爸媽商量一下」
李昌平也表示了自己不會攔著,但也希望駱濤不要衝動,等等時局明亮了再走也不遲。
等時局明亮了,第一撥發財的機會就沒了啊!他可不想再走老路子。
「站長我和家裡人早商量了,開始也是不同意,最近才鬆口,不然我也不會先來找您」
駱濤眼都不眨的編著瞎話,這功力起碼就有幾十年,不然到不了這地步。
「那行吧,你家裡人都不攔著,我要是再攔著就顯的是壞人了」
李昌平聽了他的一番話,思考了一會便說了。
「您攔著是為我好,有您這樣的領導是我們的福分,是我這福淺」
駱濤聽他說完,就連連拍著馬屁,怪著自己。
「呵!你小子就會說好聽地,不行了還回來,不過還是希望你能發大財」李昌平這話說的人心暖暖的。
「托您吉言,真成了,我肯定要先請您」
駱濤看事成了,也趕著捧兩句,以後就沒多少機會恭維了,這是多麼可愛的老領導,祝他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後天就月底了,你該不差這兩天時間吧?」
「瞧您說的,再怎麼我也得有始有終不是,再干一個月也沒有問題」
駱濤陪笑著說,心裡卻不想多待,話可不能說出來。
「那就好,一個月我就不奢求了,你回吧!別來煩我了」李昌平不耐煩趕他出去。
看領導轟人了,駱濤也知趣的離開了,還塞了兩包煙給他。
見他用手指了指,笑道:「你小子,滑得很」
駱濤也沒接話,笑著臉出去了。
侯明見他出來,趕緊跑過來小聲問他:「哥,怎麼樣了,站長給批了嗎?」
駱濤見這麼急樣,真是皇上不急公公急,這是興災樂禍嗎?
「你猜?」面無表情說了這麼一句話,駱濤就翩然而去,仙氣的很。
侯明蒙了,怎麼會回了這麼一句,到底啥意思啊?批了還是沒批,還要猜。
趕緊跟了上去,誓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就見怕媳婦的李成過來了。
「兄弟我見您又去站長屋裡了,有什麼好事,您給說說」拽著駱濤很急切的問。
駱濤很少找站長,不像那兩位沒事就去,駱濤去都是有重要的事。
「能有什麼好事,對你來說的好事,就是你媳婦變的溫柔點」
從那天說出來之後,這站里人一聊他就的逗幾句悶子,解解饞。
「滾蛋,說公事呢,咱不扯那些私事聊」李成也開始不要臉了。
「唯一的好事,就是我請了假」
駱濤還是撒了一個謊,等走那一天就知道,自己也沒必要現在說出來。
「滾你丫的,沒勁」
說完就氣球似的走了,這是擺明不信啊!我就是請了個假啊,不過是個沒有日期的長假。
當一天時間撞一天鐘,「後天」
就這麼來了,晚上把所有人叫上還是去了那家飯店,吃一頓散夥飯,四年啊!
開始所有人都不相信,好好地怎麼辭職了,這年頭工作是那麼好找的,也不看看大街小巷有多少混子,待業青年。
高遠很不理解駱濤的做法,還說找時間去他家問問駱少逸是怎麼回事?
駱濤那能讓他現在就去找,好言相勸,說出了許多官話大話給他灌蒙了,還說過幾天和駱少逸一起拜訪他,感謝這幾年的幫助和照顧。
這人必須要感謝一下,改變了駱濤下鄉回城後的人生軌跡。
今晚可勁造,駱濤很想和老闆說:「炒一本」
可惜就三十多道菜,一頁紙,炒一頁也吃不完啊!
撿最貴最好的弄,眾人吃的很開心也很捨不得,這以後隔三差五的那頓飯就沒人請了。
眾人一邊惋惜,又一邊祝福他。
夜深人靜,我不敢走回百花深處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