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茵茵

  余茵有些好笑,她不懂火火為何如此執著,指節輕扣它的腦袋:「你能看懂?」

  火火瘋狂點頭。

  余茵倍感驚奇,這時,她才後知後覺,自己的本命靈獸真的跟其他人不太一樣。

  她上下將火火打量了一遍,心裡正猜測著原因。為什麼它會識字?為什麼它格外通人性?

  然而,這種目光似乎被誤認成懷疑。火火拍打著翅膀,來迴轉了幾圈,隨後,它動作一停,靈光一動,想出了個好主意。

  余茵看著火火跳到硯台,用嘴巴銜起毛筆,就著她幾個時辰前磨了但沒用完的墨,歪歪扭扭在白紙上寫著。

  它並不通曉人類的筆畫是個什麼概念,只是東一筆西一筆,復刻著自己刻印在腦海里的符號。

  待它停筆,余茵吹乾了紙上的墨。她將上面的字跡映入眼帘,唇角不自覺地彎起。

  「你這上面寫的,」她頓了頓,「是我的名字?」

  白紙正中心,「茵茵」二字歪歪扭扭,連初學寫字的幼童都比它寫得好。

  火火卻很滿意自己的成果,眼睛又彎了起來。余茵定定看了它幾秒鐘,緊接著,她俯身,嘴唇印在火火的額頭。

  又輕,又柔,像羽毛飄過。

  余火火覺得自己像喝了年份久遠的桂花釀,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余這個姓是它自己在心中加的,冠上人類的姓,讓他覺得自己和對方能夠貼的更近。

  余茵把白紙整理一下,用屋子裡原有的材料裝裱好,貼在牆面,留作紀念。

  回頭一看,火火還在用翅膀遮著自己的臉,像見不得人一般。這副奇特的反應讓余茵頭稍稍往旁邊偏了一下。

  難道是她給火火吃壞東西了嗎?

  恰在這時,丹田靈氣又在亂竄,這一下比之前痛得更猛烈,叫余茵忍不住咳嗽出聲。

  她趕忙坐在床上,運氣打坐,注意力從火火身上回籠,只凝聚在丹田一處。白天那場爭鬥,看似她遊刃有餘,但用完那套劍招之後,她已然是強弩之末。

  大概正因靈氣使用過度,丹田靈氣需要重新理順,但這過程極其痛苦,每稍稍糾正一點,便讓她冷汗直流。

  兩個時辰過後,她只覺渾身儘是污垢,外加上長時間高強度緊繃的神經,和早已醞釀好的睡意,她的大腦一片漿糊,意識昏昏沉沉。

  眼睛緊緊閉上,唇色止不住變白,她渾身的一切似乎都在迫不及待向外界宣布,她的靈氣是多麼紊亂,她的狀態也跟混亂成正比,糟糕透頂。

  朦朧之間,她好似做夢一般。她夢見有人闖進她的住所,來到她的身後,而她卻保持著打坐的姿勢,動彈不得。

  那人很聰慧地繞到她的身後,叫她哪怕盡力睜開眼皮,也無法看清容貌。

  在她即將轉頭的一瞬,一隻骨節分明又溫熱的手捂住她的眼睛,而另一隻來自那人的手,便放在了她的腰間。

  她知道,此刻的狀態無比危險,一個身份不明的人,就這樣掌控著她的呼吸,她的脈搏,而她卻對對方一無所知。

  當然,也不能完全這麼說,她唯一知道的,大概就是來人長了一頭長髮,被束起來的髮絲有幾根跳到了她的脖頸,每當他有了輕微的動作,脖頸處便會傳來輕微的瘙癢。

  眉頭輕蹙,扭身想躲,可腰間的手卻將她死死控住。那是一雙大手,或許來自一米九左右的成年男性。指節陷在她的皮肉,

  「茵茵,別怕。」

  清俊的男聲響在耳畔,而余茵只覺模糊,她頗想這人能再說一遍,但實際上,對方並未多嘴,只是腰間的手不斷的、不斷的湧上陣陣溫熱力量。

  那是靈力嗎?有點像,但又不太像。但不得不承認,這股力量頗有成效。

  當她自己強行糾正靈氣時,她痛苦而無力。可這個人的動作卻溫柔到極致,不光不痛,反而帶來一種奇異的舒服,像沉浸在軟綿綿的羽絨被,像掠過的、比雲朵還要柔軟的甜膩棉花糖。

  「怪不得靈氣亂竄……準確來說,是身體裡多出來的靈氣無所適從才對。」

  來人樂於見到這種症狀,通常來講,這是進階的徵兆。

  梳理完她身體裡的靈氣,那人便拿了一根布條,將她眼睛纏住,隨後在附近翻找,嘴上喃喃自語。

  「沒記錯的話,人類修士進階似乎需要築基丹一類的東西……啊,找到了。」

  嘴中被人塞進一顆入口即化的丹藥,而體內的靈力,也在引導之下衝擊著一層本就薄如蟬翼的壁壘。

  隨著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余茵終於意識全無,歸於混沌。

  那人見狀,輕笑一聲,近乎咬耳朵一般,薄唇同她的耳垂貼得極近。

  他說:「築基快樂,茵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