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部,十歲出頭的女孩躺在病床上,身軀明顯比同齡的孩子要瘦弱一圈。
病痛將她折磨地渾身疼痛,只有夜晚精疲力竭後才能稍稍休息。
母親在旁邊支了個臨時小床,陪著女兒一起入睡。
即便在睡夢中,女人的眉頭也緊緊皺著。
為女兒的病痛,也為如流水般的醫藥費,然而無論如何,她都咬緊牙關,面對女兒的時候都帶著笑容。
也只有夜晚才能卸下偽裝,悄無聲息地淌下眼淚。
隔著玻璃,李三娘看著這對母女。
咧開嘴笑了。
瓷白的手掌微微張開,黑霧凝集成形變成一根根觸角攀爬在門上。
眼看著就要順著門縫鑽進去。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李三娘驀然回頭。
一個挺拔若松的少年站在身後,面無表情地盯著她。
「你是……彥斯年?」僅一眼,李三娘就認出對方。
的確很符合姚冬兒的描述。
彥斯年可沒有半點想要寒暄的意思,雙指並曲凌空一划。
化作劍氣朝李三娘狠狠劈去。
兩人腳下地面化為純白,似是被禁錮在狹窄四方的房間內,無論發出怎樣的聲響都無法驚擾旁人,宛若自成一個小世界。
李三娘瞳孔一縮。
「你的修為竟然到了這種地步,竟能放出結界。」
但李三娘也不是吃素的,她的修為雖然不如彥斯年,歪門邪道卻多的很。
女人身前浮現拳頭大小的橢圓之物,隱隱約約浮現五官。
仿若沉睡的嬰孩,散發沖天腥臭氣息。
「去!」
嬰孩頭直直衝向彥斯年。
少年無波無瀾的面容陡然浮現惱怒。
這鬼修竟然將枉死的嬰兒凝練成這種鬼物,如果這世上有天道,她早就不知道被劈死多少回了。
彥斯年眉心浮現一點嫣紅,仿若紅痣,整個人越發凜然不可侵犯。
那嬰孩硬生生停在彥斯年身前三尺,無法寸進分毫。
「起!」李三娘厲喝一聲,嬰孩驀然睜開雙眼。
內里沒有尋常嬰兒的天真無邪,只有讓人膽寒的邪惡。
經此變化,嬰孩頭陰森之氣大盛,竟然硬生衝破防線,瞬息間來到彥斯年面前。
彥斯年一聲嘆息,眼中滑過悲憫。
指尖劍氣暴漲,狠狠劈了下去。
嬰孩頭正大張著嘴發出尖嘯,卻被兀然劈成兩半,乍然間化作一團血霧消散。
李三娘眼中浮現淡淡的恐懼,她沒有想到彥斯年的修為比想像中更要高出數倍。
明明之前傳音符上殘留的靈氣極端微弱。
「你作惡多端,死不足惜。」彥斯年眼中再無悲無喜,雙指劍氣直衝李三娘而去。
有嬰孩的前車之鑑,李三娘深知這下若是被劈實了會有什麼後果。
她不再猶豫,從懷中取出一骨頭項鍊,眼中浮現肉痛。
但什麼也比不上小命重要。
李三娘扯斷項鍊狠狠扔了出去,項鍊中間的骨頭隨風便長,竟然變成利齒形狀,將周圍空間狠狠震碎。
嘩啦啦,仿若破碎的玻璃,純白色的四壁紛紛散落,化為光點。
「竟然是饕鬄的牙齒。」這下連彥斯年都有些疑惑,這個女人也不知道究竟是從哪裡得到這玩意。
放在上一世,這也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雖然因為李三娘煉化不得法,並不能發揮出全部功效,卻已經足夠時機讓她逃走。
李三娘恨恨咬牙,丟了這樣的寶貝自然心痛到滴血。
但她這人正因為會審時度勢又足夠老謀深算,才能潛伏到今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只要逃至走廊盡頭,她就能破窗而出。
誰知就在李三娘臉上浮現笑意時,轉彎處突然出現了一個嬌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