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師父送你的？送的還是我的東西？」宋亦顯然沒想到這個答案。
雪鳶點頭道：「當年我修煉到六尾，按照族中規矩要入紅塵煉心。族中長輩對我非常喜愛，不忍讓我去紅塵中受苦，就帶我離開塗山，徇著過往的情分，來九霄觀找三絕道長幫忙。」
宋亦不解道：「讓我師父幫忙，關我的鈴鐺什麼事？」
雪鳶道：「三絕道長說，他有一個法寶，名叫清心鈴，能讓我們塗山狐族在紅塵煉心中，始終保持靈台的一點清明。」
「不過那個鈴鐺在他的弟子——也就是你手裡。」
「我和族中長輩都以為這是三絕道長的推脫之詞，三絕道長卻說，他的弟子不應該依靠外物，帶著清心鈴也不是什麼好事。」
「然後他就找了個月黑風高的晚上親自出手，短暫蒙蔽住你的六識，讓我趁機偷走鈴鐺。」
「事後三絕道長交代我，最好不要讓你知道此事，否則必定不會與我善罷甘休，我這才見了你就跑。」
宋亦一陣無語，按照三絕道人那老登的脾氣，確實能幹出這樣的損事。
還什麼「不應該依靠外物」？
明明就是他懶得再煉製一隻清心鈴，又不好意思開口，把送給宋亦的東西再要回去，這才慫恿雪鳶暗中盜取。
關鍵他事後還騙雪鳶，讓她見到自己就跑，免得事情敗露。
怪不得自家老道天天在那研究功德升仙機，估摸著這種陰險的事沒少做，功德值都干欠費了。
宋亦還在碎碎念，全然忘了自己在洛神宮順手把老道賣了的事。
「既然是師父給你的，你就拿著吧。」宋亦嘆了口氣，這鈴鐺反正也要不回來，就當丟了吧。
「公子不愧是九霄傳人，果然有君子之風。」雪鳶笑眯眯道，像個吃到雞的狐狸。
「先別急著發好人卡，我還有事要你幫忙。」
「說來聽聽。」
「你帶我去別苑……」
「跟祖奶奶說的一樣，九霄傳人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雪鳶瞬間變臉，收著自己的衣領道：「小女子賣藝不賣身，公子請自重。」
宋亦突然感覺這句話的信息量很大，好像自家老道和雪鳶的祖奶奶有一腿似的。
不對不對，現在不是八卦的時候，宋亦搖搖頭，把無聊的想法拋到腦外。
「你胡思亂想些什麼？我讓你帶我去別苑，是為了找人。顧玄風你應該知道吧，就那個整天泡在聽鸝坊的太玄觀道士。」
雪鳶反而更警惕了，「那姓顧的可是個渣男，你找他幹什麼，該不會是想兩個人一起……」
「停停，這可不興說啊……」宋亦都要汗流浹背了，只好簡要地說明了一番江州幼童失蹤案的情況，略過了顧玄風暫管十二律一事，只是說要找他幫忙。
「這樣啊……」雪鳶思量一番，眼珠一轉道，「我可以帶你去找顧玄風，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喂喂，你別得寸進尺啊。」宋亦目光不善地看著她。
「放心，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雪鳶眯著狐狸眼道，「我是說，查案這件事，你得帶上我。」
「不行。」
宋亦果斷拒絕。
這案子錯綜複雜，佛家道家皇家可能都捲入其中，這隻狐狸也許和老道還沾親帶故的，摻和進來萬一出點啥事，自己回去沒法交代。
而且雪鳶身為江州第一花魁，走到哪都是目光的焦點，和她一起查案，一舉一動都在人家眼皮底下，跟拿著喇叭大聲密謀有什麼區別？
「為什麼不行？」
宋亦隨口道：「你太菜了，會拖後腿。」
雪鳶被宋亦一噎，頓時氣得波濤起伏。
俗話說謊言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快刀。
主要是雪鳶剛剛一招之內就被宋亦拿下了，此時就是想嘴硬兩句，也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
宋亦好奇道：「你怎麼會想到參與到這件事來？」
雪鳶氣鼓鼓道：「這種好事誰不想參加？既能在破案的過程中煉心，又能賺取大量功德，對以後升八尾乃至九尾的雷劫都有數不盡的好處。」
說到這裡，雪鳶又瞄了一眼宋亦，「更何況還有你這九霄傳人和太玄傳人在，只是看上去危險而已。跟豐厚的收益比起來，根本就算不得什麼風險。」
宋亦認真地看了她一眼，沒想到她還看得挺明白。
「而且你肯定還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嘛。」雪鳶見宋亦似乎有些被自己說動，立刻貼了上來。
宋亦沒好氣道：「我用你幹啥？幫我吃飯還是幫我花銀子？或者幫我偷東西？」
「你讓我做這些也是沒問題的。」雪鳶嘻嘻笑道，「可對你最重要的，應該是我的名氣。」
宋亦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把兩人的酒杯斟滿。
這狐狸說得沒錯，他確實需要雪鳶的名氣。
刺殺他的死士們個個身手不凡，又有一身量身定做的裝備，可見幼童失蹤案背後的主謀，定然是一股不小的勢力。
等宋亦破案以後，還需要把這件事情捅出去，讓更多的人知道真相，知道那些道貌岸然的大人物，究竟在背後做著什麼樣的勾當。
但他只有一張嘴，九霄觀的名頭只在修道之人中管用，可在普通百姓這裡，甚至還不如他們的里長說話管用。
而雪鳶作為江州第一花魁，正好能充當宋亦的揚聲器。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有無數人願意相信，也更容易傳播出去，進入尋常百姓的耳中。
「你說的沒錯，我確實需要你的名氣。」宋亦點點頭，算是同意帶著雪鳶參與到這案件之中。
「等我破案之後，你幫我將幕後主使宣揚出去。作為交換，我在破案過程中所作的一切，都可以算成你的功勞。」
「我明白你是想把自己從風波中隱去，但也確實幫了我的大忙。」
雪鳶舉起酒杯，臉上泛起一絲紅暈道：「這次算我欠你一次。」
宋亦也舉杯笑道：「算上清心鈴，已經是兩次了。」
「債多了不愁，以後有機會再還，大不了肉償。」
雪鳶媚笑著調笑一句，與宋亦的酒杯重重碰在一起。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