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不是挺能追嗎？」小賊惡狠狠地盯著宋亦道。
宋亦也笑了，「你不是也挺能跑的嗎？」
小賊冷笑一聲道：「你是真沒見過黑蛇幫的手段！我也不要你的命，只挑了你的腳筋，看你還能不能再管閒事！」
宋亦笑道：「我愛管點閒事，你又能拿我怎麼樣？」
「這時候還敢說些大話，一會兒我非讓你跪在我面前求饒不可！」
……
「饒了我罷道爺，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小人狗眼看人低……」
不過片刻功夫，剛剛還氣勢洶洶的黑蛇幫眾已經東倒西歪躺了一地。
只有那小賊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心中暗暗叫苦。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今天算是遇到硬茬子了。
誰能想到只是一陣風的功夫，幫里的兄弟就全完了？
宋亦站在他面前，似笑非笑道：「你比你的兄弟們可機靈不少。」
「是是是，道爺說的是。」
「你這黑蛇幫似乎攤子鋪得還挺大。」
蔣六指打著哈哈道：「咱們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混口飯吃而已。」
「謙虛了不是？台上賣大力丸吸引注意力的也是你們的人吧？一邊賺錢一邊偷錢，你們可真是商業鬼才。」
「嘿嘿，什麼都瞞不過您老人家的法眼。」
「那你能叫來這麼多人，應該也不是小角色吧？」
「哎呦可不敢，在道爺您面前，我哪稱得上什麼角色？」
小賊抹了把汗，報上名號道：「小人蔣六指，打小兒就入了行，在幫里有些資歷，才混了個香主。」
宋亦看看他的手，奇怪道：「你這不是五個手指頭嗎？」
蔣六指尷尬道：「小人原來確是六指，學藝不精被抓住砍了一根。」
「五指就更不行了。」宋亦撇撇嘴道，「你偷錢的時候我都看見了，手藝這麼差，按理說早該被捕快抓進去了，你是怎麼混這麼久的？是不是在衙門裡有人？」
蔣六指撓了撓頭道：「有人是有人，前兩天剛進去兩個兄弟。」
「……」
「至於我能混這麼久，說出來也不怕丟人，主要靠的就是人慫，不講義氣，出賣兄弟。」
這蔣六指還真是先天小偷聖體，宋亦無奈地搖搖頭，問道：「你們這些城狐社鼠消息靈通，知道經常有幼童被拐賣吧？」
蔣六指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道爺，咱們黑蛇幫是不做這個的。而且前段時間，江州拍花子拐小孩的都被砍頭了，誰還敢頂風作案？」
宋亦敏銳地察覺到蔣六指話語中的漏洞，「你只說黑蛇幫不做，卻沒說你不知道。這麼說，你知道是誰做的？」
蔣六指猶豫片刻，這種事說出去就要擔風險。
不過看看宋亦不善的神色，蔣六指還是咬咬牙道：「小人不敢欺瞞道爺，只是有些拿不準，怕耽誤了道爺的大事才沒說。」
「但說無妨。」
「城西有個叫賈三兒的懶漢，連要飯都懶得要，每次見他都是一副快餓死的樣子。」
「可兩年前不知道這小子走了什麼運，竟然一夜之間闊起來了！」
蔣六指說到這咬了咬牙，看見賈三兒富起來，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不光成為了雲香齋的常客，還能去聽鸝坊聽曲兒。他奶奶的，老子俗的還沒玩上，他倒玩起雅的了。」
宋亦皺眉道：「說重點。」
「是，是。」蔣六指連忙道。
「大家都打聽賈三兒是怎麼發跡的，可他嘴巴嚴實得很，一個字也不說。而且這小子行蹤非常隱秘，想找到他都很費勁。」
蔣六指低聲道：「不過小人發現，每次城裡傳出來丟孩子的消息，那賈三兒第二天總能有錢去聽鸝坊。我就懷疑……這個……」
宋亦沉吟片刻道：「這件事有沒有其他人跟你打聽過？」
「劉大明白他們倒是問過，不過小人沒說，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天是看道爺您威武，渾身散發著正道的光，這才和盤托出。如果賈三兒真是人販子，小人也算行善積德了。」
「就你，還積德？」宋亦嗤笑一聲，「你要是真想積德，就替我把賈三兒找出來。」
蔣六指苦著臉道：「道爺有命，小人不敢不從，可光憑我一個，在這偌大的江州城得找到什麼時候？」
宋亦笑著拿出五兩銀錠道：「你不就是想要這個嘛？」
心理威懾要到位，但銀子也得給，防止蔣六指出工不出力，這江湖規矩宋亦還是懂的。
蔣六指眼睛都發光了，直勾勾地盯著銀錠，口中卻道：「道爺，手下的兄弟不好管，這跑腿又是件苦差事……」
「十兩。」宋亦打斷道。
「出賣弟兄是江湖大忌，這種活兒，給多少錢弟兄們也幹不了啊。」
「二十兩。」
「看您說的，這些錢，給多少活兒兄弟們也幹得了。」
蔣六指樂得見牙不見眼，這二十兩要是單純靠偷和賣大力丸，不知道要猴年馬月才能賺到。
宋亦拿出二十兩，卻不立刻給蔣六指，而是說道：「事成之後，還另有賞賜，如果賈三兒就是罪魁禍首，還有二十兩可拿。」
「如果你敢偷奸耍滑，找人冒名頂替，我也有的是辦法找到你，到時候你的下場就跟這塊銀子一樣！」
宋亦手裡一捏，也不見他用力，那二十兩的散碎銀子瞬間熔成了一坨。
蔣六指「咕咚」一聲咽了下口水，心中最後一抹僥倖也消失不見了。這種道行只聽說書先生說過，誰能想到還真有這樣的人？
「全憑道爺吩咐。」
宋亦滿意地點點頭道：「等找到了人，就來慈雲寺旁的白雀巷子找我，東邊數第六家民宅，很好找的。」
「小人謹記。」
給了蔣六指二十兩，包袱里就剩個零頭了，宋亦也是一陣肉痛。
沒想到給楚鸞幹活，還得貸款上班。
回頭找個機會，一定要楚鸞加倍報銷。
至於眼下沒錢買生活用品……
宋亦也只好俯下身子，踏實肯干，從蔣六指的兄弟們身上搜些七零八碎的錢財出來。
畢竟羊毛出在羊身上嘛。
蔣六指自然是視而不見，甚至還有點羨慕。
還是應該多學些本事，來錢才能更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