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秦凡送上來的百草豐茂圖,張偉也是一陣無語。
該說不愧是主角啊,他當初找了許久都沒找到的另外半副百草豐茂圖竟然被人家碰著了!
雖然說以他現在的實力和地位,別說是半卷百草豐茂圖了,就算是整卷有著四階上品法寶威能的百草圖對他而言也不過如此。
但對於秦凡這個只有紫府中期修為的散修而言,半卷百草豐茂圖卻是能夠逆天改命的寶物,足矣讓他一直使用到衝擊金丹境了。
可對方卻主動獻上……
「不對,秦凡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張偉目光一凝,突然間開口問道。
秦凡聽到張偉的話後心中頓時一凜。
張偉並沒有釋放自身威壓逼迫秦凡說出實情,但哪怕只是這樣看著他,也足以讓秦凡無所招架了。
半響後,秦凡一聲苦笑,索性放棄了掙扎,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都給張偉說了出來。
聽到自己在三仙洞的老巢被不知情的秦凡給偷了的事後,張偉的臉色一時間很是複雜。
但並不太忿怒。
畢竟他們臨走之前,三仙洞裡有價值的東西都給收的差不多了,也就那個小秘境還有價值,可小秘境也因為被煉入山壁的原因,沒有金丹境的實力也無法輕易挪動。
可以說他並沒有損失什麼。
但家被偷了,說他心裡沒疙瘩也不現實。
張偉取過百草豐茂圖,上下打量了幾下說道:「所以,你今天將這半卷百草豐茂圖拿出來,就是想要讓我們三個放你一馬?」
「正是……」
秦凡承認道,接著似是覺得區區一件半殘的四階法寶對堂堂元嬰真君吸引力不大,便咬了咬牙,再次從乾坤鐲中取出一物。
「晚輩當初鬼迷心竅,盜取前輩洞府實屬不該,這件空靈之晶便當做賠禮,還請前輩饒過在下!」
秦凡雙手奉上道。
看著秦凡手裡那塊碩大的空靈晶,張偉嘴角一陣抽搐。
五域三百年來最大的機緣果然在你手上!
但一顆能開闢隨身空間的空靈晶,即便是對於如今的自己也算得上是一件重寶了。
所以張偉也就沒有推辭,乾脆的將其收了下來。
「這塊空靈之晶,價值完全不下於一件五階法寶了,用來換你的命倒是還有剩餘……」
張偉上下打量了秦凡幾眼,道:「我看你根骨一般,卻能修煉到如此境界,如今更在這玲瓏外海奔波,想來是個求道之心堅定的。
我與你同是散修出身,也知道散修的難處。
這裡有一些丹藥,正適合你這個境界使用,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足夠你修煉到金丹境了,就權當是換取這件空靈晶的報酬了。」
說著,張偉大手一揮,足足十幾瓶散發著驚人靈氣的丹藥飛出,靜靜的漂浮在了秦凡的面前。
秦凡見狀頓時喜形於色。
因為張偉拿出來的每一瓶丹藥的品階至少都達到了三階水準,其中更有一瓶乃是四階!
有了這麼多高階丹藥,他有信心在這十年之內去衝擊紫府後期,甚至於締結假丹也不是不可能!
正是如今的他最需要的!
原本還有些捨不得的空靈之晶的心此刻直接被滿足所取代,讓他由衷的對張偉道謝道。
「晚輩多謝前輩賜丹!」
張偉看了看赤煉,赤煉點了點頭。
照心神瞳並沒有看到秦凡心有憤懣或者貪得無厭的想法。
秦凡這個小伙子人還不錯,雖然有點自己的小九九,但誰沒有點算計?
而且對方也不是那種貪得無厭的白眼狼。
以後要是有緣再見的話,力所能及之下張偉也不介意出手幫個忙,再送他一場造化。
更何況以秦凡這「主角」的特性,只要不中途隕落,下一次見面對方會給自己一個大驚喜也說不定。
張偉搖頭失笑,接著說道:「此間因果已了,至於裙瑤那邊我會給你解釋清楚的,秦小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們後會有期!」
說完,張偉也不留戀,對著秦凡拱了拱手後邊徑直帶著淮竹和赤煉離開了這片海域。
留下秦凡一個人呆呆的看著張偉等人離去的方向默然半響。
「唉……」
良久之後,這片海域上只留下了一聲嘆息。
……
因為龍門潮的關係,每隔百年,東海居住的百姓便要開啟一次大遷徙,他們這百年來的積蓄會被各處攔路的官吏以各種理由吃拿卡要。
要是有背景的豪紳還好,可以能夠在這場動亂中保全自身,然後待到潮水褪去再繼續回到東海享受榮華富貴。
可要是沒有背景的普通百姓,便要接受來自於各路豪傑的敲骨吸髓,被榨乾最後一點外在價值後,賣身為奴,充入各大豪族的田莊了。
這就是東海的生態。
幾千年了,都是這樣過來的。
相比起幾百年前,這一代的災民們較比前輩們有個優勢。
那就是餓死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
自從三百年前,麵包蟲濟荒丸在那一代的災民市場中橫空出世,這種比其他食物要便宜許多的小玩意便以驚人的速度在東海災區風靡起來。
雖然這東西製作原料噁心,但對於已經餓的幾乎要易子而食的災民來說不算什麼。
甚至即便到了災後,麵包蟲濟荒丸也依然被許多災民們追捧,並以此開發出來了不少當地特色小吃。
只不過現在的濟荒丸……
「真它娘的臭……」
一位面露菜色的中年漢子拿起一塊散發著詭異臭氣的丸子,忍不住面露嫌惡之色。
但肚子裡傳來的飢餓感又讓他忘記了這一點,硬著頭皮將這東西給吞入到了肚子裡。
「嘔……」
中年漢子乾嘔了一下,然後喝了兩口水壓下反胃感,罵道:「張家這群生兒子沒屁眼的雜種,賣給咱們的濟荒丸品質越來越差了!
不光份量少,品質還差,用的那些蛆都是從糞坑裡淘出來的!掙的這黑心錢也不怕遭報應!」
「你還有心思罵?」
另外一名老者冷笑的將濟荒丸塞進嘴裡,嚼了嚼咽進肚子後說道:「有的吃就算不錯了,還是抓緊趕路吧,早點趕到內陸,咱們也能早點安穩下來,時間拖的越久,這糧價鳩越高,等到了咱們連這濟荒丸都吃不起的時候,你就等著把自己這一百多斤肉賣給人家當奴隸吧,就這,人家還得壓價!」
「嗨,這世道……」
中年漢子罵罵咧咧了兩句,接著便繼續拉起自己剩下的家當,跟著烏泱泱的災民大部隊繼續走上了求生之路。
像他這樣的災民也不在少數。
但大多數也只是罵罵兩句,然後再撐起疲憊的身體繼續掙扎求生。
至於他們口中的張家,乃是附近幾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頂級世家,在周圍數國都有著很大能量。
辰國的政治,軍事,商業領域,都能看到張家的身影。
如此龐大的家族勢力,自然引起了辰國當權者的不滿,辰國歷代國主都想著將其取締。
但他們都失敗了。
甚至要不是百年前,辰國的第七代國主冒著臘九寒天前往了張家族地負荊請罪,辰國皇室還能不能延續國祚都是一回事。
而經過此事後,所有人都知道辰國的真正主人是誰了,藏龍山張氏也因此成為了整個辰國的無冕之王。
以至於辰國的歷代皇后都只能從張家的旁系女中挑選,才能保證皇室宗廟的穩定。
至於這麵包蟲濟荒丸便是張家的產業之一。
說來也可笑。
傳說三百年前,濟荒丸此物在東海出現的時候乃是以物美價廉而著稱的,當時活民無數的張家在東海即便不是家家戶戶立生祠,但也相差不多。
可如今的濟荒丸質量越來越差。
有的蛆蟲甚至都沒有碾乾淨,只是純粹的團成了丸子就敢拿出來賣。
但災民們不買還不行,因為救民賑災的生意都被張家和其附庸壟斷了,朝廷的救災糧款也被這群饕餮分食,然後置換成這「濟荒丸」再賣給災民們,相當於兩頭吃。
所以災民們不買張家的濟荒丸也沒有其他的門路換取糧食了,只能無奈接受著壓榨。
「駕……駕……」
這時候,漫長的災民隊伍突然嘈亂了起來,只見幾個衣著雍容華貴的公子正在災民隊伍里策馬揚鞭,看著沿途的觀賞著周圍災民躲閃的醜態,以及那敢怒不敢言到模樣,這幾人並不感覺到羞愧乃是於憤怒。
只感覺到好玩。
當用馬撞倒幾個躲閃不及的災民,策馬來到了中央一處施粥的「驛站」後,這幾個衣著雍容華貴的公子便從馬上跳了下來,然後再驛站驛卒那恭敬的侍候中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椅子上。
接著指著外面衣衫襤褸的災民,嘲諷道:「瞧瞧這幫螻蟻……這模樣,連跟咱們呲牙的勇氣都沒有,活該是一輩子當賤民。」
其他幾人立即附和道:「表哥所言極是。」
「張公子所言甚是在理!」
「就是,我在來的時候還聽說有些地方的賤民貪得無厭,朝廷和張府千辛萬苦給他們收集到的賑災糧他們竟然還挑肥揀瘦的,當真是不識好歹,有本事他們別吃啊!」
「早就聽聞貴府家規甚嚴,即便面對我辰國的高官貴胄,家族子弟也要保持一個淡然處之,旨在培養族中傲骨,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這些人一陣吹捧,很快就讓這個張公子有些飄飄然了起來,雖然這些人大多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但能被眾人如此追捧也可見這個張公子在這個小團體中的地位之高。
然而實際上,這個張寶豐在那個傳說中的張家中,卻也不過是離得那幾房主脈比較近的支脈人員罷了。
但即便如此,張寶豐在外界的地位也依舊很高,高到了他們這些勛貴子弟也只能當附庸。
這時候驛站驛卒們也將酒宴給張寶豐一行人備好了,幾個富家公子就這樣在士卒的保護中飲酒作樂,旁邊不過百丈就是一隊走路都搖搖晃晃,渾身虛弱不堪的災民。
食物的香味自然引來了附近百姓的一陣側目,但在那明晃晃的刀槍以及屋內之人「高貴」的身份面前,這些有著濟荒丸兜底所以並不算是窮途末路的百姓終究沒有行那險事。
「話說表哥,小弟有一事不明,您這千金之軀,為何還要來這東海親自主持這救災之事呢?」
一個與張寶豐有著親戚關係的貴家公子好奇的問道:「以您的身份地位,就算不用親身至此,也能在辰國朝堂上平步青雲啊,何苦來哉來這窮山惡水,自討苦吃呢?」
有人開頭,其他人也是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其實他們早就得到了點風聲,之所以跟著張寶豐來這東海,處處恭維他還是為了求證。
「哼哼……」
張寶豐不屑一笑,放下酒杯道:「傳龍啊,如果是別人問我我是不會說的,但誰讓你是我表弟呢?在場諸位又是我的摯愛親朋,稍微透露給你們一點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說著,張寶豐身體前驅,露出了一副神秘的模樣,其他幾位世家公子也是立即跟上。
接著,就見張寶豐壓低聲音道。
「你們想必都知道,我張家雖然在凡俗略有薄名,但其實還是一方修仙世家之事吧?」
「這是自然!」
有人立即恭維道:「我李家以前也招待過一位仙師,據說即便在仙人之中,藏龍山張氏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勢力啊!
據說,貴族中光是傳說中的築基仙人就有足足五位!就算是那雲上宗都不敢與張氏起衝突。」
「就是,我辰國之所以能夠在歷次龍門潮中保證國祚,全賴張氏仙人的不吝出手。張氏仙人庇護天下黎民,避免生靈塗炭,其賢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當浮一大白!」
有人舉杯,然後眾人紛紛迎合。
張寶豐咳嗽了幾聲說道:「治國安邦乃是我張家祖訓之一,我們也不過是做了分內之事而已,諸位抬愛了!」
又是一輪恭維聲,張寶豐在眾人的吹噓下臉色越發紅潤了。
接著說道:「但諸位有所不知,那我張家勢力雖然不弱,族中有多位築基高人坐鎮,但比起雲上宗這等有著紫府上人坐鎮的大宗門而言,還是略有劣勢的,真正讓雲上宗對我張家忌憚的,還是另有其人啊!」
「幾位可知玉龍山?」
張寶豐仰起頭,語氣驕傲的說道。
有人立即附和道:「可是與玲瓏仙島齊名為五大宗的玉龍山?難道貴族有前輩在玉龍山中擔任要職?」
「是,也不是……」
張寶豐擺了擺手,然後搖頭晃腦的說道:「我張家雖然沒有前輩在玉龍山內擔任要職,但我張家的一位先祖,卻與一位玉龍山的大能結識,並且關係極好,以至於直到現在,那位前輩還會時不時的賞賜些寶物下來!」
「玉龍山的大能?難道也是一位紫府上人?」有人好奇的問道。
張寶豐不屑的翻了個白眼,道:「如果僅僅是一位紫府的話,又豈能隔著一域庇護我張家?實話告訴你們,庇護我張家的,乃是一位傳說中,壽元千載的金丹真人!」
「金丹真人?!」
「壽元千載?!」
聽到張寶豐的話,在場眾人頓時忍不住一陣驚呼,然後引來了張寶豐的一陣怒斥。
「叫這麼大聲幹什麼?!金丹真人神通無雙,整個辰國的動靜都能被她老人家探查到,你們要是亂咋呼引起她老人家不滿,可別怪我沒有提醒過!」
眾人心中一凜,立即點頭應和。
與張寶豐是親戚關係的李傳龍更是殷勤的給表哥倒酒道:「恭喜表哥,賀喜表哥啊,張家有金丹真人庇護,除了那傳說中的五大仙宗之外,整個五域還有誰人敢惹?」
其他人也紛紛恭維起來,接著又是酒過三巡。
有人問道:「那張兄此次來東海,難道也是因為那位金丹仙人的原因嘍?不知小弟我等可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張兄儘管提,我等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必定幫您完成啊!」
眾人立即拍著胸脯表起忠心來。
張寶豐笑著打趣了兩聲,但心底里卻對自己的這些酒肉朋友十分的鄙夷。
心中冷笑道:「真當老子看不出來你們的那些小心思?左右不過是想謀求一些仙緣罷了。
但可惜,那些仙緣我們張家內部都不夠分呢,哪有多餘的給你們這些外姓?跟你們稱兄道弟幾聲,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話雖如此,張寶豐也沒有拒絕這些人的好意。
於是為難的說道:「哎呀,實不相瞞諸位,大家也都知道,這關係嗎,是要處的。
不光是我們凡間,就算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們也是如此。
不然的話,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再好的關係也都生分了。
所以,我們張家每次面見那位前輩的時候,都要準備一些價值不菲的奇珍異寶獻上。
雖然以她老人家的眼光看不上我們這點小東西,但正所謂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
態度必須要有!
所以小弟此次來東海,一方面是要體恤東海民情,另一方面便是來此地搜集一些奇珍異寶,屆時獻給仙人,以期能得到一些指點!」
張寶豐此話說的半真半假。
張家確實每隔百年就會趁著龍門潮的時候搜集一些資源,但還輪不到張寶豐這個支脈弟子操心。
他之所以來東海只不過是張家的任務罷了。
就跟張偉前世某個城市要爭文明城市的榮譽時,每當檢查組來的時候都要做些表面功夫一樣,張寶豐就是張家派來東海的表面功夫之一,是給那位同樣來東海的金丹真人看的!
他沒有資格去面見金丹真人,但扯著金丹的虎皮從這些酒肉朋友們身上要些錢財當零花錢的膽子還是有的。
不僅有,而且很大!
張寶豐的話並沒有引起這些酒肉朋友們的懷疑,當即拍著胸脯承諾起來了一定會上心搜集足夠的寶物,只求屆時能夠在金丹真人面前替他們美言幾句云云。
張寶豐也不吝嗇開一些空頭支票,於是一時間酒肉盡歡,空氣里瀰漫著墮落的氣息。
而這一切,都被他們頭頂上空數百丈高的張偉三人聽在耳里,看在眼裡。
張偉的臉色陰晴不定,讓人一看就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並不好。
「夫君……」
「子傑……」
赤煉和淮竹兩女見狀輕喚出聲,剛想要安慰一番,卻見張偉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我沒事,其實對於這種事我也早有預料了……聽他們的意思說,裙瑤現在就在藏龍山,我們走吧,沒準正好能碰上呢。」
赤煉和淮竹對視一眼,兩個平常矛盾重重的女子此刻異口同聲道。
「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