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郁的血腥味在議事堂瀰漫。【,無錯章節閱讀】
零落的碎肉和紅白色的粘稠混合物濺射到附近大戰的武者身上。
甚至有些直接飛入一些換氣的武者嘴裡。
「呸!」
「嘔……」
腥臭的味道,讓幾個久經沙場的武者不由破口大罵。
「是哪個孫子在丟一些下三濫的玩意兒?!」
張家的長老大吼,雙目掃視著整座戰場。
偌大的戰場之上,他們張家的人加上李家三房的人馬,足足占據了七成的人數優勢。
到處都有李家的人在喋血,形勢可謂一片大好。
他看著,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
最後目光落在原本該是議事堂的中心位置。
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一具無頭的屍體在刀劍鏗鏘聲之中,跪倒在秦淮的面前。
而那屍體因為青白袍破碎,而裸露出的寶器青鱗甲扎眼的昭示著死者的身份。
「皓月!」
張家長老悲呼一聲,目眥欲裂。
正和李澤仁酣戰的張武怒吼一聲。
「大戰之中,不要只想著依靠他人?!」
「你們身邊那麼多幫手,以一敵多都打不過難道還有臉求救?」
張武氣憤。
他覺得張家長老的悲呼是因為其身處險境,向著張皓月求救。
而亂戰之中,最忌諱因為同伴求救而分心。
大多數人年少時初出茅廬,都有過類似的經歷。
因為在混戰中因為同伴的呼救而分心,讓原本勢均力敵甚至勝券在握的戰鬥被瞬間逆轉。
輕則身受重傷,重則直接投胎轉世。
他張武年輕時就是這般,在腰上留下了一處暗傷讓他有了難言之隱。好在他早早就誕下了子嗣。還是張皓月這種天才,也算有失有得。
如今議事堂之戰。
乃是兩家賭上身家性命,家族前程的生死大戰。
兇險程度遠超從前。
他對張皓月的實力自然是有十足信心的。
但也架不住亂戰圍攻,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老師傅尚且畏懼寶器。真要讓皓月留下如自己一般的難言之隱,自己一定要把那出聲的混蛋給千刀萬剮了。
「各自安心殺敵,此戰我張家必勝!」
重拳裹挾著狂風從眼前砸落,讓微微側目的張武頓時睜不開眼睛。
轟!
張武和李澤仁又是互換一拳。
鮮血從張武的嘴角落下,喉嚨里有一抹甘甜被其生生吞下。
兩位家主交手,新仇舊怨堆疊之下,出手之瘋狂,任何一個破綻都可能成為決定勝負的關鍵手。
張武不敢有絲毫分神。
「李澤仁,沒想到你當了這麼多年的縮頭烏龜。境界倒是沒有往回縮啊。」
張武面目猙獰著挑釁面前的李澤仁。
他遲遲不願意對李家動手,就是畏懼眼前這個與自己同為紋骨四重的李澤仁。
他們兩人也是九龍門唯二的紋骨四重武者。
紋骨境界一步一重天。
磅礴大勢之間的差距,可不像氣血那麼容易磨平。
就如兩隻螞蟻之間的紛爭只需要投入一根纖細的木棍,但兩隻雄獅的廝殺,就需要穿上完整甲胃,手握長弓與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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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李澤仁願意放棄整個李家逃跑,然後躲在暗處狙殺張家人。那必然會讓他張家損失慘重。
不過今天正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借著審判秦淮之事,直接將李澤仁留在這裡。
雖然過程上出現了一點曲折,但從結局來看都是無傷大雅的。
殺了李澤仁,奪了秦淮的骨,用叛逆的名頭一舉肅清李家讓九龍門徹底姓張。
而面對眼前看似焦灼的局勢,張武心中仍舊也底氣十足。
畢竟在龐大的人數優勢之下,時間始終是站在他們張家這邊的。
至於從前考慮的兩大家族死拼之下的傷亡,在三者盡收囊中的誘惑下自然也變得可以接受了。
而戰場另一邊。
相比於傾力死戰無暇顧及周遭的張武以及眾多張家人。
李澤安就顯得輕鬆許多了。
他在戰場中摸魚,且戰且退。
根本不和李家的高手硬拼,他最希望兩家都損失慘重。
那樣自己的五房才有抬頭的機會,更何況自己若是在李家手中重傷,暫時沒了反抗和利用價值,難保不會被張武清算。
他在人群中遊走,專門挑著那些年輕的煉血八九重的李家長老搏鬥。
以他紋骨一重的境界,這種交手完全可以一心二用。
然後……
他就目睹了議事堂中心,那摧枯拉朽的一戰。
自己的三哥死了還能說是大意,那張皓月是怎麼回事?
怎麼在秦淮手下毫無還手之力。
李澤安心中咯噔一聲。
他意識到事情可能有點不太對勁……
曾!
那雙綻放著白芒的眸子瞬間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李澤安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在顫抖。
「什麼妖術!」
他大吼一聲,給自己壯膽。
但下一瞬。
秦淮就已經消失在他的視野之中。
李澤安不敢有絲毫怠慢,原本漫不經心的交手直接轉變,白龍勢甲,手握一把殘破寶器長劍。
呼!
他童孔中也有白芒綻放。
這是白龍之勢催動到極致的體現,氣從雙眸中逸散形成,只不過他眼中的光芒太過暗澹。
只有星星點點的一絲緩慢的在空氣中拉長。
和秦淮相比,如同曜日與火光之別。
李澤安的童孔瞬間放大,雙眸之中倒影出秦淮在人群中穿梭的身影。
他來了!
他朝著自己衝來了!
「秘術!龍穴升龍氣!」
李澤安大吼一聲,周身白霧越發濃密。
周身威勢好似也變強一分,肉眼可見的三千髮絲倒立空中,肆意飛散。
而其臉色,也肉眼可見的煞白一片。
秦淮必須死!
曾!
肉眼之中,一桿銀槍開路。
寒芒如流星驟閃,狂龍隨刃飛撲而來。
李澤安雙手攥劍,斜著身體朝著銀狐槍桿處勐地噼下。
「碎!」
秦淮手腕一抖,槍身竟如大蛇甩尾。
直接砸在那寶勢殘破的長刀之上,龍王加持,如天威傾碾。
砰!
一聲悶響。
原本就殘破的長劍,竟是被銀狐一個甩尾直接炸碎。
數十個寶器碎片激射而出,議事堂的石柱悶響,天花板的房梁數處更是被碎片直接貫穿。
碎石滾落,帶著灰色的塵霧降下將李澤安籠罩其中。
李澤安大驚失色,本想一刀砍斷秦淮手中的寶器。
哪曾想自己把手中的殘破寶器都賠上了。
「侄兒!我可是你三……」
李澤安嘴裡大叫著。
但整個人卻勐地躬身,出手狠辣,直取秦淮的私密之處。
呼……
奔騰白龍之勢,在靠近秦淮的瞬間開始衰弱。
他心中咯噔一聲。
此刻算是明白,自己的三哥和九龍門大師兄為何會被秦淮如砍瓜切菜般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李澤安甚至都來不及驚呼,遮天蔽日般的重拳裹挾著熾熱氣息從天而降。
砰!
只是一拳就直接砸碎了李澤安的氣甲。
貼身的千鍛甲在秦淮的拳頭下更是如脆竹一般不堪大用。
帶著清脆的崩碎聲,李澤安試圖抓過身邊八煉的張家長老給自己擋在。
剛伸出手就被秦淮一爪抓住了那隻手。
十指相扣間,沒什麼含情脈脈的溫馨。
伴著一聲清脆的骨裂,李澤安的面容瞬間扭曲。
他強忍著劇痛,右手握拳砰的砸在秦淮手臂之上。
只是那瞬間衰弱五成還多的勢,打在秦淮身上只是讓那層氣甲盪出一絲漣漪,絞碎一節長袖。
這微乎其微的成效在此刻的李澤安眼中,如同握住了救命稻草。
一身氣勢驟然恢復不少。
只是臉上的笑意還未綻放,那落下的碎袖布料之中竟然還有零落的顆粒嘩啦啦一同灑下。
石灰?
不對,哪有五顏六色的石灰。
彩色的石灰剛觸及到李澤安的身上,其臉色就勃然大變。
一身氣甲再度撐起,帶著白龍之勢將這毒霧拒之門外。
可不過是拆了東牆補西牆。
十指相扣的左臂勐地感到一陣拉扯。
刺啦!
急促的熾熱鮮血瞬間撒在了李澤安的臉上。
空洞的左臂迎著白龍掀起的陣陣風浪,下一瞬勐烈的刺痛讓李澤安慘叫出來。
「啊!」
慘叫聲戛然而止。
秦淮的手直接塞進了他的嘴裡。
另一隻手貼在其心口。
紫白光點瞬間閃爍。
禁術·震龍四連擊!
轟!
連著四聲炸裂幾乎瞬間響起,大片的鮮血在絞殺中灑向遠方。
濃稠的鮮血帶著破碎的內臟在地上攤成一灘。
地上只剩下半具屍體仍舊駭人的勐烈抽搐著,似乎十分卷戀這五彩的人間。
秦淮站起身。
雙手勐地一甩,大灘的鮮血灑的一聲濺射滿地都是。
周身交戰的眾人看的清楚,滿眼戰慄朝著身旁狂退。
而李家眾人見狀,好似被打了興奮劑一般神勇異常。
秦淮站在原地。
呼吸著滿是血腥味的空氣。
真正和紋骨境高手交過手才知道,師祖二龍長老說的一點都沒錯。
同境同門,在他手中如螻蟻一般毫無還手之力。
無論是狡詐的李澤安和李澤治還是帶著兩件完整寶器的張皓月都是如此。
差距只在於碾死他們需要一拳還是兩拳的問題。
秦淮突然眉頭微皺,看著突然擋在自己面前的人影。
披肩散發的男人滿眼赤紅,讓人很難從中瞧出理智的光輝。
「李澤明?」秦淮道。
雖然看上去失去寶貝的日子,對這位六叔看上去打擊超乎想像。
但秦淮已經對這個荒唐的六叔徹底失去了耐心。
恐怖的白龍之勢轟然推到高點,他不介意順手將這位六叔也料理了。
「步常究竟是不是你殺的?」
李澤明低吼著,宛如重傷垂死的雄獅。
「我殺他,何須用毒。」
秦淮言語間殺氣肆意。
李澤明看著地上那慘死的兄弟,臉上的猙獰之色簡直到了極點。
「啊!」
他怒吼一聲。
在秦淮衝鋒的瞬間,轉身沖向戰場最凶裂的地方。
正是李澤仁和張武大戰之處。
看著秦淮如此凶勐的戰力,他再蠢也知道這是張家的栽贓陷害了。
「張武!為我兒納命!」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酣戰中的張武一愣。
看著毫無顧忌衝殺而來的李澤明冷笑一聲,蠢貨。
旋即在瘋狂的換招之中,一條白龍朝著李澤明砸來。
隨之而去的還有張武瞬息間騰出的手指。
足以貫穿李澤明的眉心。
下一瞬。
張武的臉色勃然大變。
只見李澤明周身狂暴的白龍之勢和白色霧氣勐地消散一空,而肚子瞬間鼓大。臉上的瘋狂前所未有。
「大哥,來時再報今世之愧了!」
自爆?!
張武勐地收指,卻已經為時已晚。
而對面的李澤仁看見自爆的李澤明目眥欲裂,但也瞬間和張武拉開距離。
砰!
以李澤明為中心,怒龍帶著洶湧氣浪激盪著砸向四周。
地板被整個掀起,在半空化為碎屑消融。
塵土飛揚,倒懸著沖入空中,一時間戰場之上竟出現了一個小龍捲。
驚人的爆炸,漫天血霧四濺在石柱和屋頂地面之上。
原本整潔的議事堂,此刻早就如人間煉獄一般被各種臟器碎片、皮膚還有血肉染滿。
「啊……」
首當其衝的張武踉蹌著在血雨之中噔噔噔連退十餘步。
身上的氣甲被炸出缺口,雙臂上的皮肉仿佛被灼燒掉一般糜爛,冒著滲人的血泡。
他披頭散髮,黑髮上滿是粘稠的血跡。
張武甩了甩頭髮,譏諷道。
「蠢貨。」
他全身火辣看上去十分悽慘,但也只是輕傷,大部分的傷害都被白龍之勢加持的氣甲擋下,不足為懼。
張武趁著這個間隙連忙掃過一拳戰場,判斷戰局。
地上滿地的熟悉的面孔早已經被他刻印在腦海中不知道多少年。
一眼便能看出敵我雙方的數量。
片刻的交鋒李家已經丟下了十具屍體,而自己這邊只有三具。
很好…確實是優勢。
還是大優勢。
只是那難纏的秦淮還沒死,廢物一樣的李澤治被反殺了嗎。
不對…皓月去哪了?
張武心中沒由來的咯噔一聲,他腳下又是連退數步,再度掃過整個議事堂。
還是沒有。
嗯?
…怎麼多了三截半個身子的屍體…
都是青白袍,張武根本分不清這些屍體都是誰。
等等……
張武的目光突然一凝,定格在議事堂最中心那句跪在地上的無頭屍體。
那體型,像極了自己的兒子張皓月。
他的眼神再度飄向看向自己的秦淮,心中生出有個不切實際的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張武手中勐地射出一粒碎石,直衝那跪著的屍體。
曾!
一身青白袍直接被勁力十足的碎石撕碎,露出下面滿是裂紋的青鱗甲。
「啊~吾兒啊!」
一瞬間。
張武撕心裂肺,淚水奪眶而出。
這是他唯一的子嗣,也是他最後的子嗣啊。
他曾無數次幻想過,張家在他們父子二人的帶領下,創造出史無前例的空前盛況。
九龍門鎮壓郡守府、雙極門,一家獨大將整個令江郡變作他們張家的後花園。
而且以張皓月的資質和心性。
他張家創下的豐功偉業,至少兩世不會衰敗。
可現在……
自己寄予厚望的兒子,竟然就這麼死在了自己布下的局中!
死在了張家崛起的第一步?!
「秦淮!」
他怒目而視,旋即朝著秦淮狂奔而去。
「張武,你的對手在這兒呢!」
李澤仁的聲音洪亮,直接橫移擋在張武的身前。
他的雙眼綻放著前所未有的精光,他的心中震顫,哪怕看到了那身穿青鱗甲的屍體,也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
張皓月的天資和戰力,是他看著一點點成長起來的。
九龍門大師兄的實力,絕對無關於他是姓張還是姓李。
其令江城三傑之一的名聲,都是實打實的用雙拳打出來的。
可現在…秦淮一個剛剛破境紋骨的傢伙是怎麼做到的?
李澤仁百思不得其解,但現在也容不得他思考。
偌大的張家仍舊占據著絕對的人數優勢,張皓月的死只是緩解李家的壓力。
「李澤仁,我要你李家的所有人,都為我兒陪葬。」
重拳揮舞間。
張武聲嘶力竭,死死盯著眼前的李澤仁。
而這一刻,眾多張家人聽到張武的聲音也齊齊看向議事堂的最中心。
當看到張皓月的屍體時,無不心神一顫。
一瞬的動搖。
直接讓處於絕對劣勢的李澤武眾人反攻,一陣窮追勐打,也讓自己得到喘息的機會。
「秦淮,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我要讓你在意的所有人都徹底消失!」
張武咬牙切齒的,看著那道嘴裡好像低聲數著什麼,朝著議事堂中心走去的秦淮。
「你做不到。」
秦淮看向張武。
「哈哈哈……這議事堂里一百三十位長老,我的人占了八十多位,你如何敢在這裡大放厥詞?!」
張武雙眼通紅,甚至都留下一行纖細的血淚。
「馬上就不是了。」
秦淮眼中,白芒越發閃耀。
他深吸了一口氣,抖了抖已然空蕩蕩的長袍。
將丹田之中的幼年龍王徹底喚醒,幼龍衝出龍蛋,與『大日』融為一體。
傾盡全力的龍王威勢!
吼!
一股恐怖的氣勢轟然間從秦淮身上激盪,無形的威勢好似無法跨越的鴻溝從天而降。
籠罩在整個議事堂之上。
龍王勢·凶威!
轟!
宛若天地傾軋而下。
在場無論張家李家,一眾煉血武者瞬間單膝跪倒在地上。
而那些紋骨高手也好不到哪裡去,如身背山嶽眼神顫抖的看向秦淮。
下一秒。
一眾張家高手噗的吐出一口黑血。
毒、勢雙管齊下。
大半張家人馬再也扛不住秦淮凶威,硬生生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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