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電影演完,時間已經過了晚上十二點。
兩人輪流洗澡,之後各自返回自己的房間睡覺,全程都無比自然,畢竟秦箏也不是第一次在唐促家住了。
雖然他們不住在一個房間裡,唐促不能抱著秦箏的柔軟嬌軀入眠,但是他依舊感到很開心。
因為秦箏和他之間的距離很近,這讓他覺得很安心。
唐促忽然就意識到,他擁有軟肋了。
在過往的十七年人生里,他在衣食無憂的同時沒有遇到過任何煩惱,在任何處境下都能化險為夷,所以他對於平靜的生活根本沒什麼感情波動。
他沒有任何值得憂愁煩惱的地方,無論是感情學業亦或者是未知的未來,他的人生堪稱是天胡開局。
現在,秦箏成為了他唯一的軟肋。
意識到這件事的唐促感覺很好,因為這讓他覺得自己更像個普通人了。
哪怕之前他不以地府小少爺自居,但他心裡也清楚,他的人生註定因為與常人身份的不同而產生各種變化。
現在秦箏是能把他拉到尋常人生正軌上的獨一無二的存在,他慶幸自己遇見了秦箏,並且擁有了秦箏。
與此同時,秦箏正平躺在自己房間的客房裡,在黑暗中看著天花板發呆。
她當然是看不清的,她也沒想看清,因為她在想事情。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房間裡,在地面上留下了淺淺的白色光斑。
那部分窗簾秦箏特意沒拉上,這樣有一種幽靜的感覺。
她想起自己當初因為害怕打雷與唐促在這張床上相擁入眠的畫面,這種事情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肯定會讓那些對唐促心生愛慕之情的女孩子們羨慕不已吧。
唐促的優點不流於表面,他總是能夠在別人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就像是生命中突然出現的一束光,為那些人照亮前行的道路。
她其實不來唐促家住也可以的,沒辦法,誰讓那傢伙表現出黏人的一面了呢,而這確實戳中了秦箏的萌點。
「我就慣著你吧……」
秦箏輕聲喃喃道,語氣中帶著些許笑意。
與此同時,唐促已經躡手躡腳來到了秦箏的房門外,與躺在床上的秦箏只有一牆之隔。
唐促靠在牆上,只覺得自己心臟突突跳,快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因為沒有睡意,所以鬼使神差之下就想來找秦箏聊聊人生理想……
這麼說的話她會信嗎?
他自己都不信……
「呼……」
唐促重重呼出一口氣,他覺得最近的自己好像有點不像自己了。
他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也不清楚自己想做什麼。
類似於他現在這種鬼鬼祟祟的做法,換在以前他只會對此嗤之以鼻。
區區秦箏,怎麼值得他這個高冷男神夜襲?
秦箏在床上躺得好好的,突然就看向了房門處。
「門沒鎖,我穿衣服了,有什麼話進來說吧,搞夜襲也得先進來呀……」
秦箏的聲音悠悠自客房中傳出,唐促就覺得面子掛不住了。
其實他也沒想做什麼,就是覺得有點丟臉……
現在怎麼辦?
是直接撒腿就跑落荒而逃,還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佯裝無事帶著笑臉擰動門把手進入房間裡,問問秦箏一個人睡覺害不害怕?
唐促雙手微微握緊,牙齒咬著嘴唇,心亂如麻。
「唐促同學,你可是沈城柳下惠,是正人君子,你也不想被其他人知道伱深更半夜跑到我房間門口想要趁著我睡著夜襲我吧?」
「我哪有這麼想啊,我就是睡不著,想著你在家裡,就來找你聊聊天……」
唐促站在門外,語氣有些心虛。
「你想要隔著門跟我聊天麼,這樣門裡的我就能變成你想像中的樣子了麼?」
「我哪有啊!」
唐促被秦箏幾句話逗得滿臉通紅,困窘模樣宛若一個純情小男生,哪裡還有之前津津有味欺負秦箏的樣子了。
「那還不進來?」
秦箏坐起身子背靠床頭,被子蓋住了雙腿。
她穿了睡衣,原本也不用擔心走光,只是因為秋夜氣溫並不算高,蓋上些被子才讓她覺得比較暖和。
得到秦箏允許,唐促這才握住門把手,心一橫就擰開了門。
他眉頭微皺表情嚴肅,儼然一副慷慨就義的姿態。
好在沒拉窗簾的部分有限,儘管月光能透進房間,秦箏也看不清唐促的表情。
而且唐促特意微微側過臉,不與秦箏直視,而是走了幾步來到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背對著秦箏。
「我說了,我穿了睡衣的,你應該知道的呀。」
秦箏挑了挑眉,對於唐促這種做法有些不解。
他既然想跟自己保持距離,想要當目不斜視的正人君子,又為什麼會在深夜出現在自己的房間裡呢……
真奇怪啊。
「知道歸知道,可是畢竟男女有別……」
唐促的語氣有些微弱,秦箏聽了倒是覺得好笑。
假,太假了。
這副扭扭捏捏的樣子可不像她記憶里的那個唐促。
「那你到底想怎樣?」
秦箏坐在床上抿嘴笑著,唐促在椅子上正襟危坐。
「就……聊聊天啊……」
「聊什麼?」
「不清楚……」
唐促的心裡本來就很亂,被秦箏這麼一問,心裡就更亂了。
時間已至深夜,整個沈城都被籠罩在一種安靜的氛圍里。
房間裡同樣很安靜,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秦箏掀開被子下了床,她穿著一身白色睡衣,頭髮之前洗完澡已經吹乾了,現在柔順的披散在她的後背上。
她一步步走到窗邊,站在距離唐促只有幾步之遙的地方。
她眺望夜空中的一輪圓月時眼神柔和,嘴角也泛起了一抹溫柔笑意。
「這段日子,真的很快樂啊……」
她口中輕聲呢喃道,腦海中和唐促相處的過往一一浮現在腦海之中,恍如昨日。
「沈城很好,我喜歡這座城市的煙火氣,也喜歡在這裡遇見的你。」
秦箏轉過身來面對唐促,她臉上的笑容燦爛純淨,唐促一時愣住了。
「我能理解你想要跟我結婚的心情,畢竟我這麼好,你會萌生出這種想法也情有可原。我是否會答應你的求婚暫且不提,我想告訴你的是,我們之間的關係不會被區區一本結婚證而束縛住,你如果想讓我一直留在你身邊,只要好好表現就好了。」
秦箏話到此處,腳步也走到了唐促近前。
「畢竟,我的男朋友可不是普通人,能跟地府的小少爺談戀愛,我也算是三生有幸了吧。」
秦箏的身體避開了月光,她站在唐促身旁,一如往常。
「再說了,就算到時候我想不開答應了你的求婚,我們又領不了結婚證,所以這種事沒必要那麼著急的。」
秦箏將手掌放在唐促頭髮上輕輕揉了揉,語氣溫柔的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
唐促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話都讓秦箏說完了。
他只能長嘆一口氣,稍微思索片刻之後,將自己能夠確定的真實想法說了出來。
「我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好像已經離不開你了。」
「這樣不是挺好的麼,至少我不用擔心你移情別戀,被別人搶走了啊。」
「怎麼可能,誰能看得上我……」
唐促話剛出口,就感覺到了一旁雙手叉腰盯著自己的秦箏的目光,他也只能悻悻然閉上了嘴。
說好的夜襲環節呢,退一步也是深夜聊天啊,現在是什麼鬼,怎麼變成他單方面被秦箏說教了……
在感情中掌握主動權是很重要的事情,但唐促覺得現在他已經完全失去這種主動權了,被秦箏牢牢拿捏在掌心之中難以逃脫。
讓他感到奇怪的是,他對此卻並不排斥,反而覺得特別安心。
秦箏打開了房間中的燈光,她也將唐促臉上的表情變幻完全捕捉到了視線之中。
「所以,現在你還想跟我說什麼嗎?或者說,你此番夜行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實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想法?」
秦箏微笑眨眼盯著唐促看,唐促手掌扶著桌沿,喉嚨滾動,半晌說不出話來。
「要不然我來幫你說?你在想怎麼不打雷,這樣你就可以用陪著我為理由摟著我一起睡覺了,對不對?」
秦箏一語戳破唐促心事,唐促臉頰漲紅,恨不得原地找個地縫鑽進去。
「其實你也不用特意等打雷作為藉口啊,你如果真的很想摟著我一起睡覺,你可以直接跟我講啊。」
秦箏一臉無辜模樣,看上去人畜無害。
「我跟你講了就可以麼……」
「那就要看姐姐我的心情了,不過你講出來還有希望,你不講就一定沒有希望。」
秦箏像是個在唐促耳畔低語的小惡魔,一步步引領著他步入罪惡的深淵。
唐促表情猶豫,顯然是在認真思考秦箏方才口中所言。
沒過多久,唐促就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走到了坐在床邊的秦箏面前。
秦箏抬頭看著眼前的熟悉少年,他的身體遮住了燈光,可秦箏卻並不感到畏懼。
她只是仍舊面帶笑意望著唐促,要是唐促獸性大發的話,或許現在的她就真的會變成任人宰割的小綿羊了。
誰叫她既可愛又溫柔呢,唐促會對她心動也是情理之中。
唐促深深呼吸,之後手指微微彎曲。
下一秒,疼痛感自額頭上傳來,秦箏伸手捂著額頭,皺眉看向面前的唐促。
「你幹嘛?!」
唐促彈了秦箏一個腦瓜崩。
「差點就中招了,這我要是聽你說的,主動問你能不能一起睡覺,你不得拿這件事調侃我一輩子?我才不上當呢。」
唐促雙臂交叉抱在胸前,眼神玩味望著面前的秦箏。
秦箏能從他的戲謔眼神中看得出來,他已經不再為陌生的自己感到迷茫。
她所認識的那個唐促,再度出現了。
「切,你要是求求姐姐,姐姐也不是不能讓你跟姐姐一起睡。」
「得了吧,你貪圖我的美色還讓我主動求你,你求我還差不多。」
「你……臭不要臉。」
秦箏瞪了唐促一眼,之後將頭轉向了另一側。
「行了,我回去睡覺了。」
唐促語氣隨意,秦箏對此不置可否。
「哦。」
她原本以為唐促會就此離開,可她沒想到的是唐促虛晃一槍,握住她的手掌直接將她推倒在了背後的柔軟床榻上。
電光火石之間,一切都發生的出乎秦箏的意料。
唐促奪走秦箏雙唇的速度極快,仿佛是老謀深算的情場慣犯。
秦箏稍微掙扎,最後也只能任由他亂來。
她的雙手被唐促緊握著,她能感覺到唐促的呼吸都有些紊亂急促。
她和唐促不約而同閉上了雙眼,靜默自然的感受著這片刻的溫存。
唐促的坦率都體現在了他主動襲擊的動作上,秦箏都明白,但還是覺得他這種不給自己反應時間的做法實在是太狡猾了。
這個吻持續的時間並不算久,卻足以在這個寧靜的夜晚中掀起驚濤駭浪。
唐促變相承認了他確實因為秦箏意亂情迷,他服軟了。
在這纏綿的吻結束以後,唐促雙手拄著床面,看著身下的秦箏。
她是如此的漂亮,無論是從哪一個角度看上去都堪稱完美。
因這樣的女孩子而寢食難安,也算是有情可原吧。
唐促不說話,秦箏也就沒開口。
這種對視僅僅持續了十幾秒,之後唐促起身,匆匆離開。
秦箏再次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看向正要開門離去的唐促,抿嘴皺眉,十分不爽。
「大壞蛋,搞偷襲是吧?」
唐促背對著秦箏,沒有轉過身來。
「沒辦法,我們年輕人不講武德。」
唐促說完便打開門離開,之後關上了房門。
秦箏看著再度被關上的房門,回想起剛才唐促的突然襲擊,竟然沒覺得有多麼生氣。
她盯著房門,因為沒聽到唐促離去的腳步聲,所以她斷定唐促並未就此離開。
「嘖嘖嘖,小少男穆伊四亍!�
秦箏對著門外高聲調笑著,此時的唐促正在門外背靠房門。
他最後的舉動更像是掩蓋自己的心虛,正如秦箏所說,他確實心亂了。
秦箏走到門口,伸手關閉了房間裡的燈光。
兩人僅有一門之隔,他們彼此之間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
「晚安,唐促。」
「晚安,秦箏。」
隔著房門互道晚安不符合他們一直以來的交往作風,他們的戀情順風順水,自然到不必因此感到半分羞澀。
可即便如此,情到濃時還是有一種相敬如賓的味道。
唐促回自己的房間上床睡覺了,秦箏也返回了自己的床上。
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他們像往常那樣,各自在自己的房間睡覺。
秦箏合目入眠時,嘴角還帶著淺淺笑意,那是屬於勝利者的喜悅。
唐促啊唐促,這次你可是輸得一敗塗地了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