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
千辭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之後視線落在沐兮頭頂戴的黑色尖角帽上。
「我是魔女。」
沐兮回答的時候沒有絲毫猶豫。
「魔女？」
「嗯，能預知未來的那種。」
「那你能不能幫我占卜一下，我什麼時候才能遇到真愛啊……」
千辭雙眼通紅，就像是一個失去了心愛玩具的小孩子。
「好吧。」
沐兮見他這副模樣也於心不忍，便又從口袋裡取出了那枚袖珍水晶球。
水晶球自帶圓形底座，沐兮將水晶球放在面前的餐桌上，表情也變得認真了許多。
「水晶球好啊，水晶球不用調整位置，真是太好了……」
千辭口中喃喃自語，這一刻他的靈魂仿佛得到了解脫。
沐兮將他奇怪的話語聽進耳中，仍舊只覺得這傢伙腦子有問題。
不過對於沐兮而言，這還是她第一次收到幫忙預知未來的請求，她自然要履行身為魔女的職責。
視線穿透水晶球，沐兮的身體仿佛置身於一片水晶打造的世界之中。
她駐足原地，晶瑩剔透的地面上倒映著她的身影。
未來是神秘未知的，所以才引人嚮往。
但這不是沐兮所追求的，對於她來說，她並不在意未來會發生什麼，她只是覺得自己擁有這種能力，就不應該任其荒廢。
沐兮和千辭之間，一個敢占卜，一個敢信。
「有結果了嗎？我什麼時候才能遇到我的真命天女？」
在沐兮收回視線之後，千辭一臉嚮往，對著她開口問道。
「快了。」
沐兮口中輕聲吐出兩個字，她雖然屏息凝神試圖通過水晶球觀測未來，但她卻並未在其中看到任何與千辭有關的場景。
她孤獨站立在那片純淨水晶形成的世界裡，無人問津。
「謝謝你，這頓飯我請了。」
千辭破涕為笑，人也變得開朗了許多。
千辭是那種敢想敢做的男生，他已經做了他該做的一切，也同樣為之付出了代價，雖然結果不太理想，但卻不是他能夠隨意決定的。
「我已經付過款了。」
沐兮看了看桌面上貼著的點餐二維碼，對著千辭如是說道。
「沒關係，那我請伱吃點別的，這裡有小食拼盤，還有果汁賣。」
千辭掏出手機掃描著桌角上的點餐二維碼，沐兮看著千辭嘴角的笑容，仿佛方才坐在角落裡痛哭流涕的人不是他一樣。
這算什麼？
失戀難道這麼容易就能夠痊癒的嗎？
沐兮並不理解，但她大為震撼。
她從未有過戀愛的感覺，哪怕是和唐促相識多年，兩人稱得上是至交好友，但她也從未對唐促有過男女之情。
或許是大家太熟了，也或許是因為她走在一條無人看好的道路上，這道路滿是泥濘遍布荊棘，她孤立無援，卻毅然前行。
「你不在句號高中真是太遺憾了，我還以為你這種行事作風，一定會是句號高中的學生呢。不過想想也是，你這頂尖角帽總會讓人過目不忘，我要是在學校里見過你，我一定不會忘記。」
交談之間，千辭自然跟面前的沐兮聊起了學校的事情。
「我家離句號高中太遠了，所以不太方便。不過我有朋友在句號高中，也許你認識他。」
「他叫什麼名字？不過我不一定認識，句號高中每一屆都有十個班級，十個班級的學生我也不可能全部認識。」
「算了，那就當我沒說，你認不認識他也無所謂。」
兩人的對話看似並沒什麼營養，不過在他人看來，他們交談時的感覺，或許和那些暑假出行的年輕情侶沒什麼區別。
只不過，他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面罷了。
「我只是想著在家無聊所以到中原街隨便逛逛，誰能想到還能碰到他們兩個啊，而且他們兩個已經確定戀愛關係了，這才幾天啊，我可是站在主席台上對她告白的啊……」
千辭對沐兮大倒苦水，沐兮安靜聽著，同時吃著小食拼盤裡面的炸薯條。
沐兮當然對於千辭口中的話題不怎麼感興趣，不過在她眼中，千辭實在是太可憐了，而且她本就閒著沒事做，就當在這裡打發時間了。
雖然千辭在沐兮眼中顯得有些不正常，但她又什麼時候在他人眼中表現得正常了呢？
這麼一想，沐兮也就釋懷了。
「你真的相信我能預知未來嗎？」
中途，沐兮跟千辭反覆確認。
這麼多年以來，不是沒有人跟沐兮說過相信她。
只是這種相信多半都是出於和沐兮之間的友情，畢竟這種超出常人認知的事情，大多數人都會持懷疑態度的。
「我相信，因為我不在乎它是否存在，我只是願意相信你。如果我相信你，哪怕你說你能飛檐走壁上天入地，我也一樣深信不疑。」
千辭之前找機會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所以現在臉上的淚痕已經完全消失了。
「那你跟那些人也沒什麼差別。」
沐兮輕輕點了點頭，並未將千辭的話放在心上。
人們就是這樣，只會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事物，現在千辭口中說著相信她，也只不過是她朝著他丟過去的那包紙巾提升了她在他心裡的好感度罷了。
「這樣吧，我們來做個試驗。」
千辭見狀也不反駁，只是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枚一元硬幣。
他偶爾出門時口袋裡會揣著幾塊錢硬幣，用來支付乘坐地鐵的費用。
「你現在用水晶球預知一下未來，我等下會把硬幣放在桌上，如果你預知的正反面和桌上的硬幣完全相符，那我從那一刻開始，在餘生里都會選擇無條件相信你。」
「好。」
沐兮平靜應道，她再次將視線定格在水晶球上，對於千辭的提議，她不得不接受。
她始終相信著她預知未來的能力，就算別人不信，她也依舊對此堅信不疑。
大概三分鐘之後，沐兮才給出了自己看到的未來答案。
「有數字1的那面。」
「好，那我要開始了。」
千辭將硬幣放在桌上，用手掌扣住，表情一副神秘模樣。
「三、二、一。」
他口中輕聲念著，之後將手掌挪開時，桌上的硬幣果然是有數字1的那一面。
「敗給你了，那我只能從今以後相信你這位能夠預知未來的魔女了。」
千辭一臉無奈，就要伸手把面前的硬幣取回。
就在這時，沐兮忽然俯身以手掌握住了千辭的手腕。
她一雙大眼睛水潤澄澈，一時間讓千辭不知所措。
「你當我是小孩子麼，你把硬幣放上去的時候，就故意調整到了數字1的那一面，對吧。」
「不是，是你早就預知到了我會這麼做，是你的占卜太過靈驗了。你放心，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頭號粉絲了。」
千辭笑眯眯看著面前的沐兮，感受著手腕上自沐兮手掌傳來的溫度，他並未直接承認自己這在他人眼中看來十分無聊的小把戲。
沐兮雙唇微張，還想說些什麼，但終究是閉上了嘴。
她牙齒輕輕咬著嘴唇，迅速將桌上的水晶球收了起來。
「希望你說到做到。」
少女的音色清冷，聽不出任何喜怒哀樂。
「我一定會的。」
千辭手肘拄著桌面，看著面前可愛的女孩子，心情也好轉了許多。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