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和煦的陽光灑滿大地。
肆虐一夜的風雪,終是在新一天到來之際停下了。
蒼茫的大地之上,人影不斷,多是身穿甲冑的士兵,將一輛車轎護在中央。
車轎中,柳如煙依舊在撥動著琴弦,琴聲悠揚,響徹在蒼茫大地之上,聽得眾多士兵心曠神怡,說是來接貴人的,本以為枯燥,但公主親自撫琴,也算是一大美事。
「這是你與那仙子的女兒?」柳如煙撥動著琴弦,看了一眼小若曦,又把目光放在了葉辰身上。
「我們都還沒上過床,哪來的女兒。」葉辰看著窗外,在想別的事,對於柳如煙的問題,只是隨口一答,卻是惹得柳如煙表情甚是尷尬。
「小丫頭,你叫什麼。」為了掩飾尷尬,柳如煙看向了正在埋頭啃靈果的小若曦。
「俺叫若曦。」小傢伙抬起小腦袋,聲音稚嫩,奶聲奶氣,笑的燦爛,兩隻靈澈大眼,都彎成了月牙狀。
「那你娘的呢?」
「大哥哥說,我娘去了很遠的地方。」小丫頭純真無邪,依舊懵懂無知,笑的依舊燦爛,「大哥哥還說,他會帶我去找我娘。」
「這樣啊!」柳如煙一笑,卻是看向了葉辰,小丫頭不諳世事,但她如何不懂那句話的意思。
「如你所想。」葉辰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撫摸著若曦的小腦袋。
有些事情,隨著柳如煙的琴聲,逐漸在他記憶中顯現,就像這個小丫頭,就如她的名字叫若曦,沒了娘親,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這一路走來,他不止一次的用修士能力查看若曦。
他很確定若曦是一個凡人,但不確定她是不是他要找的那個若曦,冥冥中的定數,不管你是凡人亦或修士,該是她就會是她,改變不得。
「那個,我能不能歇會兒。」葉辰沉思之時,柳如煙乾咳了一聲,「手很痛。」
「是該歇會兒了。」葉辰也乾咳了一聲,自從昨夜在破廟遇見,柳如煙已經不停歇的彈了一夜,她只是個凡人,彈了一夜的琴,不累才怪。
他也想過用飛帶著柳如煙去南召國皇宮,期間只需柳如煙繼續彈琴,讓他保持清醒便可。
然,他的提議卻被柳如煙拒絕了。
飛那麼高、飛那麼快,萬一一不留神出了什麼差錯,再回到渾渾噩噩狀態的他,能不能飛還不一定了呢?他是荒古聖體,肉身霸道,摔幾下沒事兒,柳如煙就不一樣了,她是凡人,這若是摔下來,下場不要太好。
自然,這其中柳如煙也是存有私心的。
用御空飛行,一刻鐘便會到南召國皇宮,她可不想那麼快就到,如今多好,能與心上人獨處一車,又能欣賞雪景,多浪漫。
雖然她不知為何自己的琴聲能讓他恢復清明,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一路陪他了。
很快,琴聲停了。
隨著琴聲停下,葉辰眼中清明散去,神情變得木訥,整個人都回歸了渾噩狀態。
「這是哪,你是誰。」得虧這不是演戲,葉辰就像是人格分裂,當場就變了一個人,聲音沙啞,神色迷茫的看著對面的柳如煙。
「這是南召國,我是你的妻子。」柳如煙嫣然一笑。
「南召國,妻子。」葉辰喃喃一聲。
「喏,這是我們的孩子。」柳如煙指了指埋頭啃靈果的小若曦,此話一出,讓小丫頭下意識的抬起了小臉兒,小腦袋上頂了一堆問號。
「孩子。」木訥的葉辰,下意識的側首,看向了身側的小若曦。
「她很乖的。」柳如煙柔情一笑,臉頰歪在了葉辰肩頭,輕聲的呢喃,「若你願意,我給你生一堆孩子。」
車隊緩緩前行,在白雪皚皚的世界中,也算是一道不一樣的風景。
不知何時,車轎珠簾被掀開了,柳如煙帶著葉辰和小丫頭下了車。
車隊在前行,他們在散步,木訥的葉辰,迷茫的看著四周世界,一手被柳如煙牽著,一手被小若曦牽著,映著和煦的陽光,在雪地上留下一連串的腳印。
「那人到底誰是誰啊!」護衛們各自牽著自己的戰馬跟在他們身後,多有人不止一次的撓著頭。
「目測,公主應該看上那小子了。」有人摸了摸下巴。
「還有那小丫頭,八成就是公主生的。」
「你別說,還真有點像。」
「老子掐指一算,此番回去,那小子會成為我們南召的駙馬。」有人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小心。」正說間,一個護衛豁然一聲大喝,將一人猛地拉倒了一邊。
咻!
那人剛被拉開,一隻長箭便從他身側飛過,插在了車轎之上。
見狀,十幾個護衛,紛紛抽出了佩劍,在第一時間將柳如煙和葉辰他們圍在了中央,各個眼眸微眯的盯著四方,臉色不是一般的難看。
很快,鐵蹄撞擊地面的聲音便響起了,震得大地上白雪都肆意紛飛了,四面八方都是黑壓壓的人影,向著他們圍來,數量足有上千之多。
「娘親,我怕。」小若曦嚇壞了,躲在了柳如煙身後,而且叫的還是娘親。
「別怕。」柳如煙愣了一下,摸了摸小丫頭的小腦袋,將其摟在了懷裡,縱然是高高在上的開國公主,她也是女子,也有母性的慈愛。
「公主,裝備如此精良,不像是一般的土匪強盜啊!」一個侍衛沉吟了一聲。
「突奴國人。」柳如煙淡淡開口,好似一眼便看穿那些人的來歷。
「突奴國。」侍衛們臉色再次難看一分,似是想到了什麼,「我南召境內竟然出現如此數量的軍隊,看來他們是有備而來啊!」
「那又怎樣。」柳如煙話語依舊平淡,縱然面對幾百倍的敵人,她依舊沒有懼色,因為葉辰在這裡,莫說是千人,就算來千萬人,也不夠他一人橫掃的。
不過,此話卻是聽得眾侍衛心頭一跳。
對方足有上前人哪!頃刻間便能將他們淹沒,不知他們的公主,是哪來的自信。
說話間,他們已經被團團圍住。
很快,一匹戰馬不緊不慢的走了出來,上面坐著一個虎背熊腰的人,手裡提著斬將大刀,滿眼凶神惡煞的,倒不像是一個將軍,更像是一個無惡不作的強盜。
「如煙公主,跟我們走一趟吧!」那人聲音粗獷,一雙血目,還縈繞著淫.穢之光。
「突奴國這是要挑起戰亂嗎?」柳如煙冷漠的看著那人。
「莫要說的那般難聽嘛!」那人戲虐一笑,「我家國君傾慕公主已久,特命在下請公主一敘。」
「貴國無非是想拿我要挾我父皇,突奴將軍,你又何必說的那麼好聽。」柳如煙話語平平淡淡。
「既然公主看的明白,那就請吧!我等也好回去交差,不然.....。」那人話還未說完,便發現自己已經脫離了戰馬,整個人都飄了起來。
此一幕,不止是突奴國士兵,就連柳如煙的侍衛也看的當場一愣,綁人就綁人,還帶耍戲法的?
不過,他們很快就明白了,那人並非是變戲法,而是有人將其隔空抓了起來,至於是誰動的手,不用說便是神色木訥的葉辰了。
誰?是誰?
那人驚恐的嘶吼著,他什麼也看不到,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有一隻大手抓著他,任何如何反抗,都無法動彈,就像是一隻待宰的羔羊。
下一刻,這廝就飛了出去,在天空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
哇...!
所有人都揚起了頭,眼珠隨著他飛出去的軌跡而轉動了一下。
轟!
直至過去十幾秒,所有人才聽到隱隱約約有轟鳴聲,是來自遠方的一座山峰,相隔這裡足有八百多丈。
咕咚!
看到這驚人的一幕,柳如煙的侍衛集體吞了一口口水,「隔空取物,沒...沒想到那個神志不清的小子,還...還是個武林高手。」
「什麼武林高手,那是修士。」一個年長的護衛狠狠的吸了一口氣,「凡人哪有這麼強的內力。」
「修...修士?」眾人一陣心驚,看向葉辰的眼神都變了。
「鬼啊!」再看那突奴國士兵,反應過來之後,便嚎的一個比一個響亮,跑的也他娘的一個比一個快,上千人馬,頃刻間不見蹤影。
「走了。」柳如煙嫣然一笑,牽起了葉辰的手,再次走上了雪白的大地。
這一次,跟在他們身後的侍衛,各個都膽戰心驚大氣不敢出一聲了。
現在,他們明白他們的公主為何會對葉辰動情了,他根本不是神志不清的乞丐,而是一尊飛縱九霄的仙人,這他娘的一天一地啊!
「這逼裝的真好。」看著走在蒼茫雪地上的葉辰,天玄門大殿中,伏崖語重心長的捋了捋鬍鬚。
「這叫實力。」一側,斜躺在座椅上翻閱古書的東凰太心悠悠一聲,「在修士界,他便是王一般的存在,更遑論是凡人界。」
「這倒是大實話。」伏崖捏了捏鬍子,試探性的看著東凰太心,「那小女娃彈的琴曲,當真那麼邪乎?」
「那是九幽仙曲醒世篇,可不是一般的琴曲。」
「難怪。」伏崖摸了摸下巴,「看樣子,這小子是遇到貴人了,將這仙曲教給更多人,說不定還真能治好那小子的真幻迷失。」
「哪有你想的那麼簡單。」東凰太心依舊翻閱著古書,「不是什麼人彈奏都有用的,琴曲是一方面,重要的還是情,用情至深,琴聲方能醒世,葉辰因情墮入真與幻的輪迴,也便只有情,才能助其脫離苦海,這是冥冥中的定數,註定了陰差陽錯,也註定了既有的因果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