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三百三十章 荒魔

  「當、當、當。」

  浩瀚深邃的虛妄深處,金屬的碰撞,清脆刺耳。

  如似打鐵。

  葉辰與女帝消停了,不明生物卻格外活躍,自進仙海,自尋到那座青銅古棺,便擱那玩兒命的敲打著。

  因它,整個仙海都波濤洶湧。

  先前,仙海如夢中畫,映射一片縹緲仙土。

  如今,卻盡顯毀滅異象。

  「葬的是誰。」

  如這疑問,葉辰已不知多少次輕喃了,隔著虛妄,祭了一道永恆神識,沒入了仙海中,也想到青銅棺前瞧瞧,究竟葬的是何方神聖。

  然,神識入仙海,便遭了劫難。

  葉辰忙慌斬神識,只因一道毀滅力量,已順著神識斬來。

  「非荒帝不得靠近。」

  女帝輕語,也如葉辰祭神識,險些遭殃。

  驀的,噹噹聲聽了。

  許是轟不開,不明生物終是放棄了。

  繼而,便是鐵鏈嘩啦聲。

  不明生物以血骨,化了成了一條烏黑鐵鏈,纏了青銅棺,一手拽著,拉起便走。

  嗡!嗡!

  青銅古棺極其厚重,怪物每一步,它都嗡嗡作響,天曉得它是由何種神料鑄造,又天曉得它有多麼沉重。

  在葉辰看來,他指定是撼不動的。

  青銅棺被拖著走,整片仙海也躁動,更多駭浪。

  吼!

  不明怪物低吼,三張血盆大口齊開,口中又顯烏黑漩渦,滾滾的仙海,竟被它鯨吞牛吸,都吃盡了肚中。

  「胃口真好。」

  葉辰唏噓也嘖舌,那仙海何等可怕,饒是他與女帝進去,都險些被碾成飛灰,那位人才倒好,竟是直接吞了,僅此一點,它便與「刑」字小娃就有一拼。

  嗡!嗡!

  青銅棺嗡動,嗡聲聽的兩人心靈巨顫。

  看不明生物,儼然跟沒事兒人似的,一路拖著一路走,不知要將古棺拖往何處,也不知拖著它要去幹啥,只知那畫面,不是一般的嚇人,如此枯寂,也如此幽暗,宇宙之外本就讓人生畏,此番又多這麼一幕,一般人可扛不住嚇。

  葉辰與女帝對視一眼,遠遠跟上了。

  相比青銅古棺,不明生物對他倆,貌似不怎麼感興趣了,該是知道他們跟著,卻自始至終,都未回眸看一眼,好似兩隻小蝦米,不值得他感興趣。

  「莫靠近。」

  葉辰留下一語,緊跟了幾步。

  他窮盡了目力,死死盯著青銅棺,其上銘刻有古老的紋路,還有他看不懂的符文,不知其代表何種寓意,多半與棺中人有關,可能是生平計事。

  只三五瞬,他便收了眸。

  看他眼角,竟有鮮血淌流,該是遭了反噬。

  或者說,是看了不該看的。

  越是如此,他便越震驚。

  人都葬滅了,只剩一口銅棺,多看一眼,竟都遭反噬,棺中人該有多強多可怕,也怪他道行太低,該是觸了無上威嚴,神雖歸寂了不假,但生前氣場猶存。

  如那種氣息,僅一縷,便能斬開他聖軀。

  還真是,出了諸天宇宙,才知自個的孱弱與渺小。

  嗡!嗡!

  噹噹聲散了,多了嗡嗡聲,聽著都瘮人。

  不明生物未停。

  它似無意識,走的漫無邊際。

  身後。

  葉辰與女帝也未停,約莫估計,已跟了百年之久。

  不知哪一瞬,兩人齊定身。

  黑暗的深處,恍似見一道光暈,正朝這方蔓延。

  宇宙爆炸?

  見之,葉辰與女帝集體退了一步。

  該是有宇宙爆炸了,有可怕的餘波,在宇宙之外蔓延,或許,那個爆炸的宇宙,距此還無比的遙遠,但這餘波,卻是毀滅性的,莫說准荒帝,連荒帝都未必扛得住,若身在宇宙中還好,可憑藉宇宙屏障硬抗。

  在這嘛!他們就是活靶子。

  「走。」

  葉辰拉了女帝的手,一步又一步的後退,以他二人如今的修為,根本就擋不住毀滅,永恆不朽?血繼不滅?別鬧了,在宇宙級的毀滅面前,啥都是虛妄。

  吼!

  正當他二人扭頭開遁之時,不明生物一聲咆哮。

  這一嗓子,足夠霸氣。

  有多霸氣呢?霸氣道那毀滅光暈,當場被震滅。

  咕咚!

  葉辰猛吞了一口口水,女帝也有夠震驚。

  倒是忘了,雖無宇宙屏障阻隔,但他們前面,還有一頭不明生物,比宇宙屏障霸道多了,竟是一嗓子吼滅。

  「絕對超越荒帝,也超越天道。」

  至此,兩人才真正確定不明生物的修為,得虧它並無意識,這若有清醒的神智,他倆早被打成灰了。

  嗡!嗡!

  毀滅之後,又是嗡嗡之聲,聽的人心煩氣躁。

  不明生物上路了,葉辰與女帝也跟上了。

  如此,又不知多少年,前與後不知踏過了多少黑暗。

  虛妄之後又顯。

  遙望而去,它便是一條銀河,點綴在黑暗中,冥冥是虛幻的河,卻能聽聞嘩嘩的流水聲,乍一聽,還很悅耳。

  但,那條河可不簡單。

  能在虛妄中,淌流無盡歲月,且神出鬼沒,且經久不息,儼然已超越永恆,自然形成還好,倘若是人為,那就恐怖了。

  吼!

  不明生物又低吼,拉著青銅棺,強行穿越了過去。

  葉辰與女帝就尷尬了。

  一條虛妄的河,攔了他們的路,根本就跨不過去,若被捲入,站都站不穩的,這一點,葉辰是深有感觸的。

  待虛妄之河淌過,兩人才上前。

  尷尬的是,不見了不明生物的蹤影,似憑空消失。

  「這邊。」

  葉辰說著,直奔一方而去,不明生物雖不見蹤影,但青銅棺的嗡嗡聲,卻能隱約聽聞,尋其聲去找便好。

  「那怪物,有無可能出自永恆仙域。」

  女帝驀的一語。

  「應該不是。」葉辰輕搖頭。

  未見不明生物露永恆,顯然與永恆仙域不沾邊兒,多半便是宇宙外滋生出的怪異生命體,生來便無比強大。

  就是不知,它是因何而存活。

  「棺中的人,多半與永恆仙域有關。」

  良久,葉辰才沉吟一聲。

  「何以見得。」

  「棺上刻畫的符文。」

  葉辰未隱瞞,他與趙雲合體時,曾隱約見過永恆之門,永恆之門上,也刻有古老的符文,與青銅棺上所刻,有幾分相似,同樣的奇形怪狀,同樣的看不懂。

  「難怪連怪物,都破不開青銅棺。」

  女帝輕語。

  鑄造青銅棺的物質,她也曾窺看過,卻聞所未聞,該是永恆仙域特有的,極其堅硬,乃至超越荒帝的怪物,都拿它束手無策。

  「來,送你一面鏡子。」

  葉辰拂手,將一面精緻的銅鏡塞給了女帝。

  女帝莫名。

  不過,待她瞧過鏡中的自己,她整個人都不好了,兩邊的臉頰,一邊一個圈兒;額頭上,還打了一個叉。

  愣了一瞬,她才望向葉辰。

  很明顯,在她彈琴無意識時,某人幫他補了個妝。

  「這麼漂亮一姑娘,嘖嘖嘖....。」

  葉辰揣了手,嘖舌不已。

  按說,百多年過去了,某些妝容早該退了,不過,他所畫的圈圈叉叉,是融有永恆的,再過個千年萬年,它一樣板板整整。

  今日,他著實看不下去了。

  瞧女帝,美眸已有火苗綻放了,本就烏七八黑的臉頰,瞬時黑了個透頂,著實有些後悔,後悔當年還是荒帝時,沒把這貨送回娘胎,再好好改造改造。

  如今,打不過他了,你說尷不尷尬。

  舒坦。

  葉辰的臉上,刻滿了這倆字兒,就說吧!他總有揚眉吐氣的一天,昔日成天的挨揍,那得討點兒利息回來,真把小爺惹急了,把你強行那啥了你信不信。

  誒?

  女帝一聲輕咦,望向了一方。

  啥。

  葉辰側眸,隨女帝目光望了過去。

  可惜,啥也沒有。

  啪!

  待回眸,迎面便見一隻玉手,臉都給他打歪了。

  哇!酸爽。

  饒是准荒大成,也沒怎麼站穩,腦瓜子嗡嗡的。

  真小看了天庭女帝。

  從未見她誆過人,突的來這麼一出,讓他措手不及。

  從來都是他忽悠別人。

  此番看來,這娘們兒的演技,也是影帝級的。

  「跑,哪跑。」

  枯寂幽暗的虛妄,熱鬧不少,滿是某人大呼小叫聲。

  女帝的腿腳兒,還是很麻溜的,打了人,扭頭就跑。

  葉辰自不干。

  那得捉回來,那得調教調教。

  「看吧!人就是出來度蜜月的。」

  得虧眾帝不在此,不然,定有這麼一句話。

  打情罵俏,某人是專業的。

  「停。」

  未多久,便聞女帝一聲輕叱,豁的定了身。

  只一瞬,葉辰便到了。

  無需女帝言語,他也定了身,逗樂歸逗樂,該正經時,還是要正經的,如此刻,又見了奇怪物件兒。

  「那是個...啥。」

  葉辰雙目微眯,極盡目力凝望。

  遠方,又見一個不明生命體,乍一看,像是一條章魚,八條觸手,通體烏七八黑,就那般懸在虛妄之中,周身泛滿烏黑氣,漆黑雲霧中,似有嗚嗚的哭嚎聲。

  「好大。」

  葉辰仰了眸,那不明生命體,比諸天最大的星辰望玄星,還要大一圈兒,這得多大的鍋,才能燉的下。

  與之相比,他與女帝真渺小如砂礫。

  走著走著,突見這麼大一坨,不心顫才怪。

  「荒魔。」

  女帝輕唇微啟,神色難以置信。

  「荒...魔?」

  葉辰下意識側首,這名號,第一次聽說,帶著一個「荒」字,顯然非一般的品種,瞧女帝忌憚之色,便知這八爪的怪物,不怎麼好惹。

  「宇宙外生靈。」女帝說道,「曾聽師祖提起過,只生存在虛妄中,生來便是荒帝,無特定形態,如今八爪的外形,該是隨意變之,傳聞,它是個貪吃的魔,喜吞噬宇宙,吞一次,便進會化一次。」

  「這就嚇人了。」

  葉辰深吸了一口氣,吞宇宙,這得多大的胃口。

  「該是在沉睡中。」

  女帝沉吟,輕輕退出了那片虛妄。

  這寓意,葉辰自是懂,把荒魔吵醒,怕是沒好事兒。

  嗡!嗡!

  事與願違,他倆躡手躡腳的退,偏偏有嗡嗡聲響起。

  沒錯,是不明生物。

  先前,因虛妄河阻隔,葉辰與女帝追丟,此番不知這貨從哪冒出來的,正拉著那口青銅棺,自虛妄另一方走來。

  它來了不要緊。

  但青銅棺嗡嗡的聲響,卻驚醒了荒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