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五百五十六章 淨世獻祭

  誅仙劍逃了,兩尊神念身去追殺,那片殘破星空,終是陷入寧靜,僅剩一座古老的祭壇,葉辰便被鎮壓在上面。

  他依舊是魔,已不在血繼限界狀態,那雙眸子,猩紅可怖,盡顯暴虐與嗜殺,總欲衝破大陣,奈何沒那等實力。

  良久,才見世人從四方聚來,黑壓壓一片。

  「終是被鎮壓了。」

  眼見祭壇上的葉辰,世人皆鬆了一口氣。

  怪只怪,那貨忒猛了,上千巔峰准帝都拿不下,還得兩尊大成聖體出手,方才鎮壓了他,再出去作妖,會天下大亂。

  「咱揍他一頓吧!」小猿皇搔了搔猴毛兒。

  此等扯淡之話,無人回應,葉辰被鎮壓了不假,可魔性還在,無論大楚准帝,亦或葬神古地出來的,皆知其魔性,並非那般簡單,天曉得他魔性能不能徹底抹滅。

  另一方,楚靈她們已撲向祭壇。

  然,讓人驚異的是,未等她們靠近那祭壇,便見祭壇上,有一層金色的光暈蔓延,並無毀滅力量,將她們推開了。

  後到的眾巔峰准帝,亦是如此,皆被那金色的光暈推開,好似真的六親不認,也仿佛在說:都哪涼快哪待著去。

  以至於,祭壇方圓十萬丈內,無人能靠近。

  「怎會如此。」楚萱她們皆疑惑。

  「祭壇有禁制。」聖尊悠悠道,「女聖體的禁制。」

  「寓意很明顯,只特定的人,方能過去。」

  「特定的人?」

  「那必須是我了。」小猿皇抿了抿猴毛兒,一步跨了過去,好歹是把兄弟,比親兄弟還親,總得給俺一些薄面。

  尷尬的是,他方才踏足那片星域,便撞飛出來。

  事實證明,這隻猴兒的面子,的確不值錢,還遭了眾人不少白眼,聖體的一眾媳婦都不讓進,你臉咋那麼大嘞!

  小猿皇乾咳,聳拉著腦袋,蔫不拉幾的。

  眾人疑惑時,又有人踏足了那片星空。

  那是一道倩影,神姿翩躚,蓮步曼妙,仔細一瞅,可不正是北聖嗎?

  讓世人驚異的是,她竟不受限制。

  「很顯然,她便是那個特定的人。」天老摸了摸下巴。

  世人多挑眉,頗是不解。

  不解就對了。

  既是女聖體設的禁制,自有她的深意,或者說紅顏早知北聖真實身份,也多半算到了今日這一幕,能靠近葉辰者,需有淨世仙力才行,整個諸天萬域,也只北聖一人。

  萬眾矚目下,北聖一步又一步,走向了古老的祭壇。

  行走中,她之形態變了。

  所謂形態變化,是指她身著的仙衣,換成了一件嫣紅似火的嫁衣,衣袂飄搖,配上她那張絕世容顏,真美的風華絕代。

  「這。」

  世人看的一臉懵逼,咋還穿上嫁衣了呢?

  楚萱她們,皆俏眉微顰,尤屬南冥玉漱,好似猜到了什麼,這一幕,與她當年何其相像。

  對世人疑惑的眼神兒,北聖置若未聞。

  今日,她終將放肆一回,在世人矚目下,為心愛之人,穿上了嫣紅的嫁衣,這等畫面,她不知幻想了多少年。

  哎!

  人王嘆息,不忍再看,獨自一人默默轉了身,人皇的殘魂,平日不靠譜,今日頗正經,背影略顯佝僂,自從殘魂化作人形的那一瞬,看的便是人世滄桑,見的便是悲歡離合。

  今日的北聖,與當年的南冥玉漱,何等的相像,皆身穿嫁衣,皆愛著葉辰,一個為他續命,一個要為他驅魔。

  並非所有人,都如人王這般,知其秘辛。

  更多人的神色,是精彩的。

  很明顯,北聖的嫁衣,是為葉辰而穿,但人葉辰的妻子們都在場,這般的明目張胆,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終究,北聖踏上了那座祭壇,定在了葉辰身前。

  「我的嫁衣,美不美。」

  北聖低語一笑,輕輕伸了玉手,滿含女子柔情,撫摸著葉辰的臉龐,欲替他,抹去臉上不該有的猙獰。

  摸著摸著,便見她體內,流溢出了一片又一片仙光,潔白無瑕,不染絲毫塵世污濁,這世間,再尋不出比這等仙光,更純淨的力量了。

  「淨世。」天誅地滅輕喃,神色驚異。

  「淨世。」五大天王亦喃喃自語,眉頭隨之皺下,皆認得北聖的尊榮,以為是巧合,但這淨世之力,就不是巧合了。

  「竟有淨世仙力。」帝姬輕語,認出了那等力量。

  眾准帝深吸了一口氣,至此才知其中寓意。

  世人眼中的祭壇,已被那淨世仙力籠暮,葉辰便沐浴其中,其體繞之魔煞,凡沾染了淨世之力,便會瞬間消亡。

  與此同時,葉辰意識界中,也多了美妙畫面。

  還在廝殺的葉辰,驀然抬了眸,入眼,便見凌天光雨,潔白無瑕,力量純淨,於昏暗的意識界,頗為絢麗。

  悽厲的慘叫聲頓起,傳自成片成片的惡鬼,凡沾染了光雨者,無一例外,皆被化滅,還有魔煞血海,成片的消散。

  虛空中,神秘聖體的鬼臉、魔天帝的鬼臉、戮天帝子的鬼臉,都多了一抹恐懼色,本就猙獰的面目,更顯扭曲。

  葉辰微皺眉,茫然的望著,不知那凌天仙雨,是何等力量,卻知那光雨很潔淨,給昏暗意識界,添了光明。

  啊!

  他看時,哀嚎聲頓起,神秘聖體鬼臉轟然炸滅。

  其後,便是戮天帝子鬼臉,湮滅成灰,再未顯化,只剩魔天帝的鬼臉,還在虛空扭曲。

  「你滅不了吾。」

  魔天帝鬼臉嘶嚎,頗是頑強的說,時而笑的猙獰,時而又顯露恐懼,聲音滿載著魔力,聽的葉辰都心神失守。

  的確,僅憑淨世仙力,滅不了詛咒。

  所以,淨世仙力中,還需加上一條染血的命。

  祭壇上,北聖柔情一笑。

  而後,便見她曼妙的仙軀,一寸一寸的化作了仙光,融入了淨世之力中,身負淨世仙力的她,便是那條染血的命。

  「她她要獻祭?」世人一驚。

  「仙子。」楚萱她們又沖了過去,臉色煞白,若需人獻祭,她們每一人,都義無反顧,不願見那痴情人,留下滿世的殤。

  嗡!

  祭壇又顫,還是那道金色光暈,將眾女推了出來,是要有人獻祭,但那人只能是北聖,其他人縱獻祭,也抹不掉天帝詛咒。

  這個殤,註定是她的。

  「難難怪要穿嫁衣。」太多人明悟,怔怔的望著。

  痴情的女子,已知要死,哪還會在乎什麼矜持,會大膽的為心愛之人,穿上嫣紅的嫁衣,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非要有人獻祭?」小猿皇握緊了烏金鐵棍,火眼金睛神芒四射。

  這個問題,無人回答,很顯然,答案是肯定的。

  這該是一場悽美的婚禮,新娘清醒,新郎昏睡,那座祭壇,便是兩人的新房,而芸芸眾生,便是這對新人的見證者。

  北聖未轉身,只看葉辰,似水的美眸,朦朦朧朧。

  她憶起了當年遠古遺蹟,有一個浪蕩子,了她的衣衫,便是自那一夜起,她愛上了一個名為葉辰的流氓。

  而這一瞬,她多希望面前這個青年,能睜睜開雙眸,看她一眼,看看身穿嫁衣的她,是否是一個美麗的新娘。

  可惜,魔煞散去的葉辰,已然昏厥,註定無法醒來,宛若一尊石刻的雕像,沐浴著淨世仙光,靜靜佇立。

  驀然間,葉辰身體一顫,聖軀在一寸寸的化作飛灰。

  那一幕,浮夢似幻,一個青年、一個女子、一個大楚皇者、一個玄荒北聖,一個聖軀在化作灰燼,一個仙軀在化作仙光。

  不同的是,一個要應劫,一個要葬滅。

  北聖哭了,淚眼婆娑,她要葬滅了,他要應劫了。

  這一走,便是永生永世,待他再憶起她,不知要到何年。

  「葉辰,你會記得我嗎?」

  北聖哭著笑了,柔情似水,還在撫摸葉辰臉龐的手,也一寸寸化作了仙光,她的淚、她的嫁衣、她的情緣,也都成了一縷縷淨世之力,帶著一抹不舍,煙消雲散。

  祭壇上,再無兩人身影,一個應劫,一個葬滅,殘留世間的,僅是一段滿目瘡痍的情緣。

  遺憾的是,葉辰自始至終,都未開眸看一眼那個新娘。

  星空,恍似在那一瞬定格,靜的可怕。

  所有人都怔怔望著,太多人的眸,都是濕潤的,不知是心疼,還是感動。

  為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多少痴情女子,用生命演繹了這句話。

  大楚的第十皇,該是幸運的,有如此多的女子,願為他捨棄性命,如楚靈兒、如姬凝霜、如南冥玉漱、如柳如煙,太多太多的女子,每一段情緣,都染著一段殤痕。

  「恭送仙王。」不知何時,才聞話語。

  乃五大天王、天誅地滅、禁區少年帝,已齊齊拱手俯身。

  此刻,再無需去詢問,便知那個女子,就是古天庭的一尊女仙王,不知為何墮落了塵世,不知怎的惹上了情緣,獻祭了己身,化成了淨世,只為一個叫葉辰的人,抹滅詛咒。

  一句恭送仙王,老輩們多側眸,不知那個女子,與五大禁區是何種關係,在古天庭中,又是何等身份。

  但,更多的人卻是默然,如一眾帝子,多是嘆息;如帝九仙和朱雀公主她們,則是滿含水霧。

  自今日起,玄荒再無北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