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葬身,轟隆聲亦隨之湮滅。
大道太上天再無帝之身,僅剩一道血色倩影,搖搖晃晃,聖體屠了帝,卻也受了重傷,渾身是血,站都站不穩了。
帝荒出手,祭了柔和力,托住了紅顏。
繼而,便是霸烈的聖體本源,籠暮了女聖體,替她撫滅帝道殺機,有給其天劫上,加持了一道新封印,如今的她,的確不適合渡劫,起碼得養好傷,在巔峰狀態去渡。
「帝滅了。」世人輕喃,還意猶未盡。
這三兩日,頗具歷史意義,一尊巔峰帝、兩尊初階帝,皆葬在了諸天,如這等逆天事,亦是史無前例,一脈荒古聖體,又為這個時代,締造了一段新的神話,定傳承百世。
「兩尊大成聖體了。」看著看著,世人皆笑了。
「兩尊大成聖體了。」諸天修士笑了,洪荒族卻想哭,本還想著翻盤,可如今看來,僅存的希望,也因紅顏進階大成,而蒙了絕望色彩,日後無盡滄海桑田,都無機會了。
隨帝葬滅,這場天魔入侵,真正落幕。
而此番的落幕,頗為振奮人心。
細數一下,多次的天魔入侵,諸天哪次不是戰的慘烈,尤屬這一次,打的最漂亮,兩日屠三帝,又更多一尊荒古聖體,如這等勝仗,還是頭一回,前後對比,心境可想而知。
縹緲之上,帝荒帶著紅顏已走。
一同消失的,還有紅塵六道,皆被帝荒封禁。
「回家。」葉辰笑著,第一個轉了身,終是自人王身上下來了。
沒錯,人王還擱地上趴著呢?板板整整一大字。
怪只怪,紫萱先前下手太狠,也歸功於葉大少,腳掌力道忒大,人王中間是能甦醒的,但又被這貨踩暈了過去。
「屠了三帝,暢快。」
「等著看大成劫,有兩尊大成聖體坐鎮諸天,賊有安全感。」
「他年,還會有兩尊帝。」
神將、皇者、劍神他們亦紛紛退走,你一言我一語,笑容滿面。
值得一說的是,他們每一人走時,都不看道兒的,都是踩著人王過去的,含蓄如月皇與仙母,也頗為自覺,在大楚待久了,與眾人才相處久了,也在不經意間,染上了臭毛病。
如東凰太心,那下腳就賊狠了,那是站在人王身上,狠狠跺了兩腳,昔年,這個賤人隔三差五的偷窺她,憋著火呢?
眾狠人自覺,諸多老不正經的,一樣自覺,人王就擱那趴著,一個個的,都踩的毫無違和感,都跟沒事兒人似的。
咔嚓!咔嚓!
這等聲音,不絕於耳,傳自人王,乃骨頭碎裂之聲,一幫老傢伙,下腳都賊狠的說,一個接一個,真給人王,踩成了粉碎性骨折,那哪還是個人,分明就是一張肉餅貼在了地上。
後輩們看的嘴角直扯,躲在倒抽冷氣。
諸天的民風,果是彪悍異常,那可是人皇殘魂哪!都這般有說有笑、若無其事的踩著過去,合適嗎?
合適!
這會是眾准帝的回答,俺們為嘛踩他,是有原因滴!若爾等知曉他這些年,所乾的那些事兒,多半也會跑來踩兩腳。
「看著都疼。」地老唏噓嘖舌。
完事兒,這廝也踩著過去了。
偌大的天地,滿目狼藉,整個一片廢墟,隨諸天修士退走,閒的空曠不少,飄飛的血霧,還在洶湧,偶爾,還能聽聞一兩聲嘶吼,乃裁決魔帝和萬惡魔帝的吼聲,依舊迴蕩。
今日之後,再無羅剎域,整個域面,都因天魔入侵,煙消雲散,但羅剎域所發生之事,卻註定載入史冊,被後世傳頌。
歸途的氣氛,洋溢著喜悅,也載滿了傷悲。
如幽冥,大好山河破敗,不知葬了多少英魂,不需多日,會有一座石碑立起,刻上英魂的命,還會有重新刻下一尊幽冥大帝的雕像,世代供奉,以報當年守護之恩。
星空,亦有破敗,因帝道威壓與帝道爭雄,太多古星遭波及,炸裂不少,太多人無機可歸,另尋新的生靈古星。
此一戰,蒼生又歷經了戰火,不少人涅槃,更多人戰死,雖大獲全勝,卻也滿載悲涼,這便是戰爭,慘烈無比。
帝荒已回大楚,將女聖體放入了天玄門仙池,待她再醒來,便是大成劫,不出意外,這個時代,便是兩尊大成聖體。
眾准帝隨後便到,見了大楚,集體一怔。
大楚的景象,也好不到哪去。
大楚山河破碎,並非因天魔,而是因紅塵六道,那倆狠人干架,波及面極廣,大楚如今還在,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還是那白衣女子。」葉辰佇立虛無,給了答案。
「若非六道、紅顏與人王,若曦多半已被擄走。」東凰太心深吸一口氣,著實驚險,誰會想到,白衣女子會在天魔入侵時作亂。
可惜,萬般籌謀,終又是一場空,忽略了六道,也小看了女聖體,有這尊狠人守護,再來一個,也搶不走若曦。
「這貨該是知曉。」天玄門一準帝,拎來了人王。
人王的恢復力,還是不錯的,斷裂的骨頭,已然接續,只不過,還在昏厥中,渾身上下胡七八黑,清一色的腳印。
就這,紫萱還想上前踹兩腳,同是大帝殘魂,你咋就這麼不要臉嘞!這般好奇、這般喜歡偷窺,回家娶個媳婦唄!
待眾准帝再回天玄門,帝荒已在小竹林,靜靜仰望蒼緲。
值得一說的是,那臉龐的紅唇印,依舊醒目,也不知是忘記擦了,還是故意留著,打老遠望去,就格外的養眼。
紫萱走入,臉頰不由一紅,先前彪悍的姿態,收的乾乾淨淨,又埋首垂眸,玉指緊扣,如一個犯了錯的孩子。
「前輩可知那白衣女子。」天老看著帝荒,試探性問道。
這個疑問,亦是眾准帝之疑問,齊齊望著。
「誅仙劍。」帝荒淡道。
這話一出,眾准帝皆驚,多有人側首,望向葉辰,那日,他分明說過空間黑洞之事,該死的誅仙劍,被帝荒滅了。
如今,又聽聞誅仙劍,怎會不驚。
「像它的手段。」葉辰話語冰冷,雖也詫異,但並無太震驚,這等感覺,他早就有,不敢確定罷了,他也疑惑,誅仙劍是如何活下來的,竟逃過了帝荒的法眼,神通廣大啊!
一時間,一層陰霾,籠暮眾准帝之心境。
誅仙劍竟還活著,讓人不解,亦讓人難心安,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白衣女子之事,已有說明,連帝荒都能算計,足證明它的詭異,連大成聖體都滅不了,也足證明它之可怕。
何止是他們,帝荒也一樣。
那些歲月,他雖在沉睡,卻知禁咒,堂堂大成聖體,被誅仙劍算計,真真的難堪,著實想不通,誅仙劍怎還活著。
「可知在哪。」帝荒望著縹緲,說了這麼一句話。
此話,乃是對冥帝說,自認冥帝看得到,也聽得到。
「不知。」冥帝的壞話,也只帝荒聽得見。
帝荒未再言語,亦未離去,似是再等。
等啥呢?自是等人王甦醒。
有些事,他不知,但人王卻知,譬如那八字謎題,冥帝破不了,道祖破不了,可這萬事通的人皇殘魂,必定知曉。
戰五渣,也是有特長的。
奈何,眾准帝下腳忒狠,人王的元神都踩遍了。
不曉得,若讓他知曉人王先前說的話,會不會也上前踹上一腳,大成聖體的一腳,能給這貨,從人界踹到地獄。
他在等,眾准帝亦在等。
悠閒如聖尊,已拎了酒壺,滿竹林的溜達;悠閒諸天劍神,又擺上了茶具,安靜的煮茶;悠閒如東凰太心等一眾女准帝,則人手一面小鏡子,在搭理著略微凌亂的秀髮。
而葉辰,看的則是另一方,能隔著縹緲,望到仙池那邊。
仙池波光粼粼,雨霧繚繞,女聖體盤膝其中,沐浴著絢麗仙光,環繞諸多異象,如夢似幻,隔著老遠,亦能聽聞大道天音,可怕的威壓,讓眾位巔峰准帝,都頗感壓抑。
還是那句話,除了胸有點兒小,其他都挺好。
「你究竟藏了多少秘密。」葉辰輕喃。
至今,他都不知紅顏來歷,若非先前她開血繼限界,他都不知,這世間,竟有兩種荒古聖體,而他,所屬第二種。
至於紅顏,多半與第一種脫不了干係,卻不屬第一種,亦非第二種,若硬要劃分,多半是卡在第一種和第二種之間。
不知何時,葉辰才收眸,暗自猜測,紅顏之所以身體有缺憾,可能便是這個原因,需聖體本源才能補上漏洞。
「醒了。」伏崖驀的開口。
一句醒了,吸引眾人目光。
人王那廝已坐起,在狠狠甩著腦袋瓜,只覺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還是個噩夢,夢中,有一幫人在踩他,一個比一個下腳狠,如今夢都醒了,還覺渾身上下都疼。
待恢復清醒,他該是明白了,是不要臉的事做多了,這是遭報應了啊!此刻還能活著,那真就是個奇蹟。
「何為天荒地老,彼岸花開。」帝荒悠悠道。
「葉辰留下,其他人暫避。」人王聳拉著腦袋說道。
嘿.....!
一眾准帝氣不打一處來,等了大半夜,給老子老娘這這麼一句。
但,窩火歸窩火,無人敢造次,誰敢找刺激,下一瞬便會飛出天玄門,帝荒看似好脾氣,實則,也有暴力傾向。
「走走走。」
聖尊帶頭,拎著個酒壺,罵罵咧咧,晃晃悠悠的走了。
眾准帝一樣,一個個都黑著臉,朝外走去。
「你,也留下。」人王驀的伸手,自人群中拽出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