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乾咳,總覺渾身涼颼颼,總覺這倆老頭,會找他清算當年的恩怨,敢用天劫威脅五大禁區,著實做的有些過了。
地滅一張老臉奇黑,頗有打人的衝動。
天誅倒溫和,輕輕擺了手,示意葉辰安心悟道。
葉辰訕笑,這才盤坐,隨之又閉眸。
悟道石清涼,融有神秘的力量,溫養他聖軀,而最玄奧的,乃大道天音,自盤膝坐下,便於他耳畔響徹,與他道則共鳴,他甚至能清晰望見一縷縷道則,徜徉在他的神海中。
驀然間,葉辰心神一顫,遁入了奇妙的意境。
此意境,仿若真實大界,生靈純粹,氣息磅礴,山嶽巍峨而立,仙林鬱鬱蔥蔥,氤氳在雲霧中,朦朦朧朧,隱約之間,還能得見諸多異象,伴著大道天音,演化著世間萬物。
葉辰心神徹底沉湎了,難以自拔,悟著大道。
外界,他如老僧盤坐,寶相莊嚴,一動不動。
「要我說,就該一腳踹死這貨。」地滅沒好氣道,還對昔年的事,耿耿於懷,堂堂天虛被威脅,整的很沒面子。
「我說,他體內這是...天魔本源?」天誅愕然道。
「天魔本源?」地滅聞之,菸袋都不抽了,也湊到葉辰身前,微眯了老眸,透過葉辰的體相,望到了最本源。
這一看,地滅也挑了眉。
兩人對視一眼,神情皆奇怪,一尊荒古聖體體內,竟有天魔本源,莫說親眼的得見,僅僅聽著,都覺新鮮的。
三兩秒後,兩人又看葉辰,一個捋著鬍鬚,一個摸著下巴,繞著葉辰轉起了圈兒,力求把葉辰的秘密,全都堪破。
「無擎天魔柱,哪來的天魔本源。」
「難不成,是斗帝時留下的?」
「已過一輪迴,縱是有,也會被已被輪迴抹滅。」
「這就詭異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看了大半夜,也沒瞧出個所以然來。
對於二人的窺看,葉辰自是不知,如若雕像,一動不動。
再說那悟道石,當真不凡,古樸而自然,不知出自何種年代,透著滄桑之氣,似隱若現的神光,染的葉辰聖軀金輝閃耀,連那一縷縷的白髮,也都多了一絲絲金芒,甚是刺目。
如此,三五日悄然而過。
天虛沉寂一片,毫無聲響,也就天誅地滅倆活人,準確說,其他的活人,皆在封印中,每隔一段時間,會有另外兩人解封,以替代他們,無盡的歲月,皆是這般輪替值班的。
又是一個昏暗的夜,萬籟俱寂。
地滅一個大字,趴在石頭上,睡的正香,呼嚕聲轟轟的。
比起他,天誅倒含蓄不少,一手托著腮幫,在假寐狀態。
要說,天虛天王還真不解風情,整倆男的值班,想搞點兒啥活動,都不知從哪下手,還是傳說中的男女搭配,較為靠譜,沒事兒還能聊聊天兒,抽空,還能去床上交流交流。
嗯?
不知何時,天誅被驚醒,第一時間瞥向葉辰。
但見悟道的葉辰,天靈蓋有一道神虹飛出,直奔沖宵而去,在夜裡,格外明亮,再瞧其聖軀,籠暮了金光,如黃金熔鑄,渾厚冗長的龍吟,不絕於耳,自其體內傳出,那是道之音,亦是血脈之音,是以龍吟聲呈現,一般人可做不到。
「就說嘛!這貨妖孽的很。」地滅也被驚醒,唏噓嘖舌。
「屠過帝的人,豈是說說那般簡單。」天誅悠悠道。
兩人矚目下,葉辰通體的金光,皆斂於了體內,只因悟道偶有所得,這才尋了一抹造化,算是一次小的蛻變。
也正是因這小蛻變,他之修為,精進了一分。
這一瞬,天誅地滅皆皺眉,集體仰眸,望了一眼縹緲虛無,而後,又都回眸,兩雙深邃的老眼,皆盯住了葉辰。
「可感知到了。」天誅說道。
「帝道壓制又弱一分。」地滅回道。
一句話,兩人皆沉默,只老眸微眯,死死盯著葉辰。
這一次,兩人都不犯困了,就擱葉辰身前坐著,皆揣著手,看的目不轉睛,生怕葉辰嗖的一聲消失了。
晝夜更替,日月輪迴,悄然三日又三日。
葉辰悟道機緣不斷,總會在毫無徵兆下,爆射璀璨的仙芒,每逢此刻,天誅地滅皆會仰望虛無,似在印證一件事。
「他修為強一分,帝道壓制便弱一分,這什麼個道理。」
幾日來,地滅第一次開口,還不禁側首望了一眼天誅。
天誅不語,亦是一頭霧水,看葉辰的眸光,也變得深邃無邊,地滅能感知到,他自也能感知到,身為巔峰准帝,感觸頗為深切,每次葉辰修為強一分,帝道壓制便弱一分,起先,還以為是巧合,可幾次窺看下來,貌似...不是巧合。
「究竟與帝尊何種關係。」天誅喃喃而語。
「要不,把她請出來認認?」地滅試探性道。
「也得虧天王在應劫中,若聽聞你這般說,一巴掌拍死你沒商量。」天誅瞥了一眼地滅,神色還帶了幾分威嚴。
「我就說說。」地滅一聲乾咳,再不敢提那事。
天誅深吸了一口氣,也摸出了一個菸袋,一邊吧嗒吧嗒抽著,一邊繞著葉辰轉圈兒,能牽動帝道壓制,面前這個小子,是有多邪門兒,比六道還邪門兒,咋這麼多詭異之人呢?
第十日,葉辰終是醒了。
方才開眸,他便見兩張老臉,都快貼他臉上了,一道道的老褶子,清晰可見,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要親他呢?
葉辰激靈一下,險些跌落悟道石,呵呵乾笑。
「與俺老實說,你與仙武帝尊,啥個關係。」地滅發問了,一雙睿智的老眸,直勾勾的盯著葉辰,欲知準確答案。
「沒關係。」葉辰當即搖了頭。
「不說實話,這是逼老子動刀啊!」地滅大臉奇黑,自懷中摸出了一把菜刀,賊雪亮的那種,在葉辰眼前晃了晃,好似在說,再整這些沒用的,老子把你剁吧剁吧,拎去餵狗。
還是天誅靠譜,推開了地滅,笑呵呵的看葉辰,「修為精進,可有什麼奇異的感覺,就譬如說,一段古老的記憶?」
聞之,葉辰又搖頭。
古老的記憶,的確沒有,可奇異的感覺,葉辰倒是有那麼點兒,總覺著這天地間的壓力,不似先前那般強了。
可他,並不知那就是帝道壓制,正是那種壓制,才讓巔峰准帝們頗感無力,就如一道天塹,致死都跨不過的那種。
天誅何滅地未再問,看葉辰的神色,並非在撒謊,或者說,是毫不知情,僅只一個大聖境,哪能觸到帝道的壓制。
「你說,強行提升他之修為,帝道壓制是否會繼續弱下去。」地滅傳音天誅,「若是如此,搞不好能造出一尊帝。」
「簡單嗎?」天誅被逗的發笑,「大聖境修為,豈是那般容易提升的?退一步講,縱是可以,縱是無限虛弱帝道壓制,可若成帝的是洪荒的人,該有多尷尬,整個諸天都尷尬。」
「也對。」地滅乾咳,有些異想天開了。
兩人這邊傳音,可葉辰那邊,卻偷摸跑了,並非不想再坐悟道石,只因他,還有別的使命,的儘快與曦辰回合。
至於另一個原因,自是這倆老傢伙,一個不留神兒,真會被打成殘廢的,當年威脅天虛的帳,也會一併清算。
天誅地滅未阻攔,任由葉辰離去。
自那方收了目光,天誅單手結印,旋即,便見一座石碑拔地而起,足萬丈高大,氣勢恢宏,也如天玄門那座,其上掛滿了元神玉牌,一塊一塊,皆是他天虛應劫的巔峰准帝。
一眼望去,可謂觸目驚心,半數以上的玉牌,皆已碎裂了,便是說,他天虛應劫的巔峰准帝中,已有半數以上葬滅。
就這,還不算完,總有那麼一兩塊,會在不經意間碎裂。
「一幫老廢物,毀天滅地都過來了,怎會在陰溝里翻了船。」地滅喘著粗氣,忍不住大罵,雖是在罵,卻是老淚縱橫,模糊了他的老眸,沙啞不堪的聲音,載著道不盡的滄桑。
天誅雖未言語,卻老軀顫抖,脊背再顯佝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