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葉辰發怔時,不遠處傳來了牛頭的喝聲,馬面也呵斥,推著夔牛。
「老子會走。」夔牛大罵,縱是來了陰間,脾氣也還如諸天,牛脾氣大的很。
「到了這,竟還敢這般囂張。」牛頭馬面冷叱,當即揚起了皮鞭,抽向夔牛。
只是,他們的皮鞭並未落下,更準確來說,是被人抓住了,一手攥的死死的。
出手的自然是葉辰,一步踏來,扯飛了皮鞭,也擋住了牛頭和馬面的去路。
「莫妨礙公務,閃開。」牛頭馬面冷喝。
葉辰充耳不聞,只看夔牛,雙目熱淚盈眶,雙手顫抖不已,握住了夔牛肩膀。
「老...老七?」夔牛驚愕,雙目凸顯,難以置信的望著葉辰,以為是看錯了。
「是我。」葉辰的淚,終是划過臉龐。
「你...你竟也在陰曹地府。」夔牛身軀巨顫,碩大的眸,也瞬間盈滿了淚光。
昔日,葉辰屠了天魔帝,卻也葬身星空。
身為把兄弟,他傷痛欲絕,亦遠渡星空,去了大楚諸天門,那是葉辰的故鄉。
可如今,卻在陰曹地府相見,以他的心智,也頓感頭暈目眩,分不清虛幻現實。
二人相擁,泣不成聲,雖分離沒多久,卻恍若隔世,同是來自諸天,便是故鄉人,冥界相遇,那種心境,可想而知。
「時辰到了,該上路了。」牛頭喝道。
「到你妹,滾。」葉辰大喝,震碎了夔牛枷鎖,劈斷了他的鐐銬,極其強勢。
「竟敢擾亂投胎公務。」馬面豁然大喝,探手抓向葉辰,掌心還有神印顯化。
葉辰一聲冷哼,一拳八荒,轟翻了馬面,牛頭撲來,也一併掀飛,霸道無比。
夔牛乃他親人,來了冥界,他得罩著。
縱是要投胎,也得等他們敘舊之後。
縱是要投胎,也要先為夔牛凝出元神,這樣投胎之後,先天便占據天賦優勢。
「老七,你這.....。」夔牛神色蒼白了。
「走。」葉辰拉著夔牛,轉身上了虛天。
他如神芒,快到極致,牛頭馬面追來,愣是被甩的老遠,無奈只得上報閻羅殿。
葉辰划過一片片鬼山,整整飆飛了半個時辰,才在一片漆黑的山谷落下來。
「莫要管我,大不了投胎,可不能連累你。」夔牛拽著葉辰,滿眼皆是擔憂。
「無妨,一切有我。」葉辰洒然一笑。
「還真是未想到,你我兄弟,竟會在冥界相遇,我們都以為你煙消雲散了。」夔牛含淚,直至此刻,還不敢相信。
「莫說我,你怎會死了。」葉辰疑惑道。
「與人賭鬥,落敗身亡。」夔牛嘆息道。
「落敗身亡?」葉辰挑眉,「諸天年輕一代,能殺你的沒幾個,對手是哪個,南帝?北聖?西尊?中皇?還是東神。」
「是檮杌。」夔牛說著,牛眸寒芒四射。
「檮杌?洪荒猛獸檮杌?」葉辰皺眉道。
「檮杌一族的九太子。」夔牛輕輕點頭,「他太強了,強到讓人心靈也戰慄。」
「檮杌族解封了?」葉辰眉頭皺的更深。
「不止檮杌族,洪荒時期可怕種族,也都解封了,諸如那窮奇、諸如那饕餮。」夔牛深吸一口氣,「他們掀起了諸天大混戰,太多人太多無辜生靈葬身。」
「大楚呢?大楚可遭波及了。」葉辰忙慌問道,整個身體,也瞬時緊繃了起來。
「也被捲入戰亂,並無實質性的傷亡。」
「怎會如此。」葉辰拳頭攥的咔吧直響,「諸天這麼多強者,遏制不住他們?」
「你太小看洪荒種族了,天地間第一批生靈,無論血脈、體質、本源,皆絕對壓制諸天,玄荒一百三十帝,有六成大帝生在洪荒,可想而知,他們有多可怕,諸天十成的戰力,他們占據六成。」
「有如此力量,天魔入侵時,他們在哪。」葉辰牙齒咬的碎裂,有鮮血溢出,「天魔被打退了,卻又都跑出來作亂。」
「混戰持續幾日,便結束了。」夔牛繼續說道,「諸天與洪荒巨擎,簽訂了協議,年輕一代角逐,老輩不得參與。」
「然後呢?」葉辰淡道,平靜的嚇人。
「諸天年輕一代,除卻消失的東神瑤池,無一倖免,全部敗落,包括南帝北聖、包括中皇西尊,也包括你大楚的人傑。」
「可還有人死。」葉辰微微閉了雙眼。
「武熊被釘死在諸天山、穿山甲被煉成了盾牌、北冥魚被斬了頭顱,你我七兄弟,也只有小猿皇還活著,被廢了修為。」
「至於其他,謝雲神軀炸裂,墮入沉眠;帝九仙元神受創,中了道傷;北聖道根破損,修為大跌;南帝血脈被奪....。」
「我諸天的人傑,敗的敗,亡的亡。」
夔牛聲音沙啞,說著說著,便悲涼的笑了,帶著一抹自嘲,也帶著一抹無奈。
葉辰沉默了,眸子平靜,也一語不言。
他都不知,他死後,諸天還有如此變故,他的兄弟親人,一個個死的死殘的殘。
夔牛這是好運,入了冥界,還能投胎。
可其他人呢?多半已徹底消散在天地間,今生再不能相見,真正的永別了。
這一切,皆是洪荒種族,危難時龜縮不出,天魔被打退,卻又跑出來大造血劫。
他對他們的怒,已絲毫不亞於天魔。
他的殺機,無法遏制,冰冷到了徹骨。
天地間,結了寒冰,恐怖殺氣,肆虐滔天,所過之處,太多孤魂被碾成飛灰。
驀然間,這片天地,陰風大作,虛無雷電轟鳴,一股強大的威壓,轟然呈現。
葉辰豁然起身,眼眸微眯的環看四方。
四方天地,皆有陰霧洶湧,八道人影聯袂顯化了,皆是大聖級,玄冥將神位。
八人如八尊神明,佇立在虛天,俯瞰著蒼穹,目露森光,凶神惡煞,很是威嚴。
這還真是看得起他,為捉他這一小准聖,竟動了八尊玄冥將,八尊大聖級啊!
「宵小鬼王,好大的膽,竟敢阻投胎之事。」一尊玄冥將冷喝,聲如萬古雷霆。
葉辰登然吐血了,被壓的雙腿彎曲,直欲跪伏,大聖級之威壓,太過強大。
夔牛更慘,險些魂飛魄散,若非八尊玄冥將留手,僅一瞬間,他便蕩然無存。
「葉辰,找死不成。」縹緲虛無之上,響起呵斥聲,冰冷而威嚴,正是判官。
「他乃我兄弟,還請判官網開一面,容我等一些時日。」葉辰緊咬著牙關。
「莫再多言,來閻羅殿見吾。」判官之話語,響徹九霄,震得虛空也嗡隆了。
令下,八大玄冥將祭出鐵鏈,鎖了葉辰,也鎖了夔牛,拉著二人,直奔閻羅殿。
「老七,還是連累你了。」夔牛嘆道。
「沒事,判官好說話。」葉辰不由笑道,還是那句話,不認為判官真要滅他。
他可是人才,連地獄倒塌,都未治他罪,很明顯,他於冥界而言,有存在價值。
不然,他也不會三番五次觸犯威嚴。
不多久,二人便被帶入了閻羅大殿。
判官端坐,黑白無常佇立,殿中還杵著兩排牛頭馬面,一個個皆是神色莊重。
臉色最黑的,不是黑無常,而是判官。
他的手下,還真給他張臉,先是擾了輪迴,後是崩了地獄,如今又阻魂投胎。
若非看他是個人才,若非帝君有交代,他早劈死這貨八百回了,淨給他添亂。
「我要投胎。」未等判官說話,葉辰便開口了,一雙眸,閃著無比堅定的眸光。
「投不投胎,又豈是你說了算的?」判官喝道,滿臉威嚴,震得大殿嗡動。
「那誰說了算。」葉辰目不斜視的盯著判官,只想從他口中,得以準確答案。
「若冥帝下令,吾自會放你去投胎。」
「那還望判官通傳,屬下我要見冥帝。」
「放肆。」判官呵斥,「冥帝豈是誰想見便能見的,十殿閻羅也無這資格。」
「是...是我魯莽了。」葉辰乾咳一聲,大帝至高無上,他還真是自不量力了。
「你魯莽的事,還少嗎?」判官冷哼,瞥向了夔牛,「吾不管你與他有何瓜葛,既生死簿上留名,他便必須去投胎,此番你阻下牛頭馬面,便已誤了時辰。」
「屬下斗膽,還請寬限我們一些時日。」
「胡鬧。」判官吹鬍子瞪眼,「孟婆已因你而丟神位,想讓吾也丟了官職嗎?」
「那我不管。」葉辰直接耍開賴皮了。
「我....。」判官當場便要發飆,不過耳畔卻響起一道縹緲音,讓他又止住了。
那道縹緲音,好似很有威懾力,讓他那凶神惡煞的神情,瞬間散去了大半。
他又坐回了位置,臉色發黑的望著葉辰,「三個月,只給你三月,三月之後,他必須投胎,這是本府給的最大極限。」
「多謝判官。」葉辰拱手,感激不已。
「滾滾,快滾。」判官狠狠的擺著手。
「滾,這就滾。」葉辰乾笑,帶著夔牛向殿外走去,三個月足夠他做很多事了。
「這就完了?」夔牛撓頭,有點驚訝葉辰的本事了,竟連判官,也給他面子。
只是,他又哪裡知道,判官哪裡是給葉辰面子,而是給帝君面子,先前判官耳畔的那句縹緲話,也正是帝君傳給他的。
否則,今日之事,怎能善了,縱是不滅葉辰,也得讓他吃點苦頭,能這麼輕鬆?
「帝君哪!就不帶你這麼嚇唬人的。」
望著葉辰離去的身影,判官擦了擦冷汗,都不知帝君說了點啥,把他嚇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