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日降臨,天庭乾的熱火朝天。
更多的源石,源源不斷運入天庭,堆積成巍峨的山,一座挨著一座。
熊二那廝,不負眾望,使出了渾身解數,把天庭打造成了金錢帝國。
每逢閒暇時,他都會下意識的望一眼深處仙山,葉辰就在那仙山中。
「救不了你,就幫你守護天庭。」熊二暗自下決心,要掙更多的錢。
「師傅,葉辰師叔能撐到大楚歸來嗎?」宮小天兒小聲問了一句。
一向不著調的熊二,也沉默了。
葉辰狀態太糟糕,他不知大楚何時回歸,也不知葉辰能否撐到那一天。
隨著一聲嘆息,他再次拿起帳本,因為又有一批源石進來,他需記下。
如此,日夜更替,九日悄然而過。
直至第十日,沉睡在靈池的葉辰在緩緩開眸,雙目渾濁,暗淡無光。
「險些迷失了。」池畔,若天朱雀也開了眼,神色蒼白,但無大礙。
「帝道仙法,夢回千古,看來這百年來,前輩也得了造化。」葉辰走出了靈池,氣息消沉,死氣洶湧。
「夢太久,總歸不實。」若天朱雀微笑,不斷揮手,驅散葉辰死氣。
「此法博大精深,晚輩實難理解。」
「終有一日,你會懂。」若天朱雀緩緩消失,其縹緲話語,充滿深意。
葉辰望了一眼,便直奔山下而去。
行走在山間小道,他心神有些恍惚。
化成了凡人,再尋不到半點靈氣。
這讓他不由憶起當年,那時他也是凡人,這悠悠三百載就是一場夢。
這該是一個輪迴,凡人與仙人間的輪迴,輪迴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
與昔年不同的是,化凡的他不再仰望高高在上的仙人,心靜如水。
真正經歷過,才知仙路與人路一樣,皆飽含疾苦,其終點皆一抔黃土。
「小子,你終於醒了。」正走間,熊二跑過來了,扭動著肥碩身體。
「掙了不少吧!」葉辰微微笑道。
「來,瞅那。」熊二遙指了一方。
葉辰抬眼望去,望見了一座座源石堆成的山,晃的他雙目眼花繚亂。
其數目,無法估計,足以支撐天庭法陣,那會是天庭最有利的資本。
「安心養病,莫在操心天庭事。」熊二拍了拍葉辰,「一切有俺們。」
「天庭人才濟濟,無需我操心,這一次真的有心無力了。」葉辰笑著,將一記憶晶石塞給了熊二。
熊二接過了記憶水晶,一指點在了上面,其內烙印的畫面,皆被攝取。
而後,這廝的雙眸,便盈滿了淚光。
記憶晶石中,乃是唐如萱的身影,白衣白髮,面容憔悴,惹人愛憐。
「不需太久了。」葉辰遞來一儲物袋,其內堆積著一塊塊記憶晶石。
這是若天朱雀烙印,飽含大楚畫面。
「我這就去拓印。」熊二激動不已,抹乾了淚水,攥著儲物袋跑開了。
來自大楚家鄉的畫面,最是珍貴,天庭有太多人,做夢都想看呢?
很快,一道龐大的水幕,在天庭上空幻化了,無比龐大,遮了蒼天。
水幕中,顯化的乃是如今的大楚:大好的山河,十尊大楚皇者佇立,天庭修士成方隊排列,氣勢浩蕩。
天庭修士皆仰首,看的淚光閃爍。
隔著畫面,能清晰望見那一花一草、一樹一木、一山一水、一宮一殿,亦能看到那一張張熟悉面孔。
「師姐,我看到了丹城。」洛曦激動的跳起,激動的指著水幕一角。
「看到了。」玄女眸中水霧縈繞。
「那...那是雪兒和...和雨兒嗎?」昊天玄震和華胥也在看,看到了昊天詩雪、昊天詩雨、璃璋和陳榮雲,以及他們的孩子,風華正茂。
「我們,做爺爺奶奶了。」昊天玄震握住了華胥的手,笑呵呵的。
「恆岳宗,那是恆岳宗。」司徒南哽咽,貪婪的看著那片繚繞仙山,貪婪的看著恆岳宗的長老和弟子。
「霍騰那賤人,還他娘的活著呢?」謝雲嘴上罵著,卻在揮灑淚水。
「當年,我便是死在那片土地的。」段御牽著雲夢的手,遙指一方。
「你的家鄉,很美。」雲夢嫣笑。
「父皇。」皇者後裔們,身軀在顫,前世被封印,又經歷了六道輪迴,歲月真是太久了,看的人只想哭。
「你還如當年那般,氣吞八荒。」大楚五王,眸子中更多的是緬懷,無盡歲月後再見昔年的大敵們,此心境可想而知,有感慨也有緬懷。
「那便是大楚九皇嗎?」太多人眸光熠熠,第一次得見大楚列代皇者,這是跨越了時代,也跨越了輪迴。
「與九皇並立的那女子,看著咋那麼面熟,好曾見過,也是大楚皇者?」
天庭修士有哭有笑,激動的恨不能沖入畫面,去擁抱失離依舊的家鄉。
「那是個啥地方嘛!」一座山峰上,小九仙撓頭,「咋還看哭了呢?」
「該是天庭的家鄉。」南帝沉吟道。
「老道,可認出了。」北聖收了目光,側首看向了身側的燕老道。
「難怪尋不到,老本家竟在葉辰的家鄉。」燕老道捋著大鬍鬚唏噓。
「這麼說,葉辰還是有救的了?」
「這誰曉得。」燕老道揣了揣手,不由側首,望向了不斷遠去的葉辰。
所有人都在看,只他一人悄然走過。
他好似不看路,幾次險些絆倒。
有那麼一兩棵樹和幾座堅硬的岩石,他還是板板整整撞上去的。
北聖皺眉,下了山峰,追上了葉辰。
葉辰沒察覺,還在磕磕絆絆的走著。
他並非不看路,而是視線在模糊中逐漸化作黑暗,正向失明靠攏著。
周天演化,將他吞滅成了凡人。
一旦化凡,雙目便也會逐漸失明,就如昔年的周易,變成一個瞎子。
正走著,他又與一樹撞得正著。
北聖看不下去了,一把拽住了葉辰,「你什麼情況,走道不看路嗎?」
「你什麼情況,走路沒聲兒嗎?」葉辰捂著腦門,被撞出了疙瘩。
「怕你自殺,悄悄跟著。」北聖攙住了葉辰,怕他一不留神兒再撞樹。
「你這想法,真含蓄。」葉辰沒推脫,視力下降,有人攙著也算好。
「我這麼攙著你,你那些個媳婦,不會打我吧!」北聖乾咳,還不忘瞟了一眼不遠處的上官玉兒她們。
「你這麼厲害,她們可打不過你。」
「人太多,若都來,我指定挨打。」北聖說著,攙著葉辰踏上了石階。
「你這是變著法兒的罵我的吧!」
「瞎說,誇你呢?」北聖悠悠一笑,隨即轉變話題,「你既知人王伏羲在你家鄉,為何不去尋他救你。」
「家太遠,盤纏不夠。」葉辰隨意一句,縱是隱瞞了大楚,這是秘辛。
北聖皺眉了,能從葉辰話語中聽出端倪,他並非不去,而是去不了。
二人一路無言,一步步上了玉女峰。
葉辰尋了一舒服地坐下了,完事兒便埋下了頭,不曉得在想些啥。
北聖自感無趣,輕輕退去,臨走前,還頗具深意的看了一眼葉辰。
他太神秘,天庭每一人也都太神秘,還有他們家鄉,也蒙著神秘面紗。
這一切,都難以理解,想不通緣由。
北聖剛走,埋首的葉辰便抬起了頭,仰看蒼天,那一縷縷和煦的陽光,在他眸中,一縷縷的化作了黑暗。
沒錯,他瞎了,他的眸毫無光明,看不到他們,亦看不到紅塵世間。
他的神情無喜無悲,並不懼怕黑暗。
虛天,水幕中的大楚畫面,依舊在,天庭修士哭哭笑笑,笑中帶淚。
不知何時,水幕才消散,夜幕降臨。
所有人都意猶未盡,各自散去,繼續各自任務,而且幹勁兒十足。
大楚不久將回歸,虛幻的畫面會成現實,盼了三百年,讓人迫不及待。
夜,不平靜,源源不斷有源石送來。
金錢帝國不是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錢進帳,其數目多的無法估計。
見此情景,龍一龍五他們又忙活了,再次加持結界法陣,有錢任性。
這邊,上官玉兒她們登上了玉女峰。
白日太過激動,倒是把葉辰忘了,去了趟若天朱雀那,才知葉辰回來。
遠遠,便見葉辰埋頭而坐,一動不動,如一尊雕像,白髮隨風飄搖,一次次拍在他臉上,遮了半張臉。
眾女聚來,輕聲呼喚,心在隱隱作痛。
葉辰甦醒,渾濁的眸,隨之睜開。
為了掩飾眼瞎,他抬首便看向了縹緲,卻望不見一顆璀璨的星辰。
昊天詩月發現了端倪,輕輕抬手,有些顫抖的在葉辰眼前晃了晃。
可是,葉辰雙目空洞,並無反應。
昊天詩月捂住了嘴,強忍著沒哭出來。
上官玉兒她們也一樣,忍得住哭,卻掩不住淚,痛的撕心裂肺。
她們的葉辰....瞎了,都還未看她們穿上嫁衣,都還未掀開她們紅蓋頭。
「我還沒死,這麼急著為我哭喪。」葉辰笑著擺手,隨之垂下了眸。
「葉辰,我們成親吧!」眾女趴在了他雙膝,輕聲呢喃,柔情似水。
葉辰張了張嘴,卻終是沒說出口。
眾女自嘲一笑,縱已雙目失明,他心中想的念的還是楚萱和楚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