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八十五章 被動

  玄荒中州,諸天山。

  人潮如海。

  遙看而去,入眼皆人影,鋪天蓋地。

  諸天山前,萬丈石台坐落,染滿鮮血,被鎖著的轉世人,各個悽慘。

  他們,此刻皆如即將被行刑的犯人,血骨淋漓,披頭散髮,惹四方指指點點,受世人唾罵,卑賤無尊嚴。

  恆岳真人艱難抬首,暗淡的老眸模糊,靜靜看著那一雙雙醜惡的嘴臉。

  「這便是我們拼死守護的蒼生嗎?」恆天上人老眸含淚,笑的悲涼。

  所有人轉世人皆默然,悲憤悲涼。

  如今一幕,這真是一個天大的諷刺。

  曾經,他們殊死抗爭,用血肉之軀,為萬域蒼生鑄起了一座血色長城。

  他們戰死了,卻也成功了,守住了諸天門,護住了蒼生,可卻無一人感念他們的好,要送他們上黃泉。

  「死便死了。」恆岳真人笑中含淚,聲音沙啞,「萬不能拖累葉辰。」

  「還未到,再殺一人。」冷笑聲響起,出自鳳仙,彈出了一縷仙光。

  旋即,血花綻放,一轉世人被滅。

  轉世人們皆雙目通紅,欲想反抗,卻動彈不得,只得眼睜睜的看著親人被殺,那一縷縷鮮血,讓人心痛。

  「無趣,真是無趣。」神子神子幽笑,斜躺在王座上,悠閒的轉動著拇指上扳指,彈指仙光,也斬一人。

  「我已是迫不及待了。」仙族神子等人,笑的戲虐,滿眼皆是嗜血、

  「聖體呢?咋還沒來。」看著血淋的石台,四方躁動,話語此起彼伏。

  「若再不來,他的故友要被團滅了。」

  「聖體該不會是怕了吧!不敢來?」

  「聖體會怕?」有人嗤笑,「從玄荒星海到西漠靈山,他有哪一次慫過。」

  「仙族神子等人,此番做太過了。」老輩修士唏噓,「手段太卑劣。」

  砰!

  四方議論聲中,突聞虛天一聲巨顫。

  來了!

  仙族神子他們一同起身,遙看遠方,嘴角皆浸著戲虐之笑,滿眼陰森。

  砰!砰!砰!

  砰砰聲響接連響起,緩慢而有節奏。

  仔細聆聽,才知那是人走路的聲音。

  許是身體沉重如山嶽,以至於腳掌每次落地,都會踩的這天地動盪。

  四方驚異,也側首看去,以尋源頭。

  但見天邊,雲霧翻滾,殺氣滔天。

  那裡,有一老人踏天而來,道袍烈烈,白髮飛舞,仙風道骨,恍如真仙。

  「那是聖體?」有人不由驚異一聲。

  「如此磅礴氣血,是荒古聖體無疑。」

  「這才幾日不見,怎變得如此蒼老。」不少人驚愣,看的有些愕然。

  「還有的他修為,怎就成了准聖。」老傢伙們捋鬍鬚,老眉也皺下了。

  萬眾矚目下,聖體葉辰,踏天而至。

  看著石台上被鎖著的一個個轉世人們,他眸中含滿了熱淚,聖軀巨顫。

  那是故鄉人哪!此刻竟是這般悽慘。

  滔天的怒,悠然而生,為了抵抗天魔,大楚修士近乎戰的全軍覆沒。

  可如今,他們守護的蒼生,竟是這般對待他們,怎會不怒怎會不寒心。

  「走,快走。」恆天真人、恆岳真人,以及被鎖著的所有轉世人們,都在嘶吼,用盡最後一份力在咆哮。

  他們已是廢人,死便死了,不能在拖累葉辰,他肩負著大楚的夙願。

  此刻,他們倒希望葉辰做一次縮頭烏龜,無人會怪他,也無人肯怪他。

  「我會救你們。」葉辰含淚一笑,抬首看向了鳳仙他們,他眸中的淚,化作了血色,緩緩凝成了寒冰。

  「本王以為,你要做一世的縮頭烏龜。」仙族神子幽幽一笑,高高在上,俯瞰葉辰,仙眸中滿是戲虐。

  「你我恩怨,你我了結,放過他們。」葉辰淡淡一聲,平靜的嚇人。

  「那要看你聽不聽話了。」鳳仙猙獰一笑,「交出我族的鳳凰仙御。」

  「我既是來了,便不會走,先放人。」葉辰話語平淡,眸中閃射寒芒。

  「看來還是不聽話。」鳳仙陰森一笑,隨意彈出了一縷仙光,洞穿了一轉世人頭顱,那轉世人當場斃命。

  「鳳仙。」葉辰暴怒,滾滾殺氣暴虐,就欲殺上石台,卻又見鳳仙彈出仙光,又一個轉世人被洞穿頭顱。

  「本公主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鳳仙嘴角微翹,愜意的扭動著脖子,指尖仙光縈繞,「不想他們死,便交出鳳凰仙御,不然我會發瘋的。」

  葉辰雙眸血紅,額頭青筋一根根暴露,拳頭緊握,指縫間溢出鮮血。

  他沒想到鳳仙這般狠辣,絲毫不給他反應機會,說殺便殺,不帶猶豫。

  若只有鳳仙一人,他自不會如此被動,怪只怪這裡還有諸多強大神子。

  最主要的是,轉世人們在他們手中,不是一兩個,而是幾百個親人。

  借用天道,他可救走其中的一兩人,可剩下的轉世人,都會葬身於此。

  「交是不交。」鳳仙笑的更猙獰。

  「我可以交,但先放一部分人。」葉辰殺機四溢,死死盯著鳳仙。

  「你...沒有與我討價還價的資本。」鳳仙幽笑,伸出了一根纖纖玉指,仙芒縈繞,瞄準了一個轉世人。

  「我...交。」葉辰當即低吼,眉心射出了一縷仙光,化作了一隻鳳凰。

  「這就對了嘛!」鳳仙揮手接下,將其烙印在了神海,神色很享受。

  「放人。」葉辰怒喝。

  「莫急。」魂族神子舔了舔猩紅舌頭,「你的混沌大鼎,本王很是喜歡。」

  「還有那口准帝劍。」葬天神子、天殘、血殤子紛紛笑了,陰冷無比。

  「你的聖體本源。」

  「你的魔心和魔血。」

  「你的移天換地秘法。」

  「你的儲物袋。」

  眾多神子接連開口,笑的陰森可怖。

  一句句話語,無限響徹在虛天上。

  「我去,這是要瓜分了荒古聖體啊!」四方看戲著唏噓,「太狠了。」

  「葉辰若是交了,便再無依仗了。」

  「你說聖體會交嗎?」

  「多半不會,為一群廢人,不值得。」

  「仙族神子他們,擺明要滅聖體。」老輩修士暗嘆,「赤.裸裸的要挾。」

  「走,快走。」恆岳真人以及轉世人們又嘶吼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他們了解葉辰,他重情,縱是他們已成廢人,可葉辰依舊會為他而交。

  重情,乃他優點,卻也是致命的罩門,為了親人,他比任何人都瘋狂。

  「葉辰,你的決斷呢?」一眾神子皆幽笑,饒有興趣的看著下方葉辰。

  他們的指尖,皆有冰冷神芒縈繞。

  若葉辰不交,他們會毫不留情的斬滅葉辰故友,一群廢人,皆是螻蟻。

  葉辰滿目血絲,神海嗡隆,一個個血淋淋的轉世人,已讓他失了該有的睿智,他的心智被鮮血所蒙蔽。

  終究,他的眉心,有仙光閃爍了。

  下一瞬,大鼎飛了出去,嗡隆而顫。

  「還真交啊!」四方人頓時譁然。

  魂族神子笑了,迫不及待的接下了混沌鼎,一雙神眸,滿是火熱之光。

  葉辰置若未聞,體內射出一道仙光,乃准帝劍,劍錚鳴,准帝威飛舞。

  繼而,便是一團魔光,乃魔心魔血。

  接下來便是儲物袋、移天換地秘法。

  他真是瘋了,交了這些,還不算完,竟又生生扯出了荒古聖體本源。

  這下,四方人眼亮了,氣息急喘,那是聖體本源,乃逆天的神物啊!

  然,葉辰絲毫不遲疑,將聖體本源推了出去,璀璨的本源,磅礴澎湃。

  他的身形踉蹌了,氣息一落千丈,險些跌落准聖,本就一副蒼老態,這下更蒼老了,暗自也暗淡了一分。

  此刻,他已不是聖體,只是一平凡血脈,再無聖體血脈霸道的威壓。

  「真是美妙。」一眾神子滿臉享受,瓜分了葉辰的寶物,無比暢快。

  「放人。」葉辰嘴角溢血,仰看上方。

  「急什麼。」仙族神子幽幽一笑,「本王想要什麼,你該是知道的。」

  葉辰沒說話,與仙族神子心照不宣。

  仙族的神子,覬覦的自是六道仙眼。

  他抬手了,摸向了左眼,生生摳出了出來。

  鮮血飛濺,順著葉辰臉龐淌落下來,每一縷皆刺目,看的人倒抽冷氣。

  「仙族的眼,還你仙族。」葉辰聲音沙啞,甩出了仙眼,這隻助他發跡的逆天仙眼,又一次離了他的身。

  他不會想到,既是在這種局面下歸還仙眼,不知是悲涼,還是諷刺。

  仙族神子氣息急喘了,迫不及待的接下,放在了掌心,雙目光火熱。

  六道仙眼,這是六道仙眼,仙族至高無上的眼瞳,他夢寐以求的仙眼。

  「竟是六道仙眼。」四方修士震驚,不少人都認出了那隻逆天眼瞳。

  「天哪!葉辰竟身負仙族的仙眼。」

  「難怪如此強橫,難怪能一次又一次的逃生,皆因那霸道的仙眼。」

  「不是仙族,他哪來的六道仙眼。」

  「真是美妙的感覺。」議論聲中,仙族神子已將仙眼本源融入了左眼,滿臉皆享受,六道仙眼霸道的力量,讓他興奮,興奮的直欲發狂了。

  「放人。」葉辰再次吐血,氣息萎靡。

  只要轉世人們安然無恙,他有機會翻盤,交出去的寶物,一樣不少都會奪回來,

  縱是失了聖體本源和諸多寶物,縱是跌落了准聖,縱是沒有六道仙眼,他依舊有強大的自信逆襲一局。

  「欲救他們,跪下來求我啊!」又是鳳仙,笑的猙獰,絕世的容顏,在此刻顯得無比的醜惡,如一隻惡鬼。

  葉辰默然,雙腿彎曲了,砰的一聲跪在了地上,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此一瞬,他身影是蕭瑟的,老軀佝僂。

  堂堂荒古聖體,此刻竟是這般不堪。

  四方人看的嘆息,忍不住驚嘆葉辰的魄力,也不禁唏噓葉辰的痴傻。

  啊....!

  轉世人們皆如瘋了一般,發了狂的咆哮,血淚縱橫。

  那是葉辰哪!氣蓋八荒的天庭聖主,睥睨天下的大楚皇者,卻如一條狗一般跪伏,一切皆是為了他們這幫廢人。

  哈哈哈....!

  鳳仙笑了,仙族神子他們也笑了,笑的肆無忌憚,「葉辰,你也有今天,如一條狗一般。」

  「放人。」葉辰還是那句話,一語沙啞。

  「放人?」王座上的神子和神女們,皆露出了兩排森白牙齒,閃爍著陰森之光,眸中凶光畢露,暴虐嗜血。

  一縷縷冰冷仙芒,自他們指尖射出了,射向了被鎖在銅柱的轉世人。

  畫面血腥了,一道道血花一道道的綻放,每一道,都是一條鮮活生命。

  「他們皆是因你而死。」肆無忌憚的大笑,響徹天穹,陰森而變態。

  葉辰身軀巨顫,眼眸凸顯了,布滿血絲,那一朵朵綻放的血花,充斥了他的眼眸,幾百人,無一生還。

  驀然間,他的瞳孔已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了黑色;他的白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了血色;他體內流淌的鮮血,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了黑色。

  血繼限界,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