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長安有難【重製版】
五行靈力在醫道一途上的使用，比陳顏俊想像中的，更為方便。
普通靈力，最多只有長短粗細、輕重緩急的變化。
擬靈，用於御物戰鬥、或施展法術尚能應付，醫人除病還差了點。
而陳顏俊天生的五行靈力有五種性質變化：如金堅，如木生，如水柔，如火烈，如土沉。
一分為五時，可以定向做出各種動作，達到冰火五重天的效果。
五靈合一時，又極其均衡穩定，溫潤絲滑，如春風化雨，很容易探入病患的體內，而不會引起高壓反應或排斥反應。
【御靈+1……】
【御靈+1……】
眼下，崔禪師被房助教三針鎮魂之後，方才驚愕過度的神魂，又被陳顏俊的五行靈力徐徐灌入，撫慰的宛若依偎母懷的嬰孩……
一張略顯油膩的圓盤大臉，也從扭曲的蠕蟲狀態恢復了人類的輪廓。
臉上浮現出一抹空寂的禪意。
不過，洗髓不止要撫平心境，還需要讓身體和丹田做好萬全的準備。
崔禪師眼下處於昏迷狀態，一身六品靈壓就算平靜下來，也足以吞噬陳顏俊的九品靈力，不可能像談博士那樣，全身心的接納陳顏俊的五行靈力。
便對袁博士作揖道：
「袁博士，可否搭把手？晚輩靈力微弱，還請博士運力，跟隨並護佑晚輩的五行靈力，好讓崔禪師的丹田與血骨進入洗髓前的萬全狀態。」
袁博士一愣，搖頭冷哼一聲。
「你小子倒使喚老夫起來了。」
陳顏俊也不計較，只笑了笑。
「袁博士若是不方便，談博士或可代勞。」
袁博士心想，這年輕人確實有些不俗，他若完全袖手旁觀，事後功勞可要被談博士與房助教占了。
「罷了，指導年輕人也是吾輩職責所在。」
陳顏俊笑而不語。
袁博士臉皮厚，但也談不上壞，背靠的是京兆尹忠王李茂，崔家目前已經與裘公公鬧的不太愉快，若是再得罪京兆尹，就不太明智了。
於是，二人掌心貼在崔禪師的小腹外，雙雙將靈力灌入體內。
陳顏俊負責前線御靈診治，袁博士負責護佑並推動五行靈力。
俗稱：推……
【御靈+1……】
【御靈+1……】
……
仙武時代，洗髓池是十分常見的診療設備，不過病館裡的洗髓池都是用浴桶簡易製造的。
一轉眼，房群玉已備好了洗髓用的浴桶。
浴桶外刻了一次性洗髓法陣，靈水滿上，丹藥備齊，洗髓完就扔。
這邊，陳顏俊與袁博士也完成對崔禪師洗髓前的準備，擦了擦汗。
畢竟，袁博士的動作實在是太粗暴了，本該為五行靈力保駕護航，結果卻經常無差別吞噬了崔禪師的靈力與他的五行靈力……
「崔禪師的神魂已安定下來，身體也已經準備好，可以即刻洗髓。」
這樣說著，房群玉隨手掐出了一道輕體訣，隔空運力，將二百斤的崔禪師塞進了浴桶里。
法陣開啟。
靈水入體。
餵服丹藥。
崔禪師的洗髓，正式開始了！
不過，由於剛才陳顏俊的靈魂撫慰太過溫柔，造成崔禪師完全入眠，久久未能進入魘氣幻境。
沒辦法，陳顏俊只得再一次，以五行靈力探入其識海。
五行靈力變成了五座大山，強行鎮壓了崔禪師的禪心。
五座大山遂又幻化成禪師心中五種美好的幻想，幾乎都是好酒好肉……
然後再一一撕開幻象本質，五座大山轟然崩塌，化為五頭遮天蔽日的災厄災獸，籠罩長安，摧殘長安子民。
崔禪師頭頂開始冒煙了……
角落裡，談博士單手端著茶盞，血霧瀰漫。
「你這種做法，也許會讓他道心崩潰，醒來毒祛了，人也瘋了。」
陳顏俊笑了笑。
「禪師終究是禪師，看起來好吃怕死，也許道心比我們更堅定。」
心中卻道：若瘋了就只能怪大舅哥意志不堅，是個混子和尚了。
不過，一個人從河裡釣上一個來路不明、形狀詭異的怪物頭，第一時間想的不是報官，而是烤了吃了……這種人的心志會脆弱嗎？
時間，在驗屍房牆角的刻漏里緩緩流淌著……
所有人都盯著陳顏俊的五行運力。
鎮獄司二人稍顯無聊。
然而懂醫術的丹林院數人，都覺得時間過的飛快。
【御靈+1，進度70/100（技藝精湛）！】
很好，新的稱號到手。
一晃，一個時辰過去。
砰！
洗髓桶轟然爆開。
陣法崩塌，靈水飛濺。
崔禪師猛地驚醒，光著膀子一激靈站起身，大喊：
「長安有難！」
滿身赤汗，只穿著褲衩，一身肥肉泛著通透的金光，已成金剛不壞之軀。
眸子裡再無痴愚之色，而是金芒四射的浩然佛氣，似那出世的得道高僧，又入世拯救蒼生。
這一日，禪師崔達入養氣第三境！
意識到只是幻境後，崔達這才鬆了口氣，眸子裡金芒褪去，只剩下幸色。
朝眼前的陳顏俊深深彎腰，低首合掌一拜，道了句：
「阿彌陀佛。」
「陳公子開光鎮魂，提領佛心，心繫天下，實乃當世華佗。」
陳顏俊擦了擦汗額頭豆大的汗粒，有些不敢當，只好也跟著商業互吹道：
「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崔前輩的佛心比我想像中要堅定的多，如此才能從鬼門關前走一遭。
洗髓祛毒，入養氣第三境，非陳某一人之功……
不過，禪師還是先穿上衣服吧。」
崔達一僵，連忙披上袈裟，仔細回憶魘氣幻境裡發生的事。
他禪心夠了，魂力強度還差了些，有一半都是陳顏俊的魂力幫他撐住了。
真正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的，不是他，而是陳公子……
如此想來，他實在是心中有愧。
「崔某年輕時，也曾想方設法，三過養氣第三境而不得入。
不想，今日竟在公子幫忙下，從魘氣幻境裡正面翻越而入。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哈哈哈，本以為這句是你從哪位得道高人口中聽來，沒想到竟是公子修行所得！
公子不畏天災困厄，心系黎民，匡扶天下，佛心更甚崔某。
崔某之前還以為高估了公子不少，豈料，還是看輕公子了。」
陳顏俊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崔禪師過譽了，今日也要多謝袁博士鎮住禪師的丹田與血脈筋骨，陳某才能有施展靈力的空間。」
崔達又朝袁博士和房助教拜謝。
「多謝袁博士、房助教的醫治。」
袁博士也看傻眼了。
以九品靈力鎮魂開光，不但洗髓祛毒，居然還能給人升至養氣第三境。
雖說修至養氣第三境後，修為進階的速度會下降，同階實力卻能大增，第三境依然是無數人求而不得的境界。
國子監丹林院內，唯一晉入養氣第三境的人，便是談博士，就連首座和他都沒有入第三境，更別提房群玉了。
「此子是個人才，或許，應該早些引薦給忠王才是！」
這樣想著，他不動聲色，又恢復了高傲粗獷的模樣。
「禪師莫要太興奮，最好還是先看看有無餘毒再說。」
說罷，轉身離開了。
三步後又折返回來，提醒道：
「最近，內城有人盯著崔家，也許會找各種圈套，崔家人謹言慎行，寧願吃點虧，也莫讓軍器監落入他手。」
言語中，就差沒直接把裘公公三個字說出來了。
說罷，這次真走了。
陳顏俊心想，看來傳說是真的，袁博士果然是忠王的人，此番提醒，也是有示好之意。
房群玉沒時間驚嘆、感慨，一針扎在崔達眉心。
抽血，驗血，跑去隔壁分別注入蟲子、凶獸與小白兔體內……
談博士捧著茶盞走了過來。
「不用看了，識海已融合魂毒，但此術太依賴醫者與患者的神魂強度，難以推廣，實為一件憾事。」
博士說的是事實，若非對禪師，陳顏俊也不敢輕易嘗試的。
「多謝博士一掌教導之恩！」
陳顏俊再次拜謝道。
談貞手捧茶盞，眸光氤氳，輕沙細聲道：
「伱真的謝我？」
陳顏俊感覺不對勁，有點後悔了，卻也只能點頭。
「嗯。」
談貞一直嫻雅清淡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抹淺笑。
「待你入了七品，我有一件折磨很久的私事，想請你幫忙。」
私事……
聯想到博士的涼性體質和宛若宇宙星辰的丹田，陳顏俊感覺這可能不是個小忙。
眼下，他沒有當即答應，只笑了笑道：
「養氣第三境修行緩慢，韓平六十歲入養氣第三境，九十三入九品，隔日仙逝，陳某不知何年才能七品。」
「快了。」
這樣說著，談貞忽然抬手削去茶盞上沿，將剩下部分塞進陳顏俊手裡，便轉身離開了。
這是什麼操作？陳顏俊傻眼了，手握茶盞。
紅霧氤氳，熏在臉上，輕嗅一口，芬馨撲鼻，方知此茶靈力之豐沛。
霎時間，人差點飄起來了。
【修為+1，進度9/100！】
【修為+1，進度10/100！】
【修為+1……】
只聞了一口，居然這麼強？
可問題是，削去杯沿，我再喝就不算間接接吻了嗎？
陳顏俊正握著紅茶，氳紅的雲山霧繞，不知該不該喝。
崔禪師眼咕嚕一轉，湊了過來，眸子裡的得道高僧消失不見，又恢復酒肉和尚的痴醉狀態了。
「要不要咱家幫你先試試毒？」
「這茶也許比剛才的魘氣幻境更恐怖，禪師確定敢喝嗎？」
陳顏俊之所以猶豫著沒喝，考慮的並非是與博士間接接吻這種小事。
而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茶聞著氣息令人發飄，但這芬馨的茶味並非來自茶汁，似乎是來自茶盞本身，目的可能是掩蓋茶味。
不止陳顏俊，湊過來的崔達嗅到這股茶味時，又看了眼血色的茶汁，便識趣的向後退了幾步。
「這老女人想考驗你啊！」
陳顏俊沉默了，總感覺自己有吸引老女人的特殊體質。
這時，房群玉快步走出從隔壁，一臉振奮，對禪師道：
「毒質問題不大了，崔禪師先回去吧。」
說罷，從金魚袋內取出一枚黑色的薄石，表面刻滿密密麻麻的靈紋。
「這是監控血靈的毒顯曜石，禪師每日自檢，有問題便立即來這裡。」
「多謝房助教！」
拿了黑曜石，崔達轉身便走，他在這陰森森的驗屍房裡快被憋瘋了，一刻都不想多待。
臨走前，又走到陳顏俊耳邊。
「聽說妹夫是今日剛入品的，今晚咱家自會帶些好酒好肉登門拜訪。」
陳顏俊：
「……」
你這不是打擾我修行嗎！
陳顏俊還沒來得及拒絕，崔禪師就消失無影了。
崔禪師走後，房群玉才終於長鬆了口氣，有時間看了眼陳顏俊。
今日之事，他早有預料，談不上震驚，只是難免有些感慨。
他是一步步見證陳顏俊從中毒，到僥倖倖存，再到洗髓成功，入養氣第三境，再到醫道突飛猛進，到現在，醫術竟與他相差無幾了。
甚至在祛毒方面，靠自身經驗竟做到了連他也沒有做到的事……
這一幕幕漸入神境，於一個天才來說，起碼也是七年才能發生的事，於陳顏俊，竟是七日發生之事。
不禁令他感慨，真正不世出的天才是真有的……
上一次給他這種感覺的人，還是寅虎不良帥慕容夜，說起來竟是陳顏俊未來小姨子。
眼下，見陳顏俊手捧談博士的茶盞一臉茫然，他瞬間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這是談博士的醒腦紅茶，我還是第一次見她送人……醒腦可能不準確，應該叫作驚厥紅茶。」
陳顏俊一愣，只聽說過昏睡紅茶。
送人不送新茶，送二手茶不知道是糊弄他，還是挑逗他……
「這茶我真的可以喝嗎？」
房群玉道：
「其實驚厥紅茶也是鎮魂用的，喝之前可要想好了，這可能會讓你一瞬間進入類似魘氣幻境的折磨，痛苦程度絕對要超過洗髓。」
陳顏俊心中一驚，果然！
這麼說，談博士每一次喝茶都要經受超越洗髓的痛楚，卻依然保持著嫻靜淑雅的書卷氣。
「既然這茶口感如此惡劣，應該有很強的靈效吧？」
房群玉道：
「如果你的神魂能抗住此茶，對你的丹田與靈脈的抗力會有巨大提升。」
陳顏俊心中咯噔一下。
提高丹田與靈脈抗力……這不是他目前最欠缺的擬靈條件嗎？
難道說，談博士看出他弱雞的單系靈壓，順手幫他解決問題？
謝謝你，談博士，間接接吻，我不介意的！
不過，思來想去，陳顏俊還是謹慎的問道：
「如果扛不住藥力呢？」
「或許會瘋掉吧……」
房群玉冷不丁來了句，想嚇一嚇陳顏俊，見他皺眉，才又道：
「不過，談博士並非冒險之人，方才她應是看到你的魂力強度之後，才會送你茶的，好好珍惜。」
陳顏俊想來也對。
剛才洗髓時，談博士完全可以用這茶幫助崔禪師進入魘氣幻境，她不但沒有這麼做，反而提醒自己，強行讓崔禪師進入魘氣幻境祛毒，容易瘋掉。
原來那時，她已經在觀察了……
「好，我先封裝保存起來，做好萬全的準備後再喝。」
房群玉一愣。
你不止喝殘茶，還想喝陳茶？
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便給陳顏俊一面用靈竹竹膜做的保鮮符紙。
符紙封住茶杯的杯口，置入儲物空間，可以保溫，保鮮，保靈。
陳顏俊對此毫不驚訝，這不就保鮮膜嘛，而儲物空間就是冰箱！
茶入物品欄，化為一串文字：
【半杯驚厥紅茶×1（玄階）】
除了崔禪師一個病例外，房群玉還有一個不成人形的樊宇，不過樊宇屬於屍變，神魂已經徹底消散，他準備留著自己做研究，沒打算讓陳顏俊碰。
「你的醫術已經可以出師了，以後不必再上丹林院的醫課，有興趣可以去學一學種藥、配藥和煉藥。」
陳顏俊一聽，連忙搖了搖頭。
「無趣，我學醫是為了急救。」
房群玉大致看出了陳顏俊的想法，其學醫並非是為了行醫救世，也不像是為了繼承杜家草行，更多的是怕死。
眼下，連談博士都送了半盞茶，他這個做助教的，也不好意思一毛不拔。
便取出一個兩尺長寬的布袋。
「我也算是你半個師父了，此急救布囊送與你，算是你的出師之禮。」
「裡面存有完備的急救醫器，還有些常見的急救丹藥，可臨時保命，後續處理可以來我這裡。」
陳顏俊看了眼房助教，竟從那一向黝黑無情的臉上，看出一絲不舍。
確實，他醫術已經滿級，又不修煉藥術，以後不會來丹林院上課了。
除非蠱毒之事還有變數，否則陳顏俊很難再回到這裡。
這是天才醫者之間的惺惺相惜與醫道傳承……
陳顏俊朝房助教深深鞠了一躬。
「多謝房助教栽培。」
房群玉眸光微動，擺了擺手道：
「天賦使然罷了，我做的不過是些諸如提拔之類的微小之事，說起來，七日前，我甚至都不知你姓甚名誰，是否為丹林院弟子……老咯。」
陳顏俊搖頭笑了笑。
心道不是你老了，而是我開掛了。
收起布袋，置入物品欄。
【急救布囊×1（內含多種急救醫器與丹藥，不入流）】
完成任務，獲得獎勵……
陳顏俊忽然有種在玩遊戲的感覺。
說起來，陳顏俊和房群玉竟一直忽略了一件事——
醫房裡，還有兩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