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雷光電閃,如狂浪奔涌。
宋辭晚的風雷術已經到達了一個常人無法想像的境界,登峰造極、出神入化,更有她原先天降靈光而得到的道字訣、強字訣,以及九重築基寶塔的加持!
雷霆起時,又何止是地面上那些刺球般的眼珠,又或是旁邊的山神廟?便是整個天龍山巔,都仿佛被籠罩在了雷霆的海洋中。
大白鵝驚呆了,它昂著脖子,僵著腦袋,直勾勾地看著宋辭晚。
地面上,那些形貌猙獰的恐怖刺球在經受雷霆的第一個瞬間,便尖嘯著被雷霆劈成了灰煙。
「啊!啊!啊——」
山間傳出一陣陣怪異的嘯叫。
天地秤浮現:【死氣,山精夢蠹之死,一斤一兩,可抵賣。】
原來方才那隻形狀可怖的毛腳板,乃是山間之精怪:夢蠹!
何謂夢蠹?
即是夢中之蟲,夢中恐怖之物。
也就是說,一個人心中,什麼東西最可怕,它便會在冥冥中抓取到一鱗半爪的信息,而後化作那形態,出現在人前。
《九州風物誌》中記載,夢蠹有形無質,是人心之魔,極難擊殺。
所幸雷法專克世間邪物,宋辭晚有五雷正法的風雷篇,以雷霆破邪除祟,方才成功殺死夢蠹。
旁邊的山神廟上,卻是忽地騰起一道冰冷的暗金色光芒。
那光芒從山神像上透出,瞬間籠罩了整座山神廟。
雷霆的海洋擊落在山神廟上,立刻便被這一道暗金色光芒擋住。
冰冷的金芒如同水幕,雷霆擊落其上,倒好似是水線落入了水中,除了激起水幕上的一圈圈漣漪,此外對那水幕便再無其它負面影響。
山神廟翹角的琉璃頂上,有一道虛幻的身影徐徐升起。
那身影大致是人形,卻生著一顆虎頭,黃毛黑紋的虎頭中間印著一個白毛「王」字,一雙虎目在金光水幕的籠罩下顯得炯炯有神,帶著一種可怕的穿透力。
這是山神?
宋辭晚透過山神廟的大門,又分明看到,天龍山山神像——是完全的人形!
只不過這人形青面獠牙,獅鼻虎目,雖是人形,其實又迥異於普通人類。
如此看來,山神廟上這道身影雖然與廟中的山神像並不完全一致,但也並不能因此就說,他們不是同一個。
山神廟上,虛幻的虎頭人說話了:「兀那修行者,好生沒道理!雷劈山神廟,你可知何罪?」
聲音宏大,簡直與此刻的雷聲一般轟鳴。
這轟隆隆的聲音,森然又威嚴,直將扭著脖子的大白鵝唬得渾身一顫。
大白鵝立刻邁動腳掌衝到宋辭晚身前,而後將自己碩大的身軀直往宋辭晚懷裡縮。
縮了兩下它又昂著脖子、揚起頭顱對準了廟頂上的虎頭人。
它雖無言語,那神態又儼然是在說:知罪什麼知罪?當我們晚晚怕你?哼!有晚晚在,本鵝也不怕你!
鵝假人威,說的就是此刻的大白鵝了。
宋辭晚抱著鵝,四周雷霆未歇,她在雷光中對廟頂的虎頭人道:「請問閣下以何身份質問於我,莫非,你是這天龍山山神?」
虎頭人哼一聲道:「吾若非山神,難道還能你是山神不成?」
一聲之後,他又怒喝道:「修行者,還不速速停下雷法?再敢逾越,吾便當場將你斬殺!」
說話間,山神廟震動起來。
與此同時,四周地面亦隨之震動。
山巔上,所有的土地都在震顫,仿佛便有什麼恐怖之物,隨時要從地底衝出。這是一種威懾!
大白鵝張著嘴,將一聲鵝叫咽回了喉中。
宋辭晚倒是不懼,她非但不懼,還忽然從天地秤中調出了二兩星辰金晶。
這是一種不錯的三星級靈材,靈材在手以後,她將手對著廟中的山神像忽地一指。
瞬息間,奇門道法偷天換日發動!
這門道法詭異強橫,不講規則,又似乎自成規則。
宋辭晚以星辰金晶換取山神廟中的山神像!
這一刻,只聽到極為悽厲的一聲尖銳呼嘯,山神廟中,山神像動搖了。
轟隆隆,神像搖晃不絕,廟頂忽地坍塌。
砰!
廟頂上的虎頭人狂猛嘶吼,發出虎嘯:「混帳!小小修士安敢欺我天龍山神?汝張狂顛倒,倒行逆施,今日必死!」
「山間不祥,世上污穢,一切晦暗必將加注汝身,使汝靈慧盡消,永墮幽冥……」
這是詛咒!
狂風在此時忽忽卷出,神像還在廟中搖晃,宋辭晚腳下的地面卻裂開了。
咔嚓咔嚓,裂開的地底下,探出了一隻只青灰色的乾枯手臂。
這些青灰手臂並不僅僅只是人手,還有許多獸爪,更有一些奇奇怪怪像是浸泡著鮮血一般的扭曲樹根……
種種怪物紛紛抓向宋辭晚。
與此同時,隨著虎頭人詛咒的落音,宋辭晚忽然就感覺到自己的身上一重。
像是有什麼無形的恐怖之物,在這一刻落到了她的身上。縱然她有力大無窮,可是卻居然無法背負這種沉重。
這是一種與正常力量完全不同的沉重,宋辭晚的思維靈覺,甚至都在這一瞬間有了片刻遲滯!
這一切描述說來話長,實則都幾乎是發生在同一時間。如星馳電走,石火光中,光陰跳丸,長河蒙昧……
大白鵝尚且不知發生了什麼,它還在昂著頭,激動地看著山神廟的震顫。
下一刻,大白鵝低頭見到宋辭晚腳下的種種怪手,它再次尖叫起來:「嘎!」
「嘎嘎嘎!」
「亢亢亢!」
嚇死鵝了!
晚晚救命!
一邊尖叫著,大白鵝一邊奮力撲扇翅膀。
它的雙翅間刮出了銳利的風刃,它倒傾著身子,奮力伸著長頸,同時張開自己的扁嘴,猛烈向著宋辭晚腳下那些怪手戳去。
「昂昂昂!」
「亢亢亢!」
大白鵝的怒叫再次驚醒了宋辭晚,她一個激靈,霎時反應了過來。
轟!
一蓬火焰從宋辭晚身上四散而出,熊熊燃燒。
這是三昧真火!
雖非完整的三昧真火,但已有心經之火與明神之火此中兩昧,兩相結合之下已足夠克制世上多數邪晦。
三昧真火燒灼之下,宋辭晚沉重的身體頓時一陣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