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go-->在婚姻餘額所剩無多時,塗言確實動過解除協議的念頭,不止一次。

  因為顧沉白對他太好,好到讓塗言捨不得離開,一想到顧沉白會把他的體貼疼愛交給另一個人,塗言就要抓狂。

  顧沉白喜歡上別人,有這個可能嗎?

  塗言不敢問,不敢想。

  離婚前三天,是顧沉白爺爺的八十大壽,塗言陪顧沉白去參加宴席,因為他和顧沉白的關係並沒有對外公開,所以他僅僅是去獻了份壽禮,沒有留下吃飯。正準備離開的時候,他聽見顧父顧母在隔間裡聊天。

  「老公,我們不該給顧沉白安排這個婚事的,當時沉白就不同意,我還以為沉白是為他的腿感到自卑,又不想他有遺憾,就自作主張地讓塗飛宏把塗言送進來了,現在想想真是後悔。」

  顧父也嘆氣道:「是啊,塗言這孩子脾氣太古怪了,也不會照顧人,好幾次我都看到他對沉白呼來喚去,根本就不在乎沉白的腿傷。」

  「我實在是心疼,這場婚事不僅沒幫到沉白,反而害了他,現在也不好提離婚的事,想想往後還有那麼多年,沉白身邊沒個能照顧他的人,我怎麼放心啊……」

  塗言黯然,愧疚地想到:如果顧沉白的爸爸媽媽知道自己的兒子一結婚就被逼著簽了離婚協議,每天都過著倒計時的婚姻生活,還全心全意地對始作俑者好,會不會更傷心?

  顧母雖然沒有說,但塗言能聽出來她的弦外之音,他們不滿意塗言,想讓顧沉白換個人喜歡。

  塗言原本搖擺不定的心終於停了下來。

  是啊,何必把錯誤全放在那張薄薄的離婚協議上?也許最大的錯誤是塗言自己,可能他從來都不是顧沉白的良人,他只是上輩子積了福,這輩子能遇到顧沉白這樣的人來陪他一段時間,治癒他的傷口。但福氣總有用光的一天,顧沉白也不會倒霉到這輩子都栽在他身上。

  這樣想著,倒也釋然了些,只是心頭像被針尖刺了一下,痛得塗言鼻頭髮酸,眼淚奪眶而出,他繞到衛生間去,捧了把冷水澆臉。

  他在鏡子裡看到自己通紅的雙眼,脆弱可憐得讓他自己都瞧不起。

  旁邊有人停下,好像是認出了塗言,正勾著腦袋去看塗言的正臉,塗言隱藏起所有情緒,大大方方地朝後面的人微笑,路人驚喜地拿起手機,問能不能合影,塗言點頭同意。

  拍完照,路人離開,塗言斂起笑容,一轉身,看到顧沉白拄著手杖站在他身後。

  塗言低下頭,沒有說話。

  顧沉白走上來,伸手碰了碰塗言的眼角,「怎麼了?」

  他總是能注意到塗言每一個細小的情緒變化。

  塗言搖頭,「我先回家了。」

  顧沉白把他拉住,握著他的手腕沒放,「你一個人回家我不放心,等宴會結束,我們一起回去,好不好?」

  塗言還沒說話,顧沉白又哄道:「我給你偷了一份兒童餐,裡面有你喜歡的炸雞和蛋糕,我陪著你吃,好不好?」

  顧沉白指了一下樓上,像哄小孩一樣輕聲軟語。

  「顧沉白,我不至於連去餐廳點餐吃飯都不會,而且,我上學的時候都是一個人在食堂里吃飯的,不會覺得孤單。」

  顧沉白笑了笑,「我知道。」

  塗言抬頭看他,他們都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到一種複雜的情緒,臨近離婚,這種情緒幾乎每時每刻充斥在他倆之間,揮之不去。

  「算了算了,」塗言沒法堅持和顧沉白對視超過五秒,他舉手投降,不耐道:「我在這裡等你,你好好去陪你爺爺吧。」

  顧沉白在樓上開了個房間,他拿來的可不止兒童餐,幾乎是專門為塗言點了一桌的菜,塗言呆住,「你這也太浪費了。」

  「我怕他家的菜不合你口味,就多點了幾樣,你慢慢吃。」

  他說著要走,但還是坐到塗言身邊,親了親塗言的臉,「兔寶,累了就先睡一會兒,等我回來。」

  塗言就著顧沉白的手吃了半塊炸雞翅,然後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把顧沉白轟走了。

  等顧沉白陪顧老爺子過完生日,上來找塗言時,塗言正倚在床頭看自己的處女作電影,顧沉白把手杖放在櫃邊,上床從後面抱住塗言,把下巴墊在塗言的肩上,「兔寶,我喝醉了,頭好疼。」

  塗言哼了哼,沒理他。

  「好狠心的兔寶。」

  塗言盯著電視屏幕,突然問顧沉白:「這部片子裡你最喜歡哪個鏡頭?」

  「有你的鏡頭我都喜歡。」

  「可我演的不好。」

  「是很青澀,但很動人。」

  塗言並不相信男人的鬼話,「說的好聽,你就是看上了我的臉。」

  「說沒看臉是假的,可是等我了解你更多時,我發現,你的漂亮比起你的性格,你對演戲的認真,你的原則,就連和你的小脾氣比起來,都是不值一提的。」

  他的性格……除了顧沉白,誰會誇他的性格好?

  顧沉白撫著塗言的臉,欺身而上吻住他,塗言躺在顧沉白身下毫不反抗,任顧沉白的舌頭在他嘴裡肆意攪弄。

  一吻結束,顧沉白抱著塗言,緩緩對他說:「兔寶,你不要有太多負擔,也不要對我有什麼愧疚,結婚這件事我也有錯,如果當時我能不那麼自私,阻止住我父母荒唐的決定,也不會害你丟下手裡的工作,被逼著進入一段陌生的婚姻。」

  他還覺得自己自私,塗言在心裡發笑。

  顧沉白將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塗言,「我當然奢想過能跟你一生一世,但是這不是我現在最期望的,我最期望的是這半年的時間我做的一切你能滿意。」

  塗言下意識地要去抓被角,但他的手被顧沉白握住了,他只好抓住顧沉白的手指。

  「我想讓你得到最大限度的幸福,讓你在被人很用力地愛過之後,能重新相信愛,重新撿起對生活的熱情,不會再拒人於千里之外,這是我最希望的。」

  塗言沉默了很久很久,他看著前面的白銀白色牆紙,很長時間說不出話來。

  直到眼睛酸了,他才後知後覺地眨了眨眼睛。

  他轉過身來,把臉埋在顧沉白的肩頭,然後摟住了顧沉白的腰,瓮瓮道:「我發情期好像來了。」

  關於塗言的發情期時間,顧沉白比塗言本人記得還清楚。

  小兔子一直不善於表達愛,顧沉白也沒拆穿他,笑了笑說:「哦,難怪我聞到一股奶味。」

  他翻身把塗言壓在床上,解開他的上衣紐扣,塗言怔怔地看著顧沉白,然後突然抬起半個身子,吻住了顧沉白的唇。

  顧沉白一愣,隨即加深了這個吻。<!--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