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語錄(二更合一)

  徐梔第一志願填了A大三個專業,建築系,景觀與園林設計系,城市規劃。閱讀

  填完志願那幾天,徐梔和老徐吵了一架,因為老徐要給她換個新手機,徐梔覺得沒必要,有這錢還不如留著還下個月的房貸,老徐覺得自己這爹當得也忒不威風,二話不說撂下正在洗的碗筷,給她訓了一通,「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就覺得這獎勵特別勢力是不是,但不瞞你說,本來你考完我就打算給你買的,你表弟說這幾月有新款,那我想等新款出了再給你買,再說,我閨女考進了全市前三十,我獎勵個新手機怎麼了,這怎麼就成物質了。我不光給你換手機,我還給你買一台筆記本電腦,你不要我就送給你表弟了,你別在那矯情吧啦的。」

  徐梔還真不是矯情,她手機本來就不差,也還能用,幹嘛要換。不過,電腦她是想要一台,於是說,「給我買電腦吧,手機我今年還能用,明年再換也行。」

  徐光霽聽著也行,於是把碗一個個瀝乾,放回碗櫃裡,想起早上班主任給他打的電話,「你們老曲說了,你這個成績也就是在咱們市,要放在咱省里其他幾個市,都是市狀元的成績。」說到這,徐光霽回頭頗為震撼地瞥她一眼,「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咱們慶宜市的學生都這麼厲害,省里前一百,居然有八十一個都是咱們市的學生,我看家長群里,還有個家長說,居然有個班三十五個人,聽說三十四個人都報了AB大。」

  「嗯,市一中的,全省前一百基本上都在那兩個實驗班。」徐梔靠在廚房的門框上,低著頭在回蔡瑩瑩微信,她分數出來還挺出乎意料的,從來沒破過四百大關,居然高考成績上了四百分。而且剛好卡在二批分數線上,老蔡高興壞了,是個本科就行,至少以後還有機會考公務員。但蔡瑩瑩自己不那麼想,她覺得讀個吊車尾的三本,還不如讀個好的專科,她想去上海海事職業技術學院,老蔡死活不同意。蔡瑩瑩正在跟她抱怨——

  小菜一碟:真羨慕朱仰起啊,同樣是四百分,他能上中國戲曲,你敢信嗎,他居然能上一本,我查了中國戲曲咱們考至少要六百分。

  徐梔回:美術生的痛苦咱們也想像不到啊,我聽陳路周說,朱仰起畫一張畫,要抽一包煙。

  小菜一碟:難怪他菸癮那麼大,吃火鍋吃一會兒就要出去抽支煙。

  徐梔:你倆還單獨吃火鍋了?

  不等蔡瑩瑩回復,老徐洗完碗,從她身旁經過,一邊在圍裙上擦手,把吃剩的菜端進廚房,一邊狀似無意地問了句,「你之前說那個男孩——陳路周,他是一中的吧,他哪個班啊?考了幾分啊?」

  徐梔還真不知道他是幾班的,她一開始是不好奇,後來知道他沒考好之後,也不敢多問。談胥剛轉過來時身上就有一種一中學生的優越感,但陳路周身上沒有,朱仰起身上偶爾還能感覺到,所以徐梔一開始以為他是學美術的,成績估計比朱仰起還差,後來陳路周說自己不是藝術生,所以她也沒多想,聽到他的成績之後,估計也是平行班裡的學霸之一,但應該不是那兩個實驗班的大神。

  「他考了七百一十三。」徐梔吸取了上次買相機的教訓,說著點開陳路周的微信,想問問他,有沒有性價比高的什麼電腦推薦。

  要換作往常,聽到這個分數,老徐多少也得刮目相看,但是聽過自己閨女的分數之後,覺得這個七百一十三多少也是差點意思,在他看來,畢竟這個人跟徐梔的關係多少有點「不清白」。他當然希望陳路周的分數能比自己女兒的更高。

  所以,徐光霽下意識說了句,「這麼低啊。」

  徐梔頓時從手機里抬頭看他,心有餘悸地勸了句:「爸,你在外面可別這麼說,你這麼說,別人以為我考了省狀元呢。」

  徐光霽關上冰箱門,多少有點飄了,志驕意滿地看她一眼,「你們老曲說了,省狀元也就七百五十多,咱們這分數結構跟別的省不一樣,但是哪怕是八百一十分的總分結構,也沒多少人能考上七百五十分呢,你這個成績很優秀了,爸爸為你驕傲。」

  徐梔笑了笑,剛要說,承讓承讓。徐光霽緊跟著趁熱打鐵地提醒她,「所以,爸爸建議你,有些朋友,咱們不是急著一定要現在交,以後去了大學,你會發現自己可能會遇見更優秀的。」

  徐梔也不知道聽沒聽明白,一邊手機劃拉著陳路周最近的微信朋友圈,一邊囫圇吞棗地點點頭,「那必須。」

  陳路周接了個拍攝的活兒,幫她選完志願的第二天就去了上海,徐梔怕影響他工作,這幾天也沒敢跟他多聯繫。陳路周就昨天發了一條朋友圈也就沒動靜了。

  照片應該在公園拍的,一位風姿綽約的老頭站在空曠的白鴿廣場拉著小提琴,噴泉邊沿的石板凳上坐著一個老太太,手裡拿著一束新鮮的玫瑰花,一邊鼓著掌一邊愛意滿滿地看著閉著眼睛、沉浸在小提琴演奏里的老頭,不知是陳路周太會拿捏氛圍,還是這世界上真有這種相濡以沫的愛情,竟也能從一個八十歲老太太的眼裡,看出了十八歲少女的羞怯感。

  底下已經有兩條回復,分別是朱仰起和蔡瑩瑩。

  蔡瑩瑩跟她感受一樣,「嗚嗚嗚,我竟然在老太太眼裡看出了嬌羞感,我大概只有剛出生那會兒,才能笑得這麼嬌羞。」

  朱仰起直接回復的蔡瑩瑩,「沒有啊,那天吃火鍋你挺嬌羞的,吃牛肉都得包生菜葉,生菜葉不行,你就包白菜葉,怎麼了,不給它穿件衣服你下不去嘴啊?」

  蔡瑩瑩一本正經回覆:「那叫胃覺欺騙,包上青菜葉就是趁腸胃不注意,誤以為我只是吃了一片青菜,這樣就不會引起身上脂肪的注意,好讓它們心裡有點b數,不該長的肉別亂長。你懂個屁,徐梔教我的。」

  朱仰起回復蔡瑩瑩:「你怎麼不直接吃屎呢,這樣,新陳代謝都免了。」

  陳路周也難得回了一條。

  Cr回復蔡瑩瑩:「她的話,你也信?」

  徐梔看了眼底下的回覆時間,一分鐘之前。

  徐梔回復Cr:「我騙過你?來,舉個例子,我看看能不能狡辯一下。」

  陳路周估計在忙,一時半會兒沒回,徐梔都沒著急,朱仰起唯恐天下不亂地在陳路周的朋友圈回復,「快快快,你倆打起來!」

  很可惜,陳路周拒絕這場辯論。一字都沒回。

  徐光霽見徐梔點頭,於是也心滿意足地點點頭,從冰箱裡拿出昨天吃剩下的半個西瓜,把她從廚房趕出去,「我給你打杯西瓜汁,要不要混點木瓜?」

  「不要。」徐梔時不時看兩眼朋友圈,還是沒回復。

  徐光霽咔嚓一聲,把西瓜切開,突然想起來,「對了,你們老曲早上給我打電話說,過幾天電視台好像要採訪你,你下午要不要跟蔡蔡出去逛逛,買兩身新衣服?」

  徐梔一愣,從手機抬頭,雲裡霧裡:「採訪?」

  徐光霽這才想起來自己忘記跟她說了,連忙從褲兜里掏出錢包,給了她五百塊錢,說:「對,採訪,我剛忘記告訴你了,說是今年電視台做了個節目,想採訪一下全市前三十名的同學,做個高考特輯,你拿著錢,下午去商場逛逛。」

  徐梔卡里五千還沒動過,但也沒敢不要,怕老徐知道她飆車贏了五千,把錢收了揣兜里,低聲喃喃說:「確實要去一趟商場。」

  徐梔和蔡瑩瑩在商場挑鏡頭的時候,徐梔接到了電台採訪的電話預約,讓她周四下午三點去廣電報導。等她掛掉電話,蔡瑩瑩已經跟服務員真情實感得聊上了,整個人被震驚得目瞪口呆,「所以,你說,光這麼一個鏡頭就要三四萬是嗎?」

  小哥也是一臉遺憾、禮貌地沖她點頭,他也覺得很貴,「是的,哈蘇的很多鏡頭都比相機貴。」

  蔡瑩瑩算了下,也就是說,陳路周一個相機加鏡頭就得上十萬了?他家裡是多有錢啊,蔡瑩瑩知道陳路周一看就是富二代,但也沒想這麼有錢。

  「稍微便宜點沒有嘛?」蔡瑩瑩還是不死心,追著小哥問。

  小哥很無奈,也很抱歉,「沒有,最便宜也得兩萬。」

  兩人問遍了其他牌子,都沒有哈蘇能適用的鏡頭,徐梔也絕望,第一次覺得有錢人的世界那麼遙不可及。蔡瑩瑩累得兩腿發軟,下扶梯的時候靠在徐梔肩上有氣無力地說了句:「你乾脆把自己賠給他吧,我可不想再逛下去了,累死了。陳路周真的絕了。第一次見到這麼絕的男生。」

  徐梔想問哪兒絕了?

  至今都沒回復她消息,也不知道在忙什麼。

  蔡瑩瑩找了個奶茶店門口的小凳子坐著,一邊捶腿一邊撒嬌說:「梔總,我想喝奶茶。」

  徐梔:「我給你買去,順便我去給陳路周買個充電寶,你就在這坐著等我。」

  徐梔走出沒兩步,就碰見一個熟人,也是在那刻突然想起來,商場就在夷豐巷附近,樓上有個網紅圖書館,談胥有陣子特別愛在這裡看書。而且,這個圖書館裡有個特別服務,叫時光錦囊,朋友圈曾經風靡一時,無數人都分享過自己寄存在這個時光蜂巢里的信。她跟蔡瑩瑩有陣子吵架鬧彆扭,好久沒說話,最後也是不約而同走進這家店,在門口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會兒,都沒忍住笑出聲,直接破冰了。

  談胥估計剛看完書從樓上下來,手上還抱著一沓試卷,整個人枯瘦如柴,眼神也是暗淡無光,白色襯衫給他穿得皺皺巴巴,完全沒了剛從一中轉學過來那意氣風發的樣子,灰撲撲隱沒在人群中,完全不起眼了。所以,談胥沒開口叫她,徐梔都沒認出來,徑直從他身邊繞過去了。

  談胥本來也沒想要叫她,可徐梔這態度,令他心裡多少有點不舒服,冷著臉開口:「這麼快就裝不認識了?」

  徐梔這才看到他,定睛確認了一會兒,才嘆口氣,「沒有,我沒戴眼鏡,沒認出來你。」

  今天是周末,商場有親子活動,人格外多,小孩滿場亂蹦亂跳,還有不怕生的小孩子經過的時候時不時扒拉一下徐梔的大腿,想叫她一起玩,歡聲笑語充斥整個商場,徐梔覺得挺神奇的,自己從來不招孩子喜歡,以前跟談胥出來複習也是,沒有小孩子會往他們附近靠,無論多麼熱鬧的場合,他們永遠是孤零零的坐在一旁。

  人的氣場好像會變,或者說容易被影響。她想起來,上次來商場還是和陳路周一起吃牛蛙的時候,他就特別吸引小孩,或者說他誰不吸引,看他每次逗小孩也挺有一套,那些小孩明明都被氣得哇哇大叫,但還是想跟他玩,徐梔一開始以為是他有童心,後來發現完全不是,是他尖銳裡帶著教養,冷淡卻始終留著一分溫柔。哪怕一開始逗人逗得尖酸刻薄,逗得不亦樂乎,可最後永遠都是笑著說,給你給你,都給你。所以從他身上感受到的永遠是甜。

  蔡瑩瑩剛拿到奶茶,看著徐梔和談胥在旁邊找了個位子坐下,朱仰起就發了一條微信給她。

  朱仰起:你們在哪逛?陳路周要後天才回來,要不晚上叫上徐梔,哥請你們一條龍?

  小菜一碟:夷豐大廈這邊啊,要不你現在過來,還能趕上吃瓜。

  朱仰起:好啊,不過吃什麼瓜?

  蔡瑩瑩直接偷偷拍了照片過去,徐梔正巧低著頭在喝奶茶,後脖頸白淨纖瘦。對面談胥的臉就暴露在鏡頭前,他大約是發現蔡瑩瑩在拍,眼神正巧看著這邊。

  蔡瑩瑩假裝自拍的樣子,比了個耶在臉頰邊,然後把照片發給朱仰起,朱仰起收到立馬回復過來。

  朱仰起:等著。

  商場鬧哄哄,談胥幽邃地將目光從蔡瑩瑩那邊收回來,他的臉一直都蒼白無力,臉部線條雖然流暢,大概是熬夜熬多了,肌肉有些松垮,整個人看著不太有精神,他看著徐梔說:「我爸媽昨天去學校了,問了曲老師你的分數。確實很高,如果我沒有發揮失常,也考不出這種分數,加上自選我最高也就考過七百一。你放心,我爸媽不會找你麻煩的,我跟他們解釋清楚了,當初是我主動提出要幫你的,考砸了也是我自己的問題,這一年,我心態上確實出了問題。」

  徐梔覺得談胥很多時候其實也算是個溫柔的人,不然,剛轉來那一年他倆其實也沒有那麼多共同話題,如果不是心態失衡,他的前途會更明朗,「你打算怎麼辦?復讀?」

  談胥沒回答她,而是自顧自說:「曲老師給我看了你這一年的分數曲線,我才發現,你的心態確實好,幾乎每次都能提升二十分到三十分,三模卷子本來就簡單,你還能在那個基礎上,高考多了四十分。不管怎麼說,恭喜你考第一吧,你這個成績,在市一中都能進實驗班了。你應該去A大了吧?」

  「嗯,報了建築。」

  「對不起,」談胥突然說,他眼神絲毫沒有躲避,直勾勾地看著她,「那次不該扔你媽的項鍊,也不該跟你發脾氣,我一直以為你是我帶出來的,你就應該跟著我——」

  徐梔忍不住打斷,「談胥——」

  「你聽我說完,」談胥面前的奶茶,一口都沒喝,眼神始終在徐梔身上,「不能到現在,咱倆連朋友都不是了吧?高三,你只要給我電話,我不管夜裡幾點都從床上爬起來給你講題,我沒別的意思,就想問問,咱倆還是不是朋友?」

  朱仰起一到門口,就在蔡瑩瑩對面火急火燎地坐下,眼神直愣愣地盯著徐梔那邊,讓蔡瑩瑩不得不懷疑且警惕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問了句:「你不會喜歡我們梔總吧?」

  朱仰起滿腦子你個傻逼,嘴上只問:「什麼情況啊,說說唄。」

  蔡瑩瑩戳著杯子底下的多肉粒,心不在焉地說:「我不知道,估計在聊志願的事情吧。」

  朱仰起腦中瞬間警鈴大作,「咋,談胥還想跟她報一個學校啊?不能吧,我不是聽陳路周說徐梔報A大麼?談胥不是考砸了嗎?」

  下一秒,手機藏在桌子底下,把圖片發過去,又弓馬嫻熟地盲打了一條消息過去。

  朱仰起:你要不問問姜成,談胥到底考了幾分,別他媽讓他報徐梔學校去了。

  那邊很快回過來一條。

  Cr:你以為A大是菜市場?誰都能進去?

  朱仰起:那萬一人知道徐梔去了北京,他報個北京的院校,也夠你喝一壺的。

  這條發出去半天都沒回,朱仰起以為他又開始忙了,於是等了一會兒,結果好一會兒那邊也沒回復,他又急不可耐地發了一個問號過去。

  結果顯示,您發出的消息被對方拒收。

  狗東西沒出息,這點心理承受能力都沒有。

  徐梔沒辦法說不是,畢竟過去並肩作戰的畫面歷歷在目,她比誰都希望談胥高考能發揮好,考上好學校。就算現在大家都知道談胥的失誤大部分是出於自己的心態問題,可十年二十年後,所有人都模糊記憶,同學們之間再聊起來,恐怕就不會這麼簡單了,茶餘飯後的閒談八卦會不會就變成了,當初班裡有個男同學為了幫助提升某個女同學的成績,最後自己沒考上名校,這可不是紅顏禍水嗎,這樣的事,不是沒有聽說過。

  她不想背這個鍋,也不想聽到誰的前途跟她有關,於是徐梔沉默了一會兒,對談胥說,「你本來目標是什麼?A大嗎?」

  談胥笑了下,嘴角很無力、蒼白:「怎麼,你要反過來幫我嗎?」

  「你應該不需要我幫吧?談胥,你的實力考哪都不是問題,這一年,出了什麼問題,只有你自己清楚,」徐梔從坐下開始就一直低著頭在喝奶茶,聽他說話一直都是沉思狀,這會兒,終於第一次認真對上他的眼睛,乾淨也執著,「如果你本來的目標就是A大,那我希望你明年能考上A大。」

  談胥愣住,看著她沒說話。

  「有個人跟我說,如果他心裡的牆塌了,他就會建一座更堅固的城堡,如果太陽不再升起,他就去嘗試點亮所有的燈。雖然中二,但我覺得人還是得有這種不服輸的精神,無論你父母說什麼,做決定的永遠是你自己,你想復讀就復讀。」

  他們從下午坐到晚上,商場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路燈把雨水染黃,霓虹閃爍著樓宇的輪廓。

  等談胥走了,徐梔回去找蔡瑩瑩,才發現朱仰起也在,「你什麼時候來的?」

  他呢?

  朱仰起哼哼唧唧,斜眼看她:「聊什麼呢,聊這麼久。」

  「勸他復讀。」

  「……?」朱仰起作為復讀生,「勸人復讀,小心下輩子當豬,姐姐。」

  徐梔嘆了口氣,把杯子裡的奶茶最後幾口吸完,說:「也不算勸吧,他自己也想復讀,只是他父母擔心費用問題,說那棟高三樓再租一年就要三四萬,加上其他亂七八糟的因素,就讓他找個普通一本上算了。你們倆還要去玩嗎?那我回家了。」

  蔡瑩瑩下意識看了眼朱仰起,他倆單獨不好吧,開口:「不要啊,你這麼早回去幹嘛?」

  徐梔也很無奈,晃了晃手機說,「採訪稿,剛發我了。」

  說完就走了。

  徒留蔡瑩瑩和朱仰起大眼瞪小眼,蔡瑩瑩一臉嫌棄,朱仰起倒是有些不自在地撥了撥劉海,假裝低頭喝奶茶。

  蔡瑩瑩更來氣,一把奪回,「我的!」

  「……」

  採訪在周四,徐梔周一跟外婆回了趟老家,在村子裡待了幾天。

  徐梔那幾天坐在水波躍動的河邊,潺潺水聲在耳邊,看金烏緩緩從西邊升起,轉頭又從山峰間悠然而下。一天時間過的相當快,山里清淨,山風鑿鑿地撲向大地,帶著一股使人清醒的勁兒。她從馬克思主義哲學背到魯迅先生的狂人日記,還是沒能將那道影子從腦海中抹去。

  她長長地嘆了口氣,看著紅日裡挺拔清朗的山脊,想起陳路周蹲在她面前繫鞋帶的樣子,寬敞橫闊的肩膀,只露了一個毛茸茸的蓬鬆頭頂。

  這幾天估計在上海玩嗨了吧,認識了很多新朋友了吧,不然怎麼一條消息都沒有呢。

  於是她發了一條朋友圈。

  徐梔:「渣男語錄:月亮圓或者不圓,都沒關係,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