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酒政

  第644章 酒政

  這大半年來持續隱身的天羅星,也亮了。☺👤 ❻❾s𝓱ยЖ.ς𝔬ϻ 🍫👑

  鏡子開心:「今晚它就這麼亮,沒閃過!」

  不像前兩回那麼忽閃忽暗,這回它的亮度一直很穩定,如同其他九星。

  「天羅星的長明期,終於到了。」賀靈川長長吁出一口氣,「好極,我們的行動有戲了。」

  只待天羅星長明,聚靈大陣的陣眼才會從虛空中浮現出來。

  他們所有入侵墟山的計劃,都建立在這個基礎上。

  其實賀靈川心裡還有一種懷疑:

  天羅星都在秋冬季長明,從時間上說,是不是與盤龍沙漠的狂沙季同步開啟呢?

  根據彌天的說法,大方壺原本是天羅的一部分,彼此都有感應,當大方壺異動時,就會引起隱星天羅閃亮。

  每年盤龍沙漠的狂沙季都是由大方壺引起的,那是相當強烈的能量釋放。

  天羅星感應到了,也就長明了。

  而大方壺中的盤龍世界,天羅星就沒有長明一說,因為那時的盤龍城還沒有覆滅,盤龍荒原根本沒有狂沙季。

  過不多時,伏山越從外頭回來,興沖沖對賀靈川道:

  「白子蘄行動了。」

  「他親自去了?」

  「昨天草海活動開幕儀式之後,就有人見他帶隊出南門而行,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白子蘄想做保密工作,那別人幾乎查不出他的下落,「他果然急不可待,連一晚上都等不下去。」

  「青陽國師行事縝密,白子蘄明明一身本事,辦這案子卻像老鼠拉龜,沒地方下嘴。」賀靈川能體會白子蘄的憋屈,畢竟那對手可是青陽國師,「他親自趕去拿人,就是怕夜長夢多。」

  伏山越嘿了一聲:「我看,也是怕帝君心軟。♧✌ 6➈SĤ𝐮x.℃σΜ 🎃♚」

  從那以後,時間好像加快了。

  賀靈川這裡過得波瀾不驚,除了跟世家大族之間應酬往來之外,就是在靈虛城到處遊逛,尤其尋訪了靈虛太學和最有名的幾家書院。

  太學是貝迦國的最高等學府,官方開辦,有學生三萬餘眾,但通常是先生講、學生聽,不得發表意見。

  六大書院各擁山頭,雲羅八方,鼓勵才辯,常見思匯碰撞。

  總體上,學風自由、思想交融,和外頭的靈虛城仿佛是兩個世界。

  忙裡偷閒這麼幾天,賀靈川心生感慨,這才是普通人在靈虛城該過的日子。

  當然,這樣走馬觀花沒意思。

  上次遊覽墟山遇見的姜陶、高霽林兩人,接連幾次找長臂猿老葛牽線,想要「拜會賀雲」。

  賀靈川想了想,自己的工作雖然緊鑼密鼓進行,但飯總是要吃的嘛,於是欣然赴約。

  這兩個郅國的公費留學生恰好就在太學,聽說賀靈川到來,大喜,還帶了幾位同學一起。

  相比姜陶,賀靈川覺得高霽林眼光可能更好,想瞧瞧他與什麼樣的人為伍。

  誰知新到場的十一二人當中,有八個是姜陶找來的,在太學斜對面的香滿樓開了兩桌,好不熱鬧。

  看來姜陶這廝比高霽林待人接物更熱情,這也是個長處。

  姜陶給賀靈川介紹道:「這位是鄭則伍,聶國太傅之孫,今年太學內舍春考頭名。經大司農直接舉薦,明年開春就要去都水台就職了。」

  就讀太學的留學生數量龐大,真正能留在靈虛城當官兒的少之又少,哪怕是個小官散職。多數人要麼回國,要麼像方燦然那樣為達官貴族、為官方下屬機構服務。

  在賀靈川理解來,就是滿編滿員,僧多粥少,卷得太厲害。誰都得從小官做起,鄭則伍的仕途已經羨煞旁人。

  「這位是汪貿,金軫國人,明年也要入廷為官,金軫汪家賀兄聽說過的吧?」

  賀靈川點頭:「聽過,金軫第一望族。」有的是錢。

  姜陶接著介紹剩下學子,基本都在各國家世顯赫,其中居然有兩位是東方來的。

  這幾人見賀靈川俊朗挺拔、氣度出眾,也有結交之心。

  只有聶國來的鄭則伍笑容淺淡,矜持中帶著疏離。

  貝迦的酒樓不便宜,太學對面的香滿樓更貴,因此生意很好。但現在沒到年節,酒樓里有的是包廂,姓賀的怎麼不給他們尋個清淨之地,而是在人來人往的大廳落坐?

  這裡人聲鼎沸,閒言雜語漫飛,說話都要吊著嗓門。

  這便是不夠禮遇。

  他心裡不快,對賀靈川和姜陶的話就是愛搭不理,三句裡頭只回一句。

  他這一變,其他四、五名學子的態度也跟著轉變,對東道主不似原來熱情。

  賀靈川一眼瞧出他們唯鄭則伍馬首是瞻,但根本不在意,只張羅大家吃菜喝酒。

  像姜陶、鄭則伍這樣的外國學子遊學靈虛城,既要學習先進、開闊見識,也要給自己的履歷鍍金外,更要廣闊交遊同好,增加人脈,擴大圈子。

  本地世家望族相中他們才華,就可能虛位以待,甚至上門拉攏。

  甚至當年的鐘勝光被西羅國公派靈虛城留學,其實也與今日這些學子無異。靈虛城太大了,什麼奇人異士都有,他不就在這裡遇到了志同道合的邵堅嗎?

  要不怎麼說,沒有酒桌上解不開的結,如果有,那就是酒沒喝夠。

  幾道好菜上桌,十幾杯美酒下肚,鄭則伍臉上的薄霜也開始融化。再說賀靈川大方多金、言談有物,不難博得眾人好感。

  正值午後,香滿樓高朋滿座。賀靈川耳聽八方,聽見無數高談闊論。這酒樓在太學對面,客人多半都是裡頭的學生。

  年輕人嘛,有酒助興就豪氣干雲,喜歡針砭時弊、指點江山。

  他們什麼都敢說。

  不老藥案、東邊的戰事、靈虛太子桓攻擊赤鄢國太子越,都有人分析得頭頭是道,並且十個話題裡面有六個都與賀靈川有關。

  他這才恍然發現,自己在靈虛城已經涉入太深。

  這些學子甚至討論奉神之國與奉君之國的優弊。

  所謂奉神,即是舉國敬神、遵奉神旨,如貝迦。

  所謂奉君,就是像鳶國那樣,國君乾綱獨斷。

  賀靈川聽了幾句,才知世上還有好些奉神之國。尤其貝迦立國後給人間打了個樣兒,用幾百年的繁榮昌盛證明了奉神之國有多麼成功。

  在它帶動下,這類國家數量穩中見增,尤其在各國都出現過神跡以後。

  然而它們敬奉的神明不同,反而經常為此爆發爭端。

  酒樓的學子當中,挺哪一派的都有,爭論到後頭就變成了爭吵,開始臉紅脖子粗。

  賀靈川奇道:「這樣的話題,也可以聊嗎?」

  竟然在靈虛城、在天神眼皮子底下,討論奉神的弊端和帝制的優勝?

  官方竟然放之任之?

  賀靈川只覺匪夷所思。酬神在鳶國可是重罪,甚至連多議幾句都要掌嘴。

  在公開場合這樣大談特談,還談到唾沫橫飛的,嘿嘿,必須割舌以儆效尤。

  民間戲稱為:大禁言術。

  「說幾句怕什麼,真理越辯越明。」鄭則伍微微一笑,「貝迦強大如斯,哪裡怕人議論,哪裡怕人指摘?這就叫作強者百無禁忌!只有弱國才脆弱多疑、歇斯底里,才視民議如針,才想把百姓蒙臉捂嘴。」

  貝迦的存在,就是對一切質疑的最好回應和反擊。

  你說它不好,它怎麼至今都這樣強大?奉君之國躺倒的姿勢千奇百怪,帝王都換了多少任,為什麼貝迦屹立六百年還是當世強國?

  隔壁酒桌有幾人聽見了,都給他鼓掌:「說得好,就是這個道理!」

  賀靈川笑了。強大的存在本身,就是對弱者最好的洗腦。

  汪貿也道:「這都是老生常談了,每月都要聽個三五回,爭不出結論的。」

  另一名學子名為司徒鶴,忽然插嘴道:「其實貝迦也不是什麼都能聊的。」

  「哦?」賀靈川反而來了興趣,「比如?」

  「比如快二百年前叛變的藩妖國淵國!」司徒鶴聲音放低,若非賀靈川耳力好,險些就聽不見了,「我聽說有個老頭子不怕事,給淵國寫書平反,結果被……」

  賀靈川仿佛也在哪裡聽過。

  「那件事已經蓋棺定論,不值得討論了。」姜陶立刻舉杯,「來,我再敬各位一杯!」

  司徒鶴還待再說,汪貿看他一眼,意在警告,他就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賀靈川也轉了個安全話題:

  「貝迦的鄰居鳶國,北邊有強敵虎視眈眈,西邊叛軍攻城拔寨,官兵抵抗無力。國內又接連遭災,哀鴻遍野,甚至各地起義此起彼伏。若各位主政,有何良策?」

  眾人抓著酒杯苦思,這倒是他們最喜歡的議政題。

  養了一肚子學問,到頭來不就為了解決實際問題?

  汪貿首先道:「國內遭災,平民起義,那是百姓活不下去了,首先要輕徭薄稅,與民生息休養。」

  另一學子搖頭:「西邊不是還在打仗嗎,一旦減了稅,國庫哪裡有錢?沒聽官軍都抵抗無力嗎,要是再削衣少糧,那還不得譁變成叛軍?」

  「是啊,苦一苦百姓還行。」司徒鶴附議,「我看內戰連連的國家,都是連年加稅以補財庫虧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