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安除了緊緊抱著林央。

  別無他法。

  但是這一次他發現，雖然把她抱得很緊，她也沒有任何掙扎的動作，兩人明明密不可分。

  可他的內心卻湧出一股從未有過的慌亂感。

  很明顯，林央的這些話語，讓他產生不安全的感覺。

  周時安的下頜抵著她的頭頂。

  手環著她的脖頸。

  唇輕輕落在她的秀髮上。

  最後也只是喊出她的名字，「林央......」

  他的聲音有些啞，喊了好幾次，可是林央沒任何反應。

  「林央，只要你不推開我，讓我做什麼都行。」沉默半晌，他又說了這麼一句話。

  林央雖然回應了，但是話語卻顯得格外冷漠，「你只要離我遠點就行，其他的都不需要。」

  話音落下，周時安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像是沒入一汪海洋，無依無靠。

  「林央，咱們一起經歷過這麼多事情，難道你捨得，捨得就這樣分開，就像你說的，我們還有知知啊，哪怕為了知知，你也不要拋棄我，給我最後一次表現自己的機會，這次不會有那些讓你不開心的假設了，我一定會好好做，好不好？可以嗎？」

  周時安像是哀求那樣，說出這些話。

  這大概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用這種口吻對一個人這麼說。

  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可林央的態度非常堅決。

  不行就是不行。

  這樣的她，其實讓周時安感到陌生。

  以前的林央，性格絕對不是這樣的。

  想必，這一次，她是真的傷透了心。

  這一刻的周時安多麼希望，這個世界上有後悔藥。

  或者有時光機。

  童年時期的他，認為幼稚的想法，此時卻被他視為救命稻草。

  如果真有那些東西就好了，重來一次，他絕對不會那樣做。

  可是。

  沒有就是沒有啊。

  他似乎挽回不了林央了。

  這該怎麼辦呢？

  這種感覺，比當初周家出事那會兒，都讓周時安感到害怕，無法接受。

  無論是周氏破產，博創被迫退出滬市的市場，他都沒懼怕過。

  可是現在，他是真的很害怕。

  「周時安，我想一個人靜靜，請你出去吧。」倏地，林央的聲音響了起來。

  周時安不想放手。

  可是聽出她語氣中的冰冷，他最終還是選擇鬆開手。

  「你睡覺，我在這裡守著，醫生很快就過來了。」鬆手後，他再次在林央面前半蹲下，雙手握著她的肩膀，輕聲說道。

  林央聞言，眸色淡淡跟他對視著。

  而後回答，「醫生來了，你就出去，我自己跟他聊。」

  周時安不同意也得同意，「好，我都答應你。」

  林央一聲不吭，撇開他的手，然後自顧自躺下了。

  蓋好被子，她便側身背對著周時安。

  大概是把心中憋了許久的話都說出來。

  躺下後的林央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周時安在床邊站了會兒，然後才轉身到沙發那邊坐下。

  半個小時左右，家庭醫生就過來了。

  是個女醫生。

  林央在看到對方的時候，鬆了一口氣。

  女人比男人好，溝通起來更方便一些。

  醫生敲門進來的時候，林央已經起床。

  她直接沖周時安道，「你出去吧。」

  周時安嗯了聲。

  隨之沖那女醫生說，「檢查仔細一些。」

  女醫生笑笑，「這還用得著你說。」

  聽著這口吻，兩人應該很熟。

  周時安走的時候，又看了看林央。

  不過林央始終沒看他，她低著頭，目光落在手機屏幕上，手指不停動著，看樣子是在發信息，只是不知道發給誰。

  周時安擰了擰眉。

  心想著她會不會在跟薛煬聊天。

  想法剛一起來，就被他自己否定，應該不是。

  而且就算是，他也不能再吃醋，說她什麼了。

  他知道林央不愛聽那些。

  甩了甩腦袋，他告訴自己，電話那端的人應該是簡薇或者蔣雨薇。

  門關上了。

  林央的視線才從手機屏幕上移到醫生身上。

  她嘴角彎了彎，沖對方點點頭做以招呼。

  「醫生你好，麻煩你跑這一趟了，其實我沒什麼大問題的。」一開口，她便說了這麼一句話。

  女醫生聞言，眉眼帶笑，然後自我介紹，「我叫季嫣，是時安的高中同學，想必你就是他太太吧。」

  聽到太太兩個字兒的時候，林央愣了一秒。

  本來想說不是的她，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她想反正跟對方大概也就見這一面，不用什麼都說得那麼清楚。

  所以，她沒出言否認，也沒說是，只是笑笑，然後轉移話題，「我就是昨天在飛機場的時候嘔吐了一下，今天也有點反胃的感覺......」

  她把情況詳細說出來。

  沒有遮掩。

  季嫣聽完，直言道，「腸胃炎也有可能，不過我感覺更大的可能就是，得恭喜你們。」

  這話是什麼意思，林央當然聽得明白。

  她抿了抿唇，說，「季醫生，我的情況只想自己知道。」

  只一句，季嫣就清楚了。

  她點頭道，「職業道德我還是有的，你放心。」

  說著她沖林央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

  林央會意。

  不過她還是沒有把驗孕棒已經驗出懷孕這件事說出來，她只是道，「我懷疑是懷孕，所以麻煩你跟周時安說沒什麼大礙就行了，過幾天我會到醫院去檢查，謝謝。」

  都是成年人，話不用說得太直白，大家都聽得懂。

  所以林央說完，季嫣就應下，「好的，我知道該怎麼跟他說。」

  林央，「麻煩了，謝謝你。」

  季嫣聳聳肩，「小事而已，不過我建議你儘早去醫院檢查。」

  「好，我會的，謝謝。」

  「嗯，那我走了。」

  「我送你。」

  「沒事，這裡我很熟。」季嫣說，「我跟我丈夫經常過來看阿姨，他也是醫生，而且是阿姨的家庭醫生，本來今天早上是讓他過來的，結果周時安卻非要換人，一定要我來。」

  說到這裡，季嫣沖林央眨了眨眼，「他啊，真是小心眼，你的房間，連男醫生都不讓進。」

  林央，「......」

  這是周時安的做事風格，她很清楚。

  所以她並不意外。

  季嫣剛走沒多久，周時安又上來了。

  不過這一次，林央沒讓他進門。

  不知不覺四天就過了。

  這些天，他們除了在附近散散步以外，並沒有去其他地方，大部分時間都在家裡陪蔣文慧。

  在回去的前一天晚上。

  蔣文慧又把林央叫到她屋內。

  這幾天，林央很注意，只在他們面前嘔過一次。

  周時安以為她快好了，倒是放心了一些。

  蔣文慧雖然一直沒問林央檢測結果，也沒再跟她提起那個話題，不過她一直記掛著這件事。

  跟上次一樣。

  林央剛坐下，她就拉起她的手，說，「你不想說，我也不會問你，我就想跟你說，無論結果是什麼，好好愛護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後面。

  她沒再說這個話題，給足林央絕對的尊重。

  只是說了許多關心的話，又交代了一些事情。

  林央對她，不止充滿感激那麼簡單。

  說真的，蔣文慧能做到這個份上，確實很難得。

  －－

  回到滬市。

  林央便去了醫院。

  陳姨需要帶知知，所以她找了簡薇，讓她陪著一起去。

  「你真的想好了？」簡薇在聽到林央要做流產手術的時候，被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