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的時候，林央聽到這種話還會激動興奮。

  抓著周時安問這問那。

  但是現在，她像是麻木了一樣。

  有些恍惚，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哦了聲。

  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

  周時安見她站著不動，於是起身走到她身邊。

  其實，林央心裡在想什麼，他最清楚了。

  期待，又害怕。

  他何嘗不是這樣子。

  「吃飯了嗎？」周時安摟了摟她的肩膀，輕聲問。

  林央聞言，抬起頭來跟他對視了一眼，隨之搖了搖頭。

  「帶你出去吃？」周時安說。

  林央還是搖頭，「不想出去。」

  周時安這次說，「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我們叫個外賣？」

  林央沒什麼心情，「我沒胃口，吃不下，你自己去吃吧。」

  說完這話她便邁開步伐，準備回房，整個人顯得格外冷淡。

  周時安沒強迫她。

  不過還是拉住她的手，說，「那你先去洗澡，休息，等會外賣來了我再叫你，說不定到時就有胃口了。」

  說完他便鬆開手。

  林央低頭嗯了聲。

  抬腳往樓上走。

  周時安站在原地，直到看不到她的背影才重新回到沙發那邊。

  坐下的瞬間，他做了個深呼吸，抬起手在太陽穴揉了揉，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疲憊。

  拿起手機，他又發了會兒呆才將其打開。

  回到房間的林央。

  燈都沒開。

  把包包放下後，她在床沿邊坐下，也發著呆。

  又有知知的消息了，周時安還是說那句話，有點像。

  這句話，她聽了很多遍。

  從一開始的欣喜若狂，到現如今，一點情緒都不敢表現出來。

  她怕，真的好怕，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整整三百五十六天了，她的知知究竟在哪裡，又經歷了哪些事情。

  或者說，她還有沒有在這個世界上......

  每每想到各種可能，林央就感覺自己的心像被一張大網裹住一樣，困在一個地方，動彈不得，逃離不了。

  漆黑的臥室裡面。

  漸漸傳來女人難抑的哭聲。

  聲音不大，但是嗚嗚咽咽的，聽起來格外痛苦。

  周時安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坐在地上，雙手抱著大腿，臉埋在雙腿間，顯得弱小無助的林央。

  他走了過去。

  在她面前蹲下來，把她抱入懷裡。

  啞聲說，「明天我自己去，有什麼消息我會第一時間跟你說。」

  聽到這話。

  林央不停地搖頭，她從他懷裡掙扎出來。

  仰起臉，看著他，說，「我要去，我一定要去，無論結果是什麼，我都要親眼看看。」

  不親自去，她不甘心。

  周時安是心疼她，怕路途這麼遠，太過勞累，她的身體承受不了。

  不過聽到她這麼說，他又只得聽她的。

  想了想，他說，「今晚好好吃飯，好好睡覺，身體才能扛得住，林央，現在的我們，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照顧好自己，有個好身體了，才能一直找下去，哪怕吃不下，也要強迫自己吃下去，每天，我都是這麼告訴自己的，所以，你也嘗試這樣做。」

  這類型的話，周時安已經反反覆覆說過許多次。

  每次林央崩潰，哭泣的時候，他都會說一遍給她聽。

  哪怕她聽了不當一回事兒，也沒關係。

  他始終相信，說多了，漸漸地她也會改變。

  林央感覺此時的自己就像是深海里一棵孤獨的浮萍，漂泊無依。

  周時安話，落入到她的耳朵裡面，不成章不成句，只是嗡嗡作響。

  她沒回答。

  滿腦子裡想的都是知知，從現實，到各種幻想。

  每個月總有一兩次這樣。

  她的心理醫生說，她是心病，她也束手無策，只能靠她自己哪天想清楚了，或者知知回來了，才能治癒。

  白天的時候，她看起來很正常，這一年來的工作更是完成得很出色。

  但只有她自己跟周時安知道，其實她病得不輕。

  周時安的手機鈴聲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突兀的聲音讓林央頃刻間一陣激靈。

  她把手機搶過去，看到一串數字。

  沒有備註。

  趕緊劃開接聽鍵。

  不等對方開口，她就著急著問，「又有知知的消息了嗎？」

  隨著電話那端聲音的傳來，她的雙眸刷地暗淡了下去，臉也是肉眼可見地露出失望的樣子。

  周時安就這麼看著她，任由她做完這些舉動。

  在林央放下手機時，他才將其拿起來。

  跟對方說了一句放在門口的台子上。

  結束通話，他把林央抱了起來，放在床上。

  然後打開床頭燈。

  突然的光亮，讓林央的雙眼有些不適，她皺著眉頭，下意識抬起雙手，將其捂住。

  周時安進了浴室。

  不一會兒，他就出來了，手上多了一條溫熱的毛巾，一盆熱水。

  他幫林央擦好臉，脖子，身上也簡單擦了一遍。

  給她換了身舒服一點的睡衣，做好這些後，他才出去。

  再次返回房間，他提了個外賣袋子。

  林央還是在床上躺著。

  周時安擺好飯菜後，才走過去叫她起來。

  這次，林央很聽話，他只叫了一聲，她就掀開被子，下床。

  吃飯的時候，兩人都沒怎麼說話。

  大多數時候，都是周時安給她夾菜，讓她多吃一點。

  令他高興的時，林央真的吃了不少。

  飯吃多了，她看起來也沒那麼憔悴。

  精神氣也似乎好了一些。

  她還主動收拾了垃圾。

  周時安看到她這樣，臉上露出欣慰的笑。

  晚上，他沒回去，也沒在林央房間的沙發上睡覺，而是去了知知的兒童房。

  那裡跟之前沒任何變化。

  周時安時不時會到這裡睡覺。

  半夜的時候，林央跑過來了。

  兩人擠在一張一米五的小床上，她窩在男人的懷裡，說，「我想跟你過去，以後我會好好吃飯，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知知回來了，我要跟以前一樣，漂漂亮亮地迎接她。」

  聽到這話，周時安那抱著她的手緊了緊，低頭在她的頭髮上落下一個吻，「好，快睡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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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閣樓，只有小窗台投射進來一點點光線。

  小女孩縮在牆角，她雙眼無神，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黑暗。

  她被囚禁在這裡已經很久很久了。

  看到有光線進來，她就知道是白天到了。

  一開始她很害怕，天天哭，但是現在已經沒任何感覺了。

  她是知知。

  可是她忘了自己是誰，對所有的一切更是沒有概念。

  唯一知道的是，送飯的大媽很兇，每次給她洗澡的時候，都會打她。

  她的身上有很多傷口，打一次要很多天才能好。

  不過，有個人對她很好，大人不在家的時候，他會偷偷來看她，偷偷塞糖果給她。

  「妹妹...妹妹...」這時，門外傳來一道男孩的聲音。

  知知猛地抬起頭來。

  看過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雙藍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