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欽陽沒有說話,默默的背過身去,不再看鄒氏。
鄒氏見丈夫和兒子都不理她。
她氣的指著他們道,「你們清高,你們不肯去說,那我去,我去求江慈,我去向江慈下跪,只要她肯去長公主府告知大家今天的事只是誤會,我以後再也不找她麻煩了,她總該滿意了吧?」
江慈一個棄婦。
她若是能同意容江慈在江家長住。
江慈該感恩戴德才對。
江慈沒有理由不幫她!
鄒氏說罷,便起身,要去江慈的院子。
江沇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甩。
鄒氏被狠狠甩在地上,手心擦在地面,火辣辣的痛。
她抬頭不可置信的看著江沇。
為了江慈,這是江沇第二次對她動手了!
江沇指著鄒氏,渾身都在顫抖,「當年,我就不該娶你進門!我江家百年清譽,全毀在了你的手上!我愧對江家列祖列宗,愧對父母對我的期望,如今還因為你,險些毀了江慈的名聲。做兒子,我對不起父母;做兄長,我對不起妹妹!我若是再縱容你這個毒婦禍害我江家,那我便不配姓江!」
鄒氏愣住,「你什麼意思?你後悔娶了我?」
江沇想也未想,「對,我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事,便是為了保全兩家的名聲,娶你進門!」
鄒氏心中如被鈍刀割肉般痛疼。
好!
好得很!
江沇的後悔,怕不只是因為這一件事而起。
而是自他們成親那日便有!
鄒氏冷笑,雙眼通紅,「江沇,你後悔娶我,並不是因為今天這件事,而是你一直放不下你的那位唐寧表妹吧!」
唐寧是江家的遠親,曾在江府借住過一段時日。
唐寧在江府時,很得江家人喜愛。
尤其是江沇。
可江家早在江沇兒時,便幫他與鄒家訂了親。
江沇因為心悅唐寧,曾親自去鄒家說明情況,並且負荊請罪。
可鄒家長輩卻極力反對。
無奈之下,江家將唐寧送走。
江沇與鄒氏完了婚!
婚後,江家再無人提起唐寧這個人,但這個人卻永遠是鄒氏心頭的一根刺。
這會,鄒氏聽到江沇要休她。
便下意識的將唐寧代入了進去。
聽到唐寧的名字,江沇眸色一暗,神情變得痛苦起來,卻也只是一瞬間,他便恢復如常。
「你休要扯其他人,今日之事,與旁人無關!」
鄒氏見江沇的反應。
便知他心中有鬼。
畢竟是同床共枕了十八年的人,就算藏的再深,也能猜到一二。
江沇的心中果然還藏著唐寧!
她嫉妒的發瘋發狂,不依不饒,「江沇,你這個偽君子,我同你成親十八載,為你生兒育女,可你的心中卻藏著別人,你對得起我嗎?」
江沇冷道,「我與你成親十八載,我從無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反倒是你,猜忌多疑,心胸狹窄,如今連自己的小姑子都容不下,你還讓我怎麼敬你,愛你?」
「呵……我猜忌多疑、心胸狹窄,我是為了誰?我還不是為了你,為了兒女嗎?可你呢?你心中藏著你的唐寧表妹,對我不忠,明面上卻又幫著你的好妹妹江慈,處處與我作對,她們都是你心尖尖上的人,只有我不是,我的一雙兒女不是……」
「母親,夠了!」
江欽陽再聽不下去,忍不住出言打斷鄒氏。
「父親心中藏著誰,孩兒不知,但孩兒看到的是,父親恪守禮儀,對母親從無不妥不敬之處,對我和妹妹,父親亦是悉心教導。至於小姑姑,她在趙家受盡委屈,和離歸家,她本無錯,可母親卻將所有過錯都強加在她身上,甚至給她扣莫須有的罪名,母親這做派,真的是為了父親,為了我和江碟嗎?」
鄒氏知道江欽陽說的都是實話,可她就是聽不進去。
她聽到的是指責。
來自丈夫和兒子的指責。
鄒氏指著江欽陽,目睚欲裂,「江欽陽,你敢指責你的母親!若是傳了出去,你可知會有什麼後果?」
江欽陽道,「身敗名裂,前程盡毀!」
東盛重孝道,尤其是文人。
但凡品德敗壞者,一律不得入朝為官。
鄒氏冷笑,「你既知道後果,就不要與我作對,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欽陽是你的兒子,你想毀了他?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瘋!」
江沇大怒。
一腳踹翻了旁邊的小凳。
江碟嚇的往後縮了縮。
她長這麼大,從未見父親發過這麼大的火。
她扯了扯母親的袖口,想讓母親不要再說了。
可鄒氏卻一把甩開她的手,怒道,「我沒瘋,瘋的是你們,你們父子倆真是好得很,一個心中藏著人,打罵髮妻;一個忤逆親母,胳膊肘往外拐,江沇,別說你後悔了,我也後悔當年嫁給你!」
江沇深吸了一口涼氣,「既如此,不如一別兩寬!」
鄒氏震驚,雙眼瞪的滾圓的看著江沇,「你要休我?」
江沇思量片刻,「你人品欠佳,心思歹毒,陷害小姑,教壞兒女,我江家容不下你這樣的毒婦!」
「無論是哪一條罪行,都足以將你休棄,可我念在江鄒兩家的情份上,可允你和離出府!」
「不,不,我是你江沇明媒正娶的妻,我為你生兒育女,為你操持家務,你不能休我!」
江沇冷道,「我意已決,你是選被休還是和離,你思量過後,給我一個答覆!」
鄒氏瘋狂搖頭,爬起來大吼,「我不選,我全都不選,江沇,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般對我,就是為了你的唐寧表妹,你想舍了我,娶她進門,是不是?」
「事到如今,你還要將責任推到旁人的頭上,我對你失望至極!」
鄒氏雙目赤紅,形同瘋癲,「我沒錯,錯的是你們,我只是想維護江家的名聲,不想讓我的一雙兒女被江慈所累。你休想因為這件事休了我,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只要我不死,我就不會讓你娶你的唐寧表妹,她這輩子也別想進江家的大門!」
江沇看著已似瘋婦的鄒氏。
知道多說無益,轉身走了出去。
鄒氏身子一軟跌坐在地上,淚如泉湧。
江碟上前抱住鄒氏,「娘,怎麼辦?怎麼辦?爹要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