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慈的嫁妝一共裝了十輛馬車,能搬走的全都搬走了。
去處她早就想好了。
她的嫁妝中有一處別苑,就在京郊,地方雖不大,但要容納三十幾人,還是足夠的。
梁嬤嬤率先帶了人過去打掃。
江慈過去基本就可以直接住下了。
馬車剛行了不久,翠兒帶著一行平西王府的侍衛來了。
翠兒道,「姑娘,東西都搬完了嗎?王妃讓我帶人來,幫忙搬東西,順便打架,王妃說若是趙家不肯放人,便和他們打,咱們的侍衛都是練過的,以一敵十,包贏!」
江慈瞧著跟在翠兒身後那群孔武有力的侍衛,原本還有些鬱悶的心情,一下子就放開了。
她『噗』的一聲,笑出聲來,「和離而已,又不是打仗,我讓你傳的話傳到了麼?」
翠兒歡快道,「姑娘放心,你讓我傳的話,我都傳到了,我還將姑娘已拿到和離書的好消息告訴了王妃,王妃說讓你出了趙府便搬去平西王府,別去什麼別苑了!」
江慈一愣。
姨母竟還猜到她要搬去別苑的事。
她想了想,吩咐下人將東西都搬去別苑,而她則與翠兒一塊先去一趟平西王府。
她若不去,姨母定會等門,她不能讓姨母久等。
更何況,這件事,她也要給謝老夫人一個交待。
但她是萬萬不會搬去平西王府住的。
姨母幫她,她不能害姨母。
她如今到底是和離之身,說難聽了就是棄婦,她不能給姨母添亂。
此時的平西王府,謝天賜的小院子裡。
下人都被遣散在院外守著。
謝老夫人坐在上座,平西王妃蘇行知和已經醒來的謝天賜則是跪在地上。
謝老夫人臉色發沉,用力拍了一下桌面,老夫人出身武將世家,自幼習武,力氣比旁人大,這一拍,立馬震的案幾晃了晃。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做出這等欺上瞞下之事,還誆的老身去皇上跟前告御狀!」
想到她今天還在太后面前哭了好半天,謝老夫人便覺得頭皮發麻。
雖說她從前也去太后面前哭,可她哭的是她那死去的兒。
太后自是無話可說。
可今兒個,她哭的是孫!
可這孫,眼下卻生龍活虎的在她面前跪著,這叫她如何向皇上交待,向太后交待!
往輕了說,她這是膽大妄為。
往重了說,便是欺君!
要殺頭的,搞不好還要誅九族!
蘇行知怎麼敢如此誆她?
蘇行知連忙認錯,「婆母息怒,兒媳知道錯了,兒媳下次再也不敢欺瞞婆母了!」
謝老夫人指著蘇行知,「你竟還想有下次?你知不知道你闖下了多大的禍?就為了幫你那侄女和離,你便讓天賜裝落水,假死,還誆的老身敲了登聞鼓,如今整個皇宮都知道了此事,若是明兒個天賜活潑亂跳的出現在眾人面前,你真覺得咱們平西王府能全身而退嗎?」
「若皇上真追究下來,咱們平西王府可是要誅九族的!」
蘇行知撇了撇嘴,「婆母放心,誅不了!」
謝老夫人見蘇行知還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樣,越發的生氣,「什麼誅不了?」
蘇行知道,「這事淮王和長公主也參與了,真要誅九族的話,他們也脫不了干係,皇上不會那麼傻,連自己的九族都誅,婆母放心!」
放心?
謝老夫人聽言,險些一口氣沒上來,「你說什麼?淮王和長公主也參與了這事?」
蘇行知點頭,「天賜之所以會昏迷不醒,其實是吃了淮王送來的藥,而長公主則是幫忙買通了太醫……」
話未說完。
「胡鬧,胡鬧,簡直是胡鬧!」
謝老夫人重重拍著桌子,上頭的茶盞被震的哐哐作響。
她哪裡想到,這事竟還牽扯了淮王和長公主?
蘇行知簡直是膽大妄為!
見謝老夫人氣的不輕,蘇行知趕忙起身幫她順氣,順便安慰一下她,「婆母,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不會有差錯的,明日一早,劉太醫就會來,他來之後便會給天賜扎幾針,然後說一句,這孩子命大……」
謝老夫人定定的看著蘇行知。
蘇行知哪是安慰她,分明就是嫌她命長!
「你以為皇上和太后會被幾句話便蒙蔽了?」
蘇行知笑了笑,「自然不會,但是由長公主去說,便會了!」
謝老夫人這會只覺得死了三十年的老爹正朝她招手,她捂著胸口好半天才順過一口氣來,「你,你……我平西王府,遲早要毀在你的手上!我也遲早要被你氣死!」
蘇行知笑道,「婆母說的這是什麼話,平西王府只會越來越好,婆母也定會長命百歲,婆母還要看著天賜建功立業,將來繼承他爹的王位,娶個美嬌娘,再為您生一窩曾孫,讓您每天都樂的合不攏嘴呢!」
謝老夫人聽言,心裡是又氣,又覺得好笑。
瞪蘇行知,「就你會說話!」
蘇行知瞧著謝老夫人臉色已有好轉,忙又補了一句,「兒媳哪會說話?都是婆母您寬容大度,才叫兒媳有恃無恐,說到底,兒媳就是有個好婆母,您就放眼整個京城看看,有哪家的婆母比我家婆母好的?我這是託了婆母的福啊!」
謝老夫人是徹底崩不住了。
看著蘇行知,一個沒忍住,噗的就笑出聲來,「罷了罷了,我是拿你沒辦法了,這事你處理妥當,千萬別叫人抓住把柄,不然,就算我這老婆子豁出命去,也保不住你!」
「婆母說的是,婆母說的最是了!」
謝老夫人苦笑搖頭。
這哪是兒媳,這分明就是來鎮她的神獸啊。
那一頭,謝天賜也是個人精,見謝老夫人已經不氣了,立馬爬起來認錯,「祖母,孫兒知錯了,孫兒以後定會記住祖母的教誨,凡事謹言慎行,絕不再讓祖母擔憂!」
謝老夫人看著孫兒這懂事知禮的模樣,哪裡還忍責罰他,拉住謝天賜的手道,「行了,下不為例!」
這邊剛冰釋前嫌,那邊,下人便來傳,說是江慈來了。
謝老夫人一聽江慈的名字,原本笑著的臉,立馬垮了下去。
這事,她可以不怪蘇行知,也可以不怪謝天賜。
但不能不怪江慈。
更何況,女子和離,本就是醜事,江慈不僅和離,還將她平西王府拉下水,她怎能不氣?
她不想見江慈,起身就要走。
蘇行知拉住她,「婆母稍等,這事我們有錯,江慈也有錯,她向您磕個頭,也是應該的!」
謝老夫人看了蘇行知一眼。
見蘇行知面色誠懇。
便點頭道,「確實,她該向我磕頭認錯!」
將整個平西王府置於險境之地,江慈確實該磕這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