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不可胡亂玩笑

  平西王府的大門緊閉,江慈讓人去通傳了幾回,門房這才開門讓她進去。

  她剛一進去,便撞上了背著醫藥箱從裡頭出來的劉太醫。

  便問了謝天賜的情況。

  劉太醫面色凝重的搖了搖頭,「世子嗆水嚴重,至今還昏迷不醒,情況十分不好!」

  江慈皺眉,「怎會這樣?」

  劉太醫一本正經道,「能保住性命都已是奇蹟了,往後的事,便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江慈來時的路上,心情還沒這麼沉重,如今聽了劉太醫的話,她瞬間覺得心口發悶,渾身發軟。

  若為了幫她,讓天賜出事,那她這輩子只怕都良心難安。

  懷著這種心情,江慈急步朝著謝天賜的院子走去。

  她心裡裝著事,腳下又走的急,一個不留神,絆了一下,險些栽倒。

  一隻大手伸了過來,扶了江慈一把。

  江慈急忙穩住身子,道了聲,「多謝!」

  一抬頭,才發現方才扶她的人竟是淮王高承佑。

  她急忙向高承佑行禮。

  高承佑揮了揮手道,「這裡是平西王府,不是朝堂,不必多禮。」

  江慈『嗯』了一聲,仍舊依照禮數,朝著高承佑福了福,行完禮,她便繼續朝前走去。

  走了幾步,江慈發現高承佑還定在原處,問道,「淮王殿下是來看世子的麼?」

  高承佑點頭。

  江慈又道,「既是來看世子,淮王殿下為何不走?」

  高承佑哼笑一聲,目光落在江慈的身上,似乎在探究她是真不明白,還是故意裝糊塗,「你真敢與本王同行?」

  江慈一愣,這才想起高承佑克妻的傳聞。

  她坦然道,「生死自有天定,淮王不必被幾句流言困住腳步!」

  說罷,江慈不再停留,快步朝著謝天賜的院子走去。

  高承佑看著江慈的背影,嘴裡重複著她方才的話,「不必被幾句流言困住腳步!」

  呵!

  當真以為他會受世間流言所困?

  這女子未免太看得起他了,他若真在乎那些,他就直接出家做和尚了。

  去到謝天賜的院子,蘇行知剛幫謝天賜擦了臉,正將毛巾遞給下人,一抬頭瞧見江慈竟和高承佑一塊進來。

  頗有些驚奇,「你們竟碰上了?」

  江慈解釋,「進府才遇上。」

  江慈說完便立馬來到謝天賜的床邊,瞧見謝天賜一副唇白臉白,奄奄一息的模樣,似乎真如太醫所說『情況十分不好』。

  她心裡一陣難受,連忙問道,「姨母,表弟他……」

  今天在馬車上,謝天賜明明還向她眨眼的。

  她以為謝天賜並無大礙。

  話剛說了一半,想到高承佑還在,又急忙打住。

  蘇行知自然知道她要問什麼,揮手屏退了房中伺候的下人,這才說道,「就是看著可怕,其實並無大礙!」

  江慈瞪圓了雙眼看蘇行知。

  蘇行知瞧她一臉謹慎的模樣,知她心中顧忌,指向高承佑,「沒事,不必防他,這小子是自己人,他曾拜你姨父為師,平日裡也喊我一聲師母,平西王府的事,沒什麼可瞞他的。」

  江慈震驚不已。

  她竟不知高承佑是姨父的徒弟。

  可轉念一想,姨父是東盛最厲害的將軍,高承佑拜姨父為師,也是理所當然。

  江慈這才放心的問道,「表弟為何還沒有醒?」

  蘇行知淡淡道,「不過是吃了些貪睡的藥,多睡一會罷了。」

  江慈皺眉,對蘇行知這做法十分不贊同,「無論如何,姨母不該讓表弟卷進這件事中,更不該讓表弟冒險!」

  謝天賜是姨母唯一的孩子。

  是平西王府將來的希望。

  若今天為了幫她,讓謝天賜有損,那她就太對不起姨母,對不起平西王府了。

  蘇行知道,「你放心,天賜識水性,今日的事萬無一失!」

  縱使這樣,江慈仍覺不妥。

  「若真和離不成,被休也不過是損失些錢銀罷了,姨母糊塗!」

  蘇行知也知道這個道理。

  但一想到趙家那些人的嘴臉,她便氣不過。

  江慈的嫁妝憑什麼要便宜那些豬狗不如的東西,便是掉了一根汗毛在趙家,她都要揀起來帶走。

  絕不能留給趙家那些人!

  「好了,這事確實是我做的不妥,我下回絕不會再拿天賜的性命開玩笑,這樣總行了吧?」

  江慈這才作罷,又問,「謝老夫人呢?」

  按理來說,謝天賜出事,謝老夫人這會也該陪在身邊才是。

  畢竟是謝家唯一的孫兒。

  謝老夫人也是視作心頭肉的。

  蘇行知滿不在乎道,「她進宮告御狀還沒回來,興許又去太后那哭訴了吧!」

  蘇行知說的風清雲淡,可江慈卻聽的膽戰心驚,「謝老夫人真去告了御狀?」

  蘇行知道,「那可不?不告御狀,趙家人怎會怕?」

  「還驚動了太后?」

  蘇行知撇了撇嘴,「沒事,她之前三天兩頭就會去太后跟前哭訴,哭著哭著,太后已經習慣了,興許她哪天不去哭,太后還覺得少了點什麼!」

  高承佑也附和道,「前些日子謝老夫人沒去慈寧宮,母后深感無聊!」

  蘇行知看向高承佑,「太后她如今見你還要隔著屏障嗎?」

  高承佑挑眉,「倒是不隔了,只不過仍舊要離十米以上!」

  江慈目瞪口呆。

  她一直以為太后見淮王隔著屏障的事,不過是個傳聞。

  卻不知,竟是真的!

  她想到雪兒和騰兒。

  縱使雪兒和騰兒已經與她離了心,可要她將兩孩子視作洪水猛獸,她還是做不到。

  江慈看了高承佑一眼,見他俊顏並無不妥,臉上也並無悲傷之色。

  看似並不放在心上。

  可越是這樣,江慈便越發覺得他可憐。

  背負克妻罵名,連自己的親母都不待見他。

  不知在夜深人靜之時,淮王會不會關起門來哭。

  蘇行知又道,「皇上近來可有給你賜婚的打算?」

  高承佑年歲不小了。

  一般男兒二十五歲,早就做爹了。

  高承佑點頭,「有是有,只是還沒找著合適的人選,畢竟這是要出人命的事,誰家都不願意將養這麼大的閨女往火坑裡推!」

  這話!

  怎麼聽怎麼心酸。

  偏蘇行知還點頭,表示贊同,「確實,若我有女兒,我也必定不會讓她嫁你!」

  江慈扯了扯蘇行知的袖口,「姨母!」

  到底是當今淮王。

  縱使叫姨母一聲師母,也不能亂了身份,胡亂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