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
王倫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
王夫人看著他這模樣,很是心痛,「倫兒,江五姑娘已被許給了淮王殿下,已經沒有轉環的餘地了,你就看開些吧!」
王夫人的心裡又何嘗不覺得可惜。
王倫和江慈的婚事,只差一步之遙了。
若不是因為肖怡君,興許兩人已經交換了庚貼,定好了良辰吉日。
若是婚事定下來,江慈那日定不會進宮,亦不會發生落水之事,更不會和淮王扯上關係。
王倫緊緊握著拳頭,沒有說話。
正在這時,下人來報,「夫人、公子,肖姑娘她又自殺了……」
王倫原本已經將肖怡君送回了老家,可沒過幾日,肖怡君竟又自己回來了。
回來後,便差人告知了王家。
卻不曾想,才過了幾日,又鬧起了自殺。
以往,聽到這個消息,王家人都會害怕、擔憂。
可自打肖怡君毀了王倫和江慈的婚事之後,王家人都清醒了。
包括王大人和王倫。
誰都知道肖怡君不過是打著自殺的幌子,拿捏著王家的每一個人。
王夫人氣的渾身發抖,「她若是真想死,就應該死在老家,跑到京城來尋死,是做給誰看?我看她就是要毀了我們王家呀!」
王大人難得也說了一句氣話,「恩將仇報啊!」
王夫人怕王倫又心軟,正想拉住他,不讓他去。
卻見王倫起身,「走吧,我隨你去!」
王夫人嘆了一口氣。
王家世代清流,最重名聲。
如若不然,當初也不會因為世交情誼而收留肖怡君。
但收留了這麼多年,不僅沒給王家攢出好名聲,相反,還將王家逼到了死胡同。
王夫人是悔不當初啊。
但她知道,王倫今天不去,還有明天,明天不去,還有後天。
無盡循環!
王倫去到肖怡君所住的那處宅子。
與他以往所見一樣,肖怡君正在院子裡要死要活,哭的泣不成聲。
丫環紅杏見王倫來了,連忙跑過去求救,「王公子,您可算是來了,姑娘她說她連累了您,你不願見她,她只有以死謝罪,您快拉住她呀!」
肖怡君哭道,「紅杏,你不要求倫哥哥,我欠倫哥哥的已經太多了,我不能再連累他,你就讓我去死吧!」
「姑娘,老爺和夫人都去了,您若是再出什麼事,您叫老爺和夫人在九泉之下怎能安心呀?」
肖怡君道,「正好,我死了就能和爹娘團聚,也好過如今這樣,過的人不人,鬼不鬼,連個安身之地都沒有!」
說罷,肖怡君又是一頓哭。
紅杏趕忙上前抱住肖怡君,「姑娘,您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呀!」
說完,紅杏見王倫站著不動,又急道,「王公子,您還站著做什麼?快勸勸我家姑娘呀,我家姑娘會這般傷心,都是為了您呀!您怎能棄她於不顧?」
王倫面無表情的上前幾步。
他看著肖怡君。
看著肖怡君哭的好似個淚人。
好不悽慘。
可他卻納悶了。
肖怡君究竟受了什麼委屈?需要哭的這般悽慘,還要尋死覓活。
這個問題,他想了許多年,沒想通。
今日,他總算想通了。
肖怡君的委屈是,她沒能得償所願!
王倫道,「肖姑娘,我最後與你說一次,你若是願意,我可請母親為你擇一門好親事,並為你置辦豐厚嫁妝,但是,請你以後不要再找我王家任何一個人,我王家永遠不會接納你!」
肖怡君抬起滿是淚痕的臉,「不,不,我不要,除了你,我誰都不嫁,倫哥哥,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的心嗎?」
王倫面上沒有任何波動,「肖姑娘,恕王某不能接受你的好意!」
肖怡君拖著瘸腿撲到王倫面前,雙手死死的抱著王倫的褲腿,「倫哥哥,求求你,就讓我陪在你身邊,哪怕是為奴為婢,我也心甘情願,你若是不同意,那我……那我只好去死……」
話落。
王倫從袖口掏出一把匕首,哐當一聲扔在了肖怡君的面前。
王倫冷聲道,「那你就去死吧!」
肖怡君不可置信的看著王倫。
看著這個素有君子美名的男子!
她像是不認識他。
她認識的王倫,最是心慈手軟,怎會讓她去死?
紅杏跑了過來,怒聲質問,「王公子,您怎能這樣對我家姑娘?您若是逼死了我家姑娘,您的名聲也必定不好聽,王公子就不怕前程盡毀麼?」
王倫冷笑一聲,可憐又可悲,「為了這可笑的名聲,我被拖累十年,為了這可笑的名聲,我的婚事也黃了,你說我要這可笑的名聲做什麼?」
他想起江慈。
想起那個曾說會認真考慮的女子!
就在他以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時候,是肖怡君毀了這一切!
他就是顧忌太多,才會讓事情發展成這樣。
才會被肖怡君拿捏數十年。
想到這裡,王倫竟仰頭大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竟落了淚。
紅杏被嚇住了。
肖怡君也慌亂的鬆開了王倫的褲腿,絕望跌坐在地上。
次日一早。
肖怡君收拾行裝離開了京城,走的無聲無息。
王家人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內心是五味陳雜。
長了十年的毒瘤,總算是割了!
可割下這顆毒瘤的代價卻太大了。
與此同時,欽天監也用高承佑和江慈的生辰八字,算出了兩人的婚期,就在下月初六。
緊接著,禮部送來了聘禮。
江沇看著擺滿庭院的聘禮,喃喃道,「怎這麼快?我還沒來得及通知二哥和四弟!」
江慈道,「二哥和四哥怕是趕不過來了,蜀州和青州都離京城太遠,就算緊趕慢趕也要一個月有餘!」
眼下離婚期只剩二十天。
就算派人快馬加鞭送信過去,也遲了。
江沇眼中滿是失望,「二哥和四弟沒能參加你的婚宴,定會怪我!」
江慈想起高承佑與她說的那些話。
她與高承佑的這段婚姻,興許不會走太久。
江慈道,「兩位兄長不來是對的,興許再過不久,我又不是淮王妃了,免得兩位兄長白跑一趟……」
江沇正在清點聘禮,沒聽太清,「你說什麼?」
江慈笑笑,「沒說什麼,只是在想,我已經好久不曾見過大姐了!」
大姐江舒大江慈足足十五歲,江慈小時候最是粘著江舒。
江舒也最是疼愛江慈。
江舒的婆家陳家,離京不過百里。
但江舒嫁人之後,就極少回娘家。
如今想想,兩姐妹已有數十年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