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香齋老闆說罷,便有幾名高大的壯漢走了出來。
周錦繡嚇的縮了縮身子。
她何時見過這種陣仗?
趙凝雪也有些怕,但更多的是覺得丟人。
「錦繡娘,你快將銀子給他們吧,三兩銀子而已!」
周錦繡聽了趙凝雪的話,一陣無語。
三兩銀子而已?
她在澄州攢了三百多兩銀子。
但那三百多兩銀子是怎麼攢出來的,誰又知道?
父母過世的時候留給了她八十兩。
母親又將一生的首飾全給了她。
那些首飾她不敢放在屋子裡,更不敢戴在頭上,怕叔伯和堂姐妹會搶。
因此,她便將首飾賣了。
她清楚的記得,那滿滿一大盒的首飾,卻只換來了一張百兩的銀票。
之後的九年,她為了不讓叔伯嫌棄她,便提出在家中開學。
起初是收些閨閣小姑娘。
但叔伯覺得不滿意,便又讓她教些男童。
只因教男童的束脩要比女童高。
她與叔伯商議,收的束脩銀錢,她與叔伯一人一半。
她苦苦教學九年,每月攢一兩半銀子,日攢月攢,才攢了一百多兩銀子。
加上父母留給她的銀錢和首飾換來的銀子,一共才湊到三百餘兩。
這三百多兩銀子,她原是拿來傍身的。
但出嫁前趙懷安找上她,她不忍看著趙懷安為了銀錢發愁,更怕趙家因為聘禮太多而不娶她過門。
因此,才狠心的將那三百餘兩銀子全給了趙懷安。
想到這裡,周錦繡說什麼也不肯將身上的二兩銀子拿出來。
趙凝雪這會是又氣又窘,她指著自己的臉,衝著飄香齋的老闆道,「你好好看看我,我是趙家的三姑娘,我娘是江尚書的女兒,我曾外祖父生前還曾做過太傅,我來你們家買點心,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你們就算不認得我,也該認得我娘江慈吧?不就是三兩銀子嗎?我今天出門急,沒帶,改明兒個,我差人送過來便是!」
飄香齋老闆冷眼看了趙凝雪一眼,皮笑肉不笑,「每日來飄香齋買點心的貴客多了去了,我可不記得什麼趙家、江家,你們若是沒有銀錢給,那我只好報官!」
說罷,飄香齋老闆一揚手,「去報官!」
一名夥計立馬小跑著要出去。
趙凝雪趕緊將人攔下,「不能報官,不能報官!」
趙家的情況,她也知道。
她只是沒想到錦繡娘身上連三兩銀子都沒有。
若是飄香齋的老闆真去報了官,官衙去趙家要錢,那爹定會打死她的。
指不定還會連累錦繡娘。
思來想去,趙凝雪一咬牙,「你們去江家要,我娘是江慈,我外祖父是江致江尚書,江家有的是銀錢!」
光是想想上回她去江家瞧見的景象,趙凝雪便嫉妒的發狂。
憑什麼趙家吃糠咽菜,可江家卻富的流油。
她娘住的那個院子又大又寬敞,屋子裡的東西也精緻的不行。
比起趙家,好了十倍都不止。
江家這麼有錢,區區三兩銀子,總不會吝嗇吧。
都說父母為了子女連命都可以不要。
她不要娘的命,她只要娘為她付這三兩銀子。
不過份吧?
飄香齋老闆挑眉看著趙凝雪,「你是江尚書的外孫女?」
提起江尚書,趙凝雪無來由的仰了仰下巴,「對,江尚書就是我外祖父,江家家大業大,你難道還怕沒銀子給你們不成?」
飄香齋老闆猶豫了一下。
正考慮這事要不要算了。
身邊夥計提醒了他一句,「掌柜,江尚書的女兒已和趙將軍和離了,按理說江家和趙家已沒有關係了,江尚書便也算不得是她外祖父!」
趙凝雪卻不服氣,「和離又怎麼了?我爹雖和我娘和離了,但我還是我娘的女兒,我既是她的女兒,她就不可能不管我,你們管這麼多做什麼?我叫你們去江家要銀子,你們去就是了!」
「這……」
正在這時,江慈帶著翠兒走了進來。
「姑娘,老爺最愛吃飄香齋的酥糖了,咱們多買一些,還有三爺和大公子,也都愛吃飄香齋的東西,咱們一樣買幾斤,順便再買些帶回去,放著慢慢吃,您上回一口氣買了十六斤,小青和小桃貪吃,沒幾日便吃完了,這次可要再多買些!」
江慈笑道,「我看是你想吃,不是小青和小桃想吃!」
翠兒吐了吐舌頭,笑嘻嘻道,「姑娘就不能不拆穿我嗎?」
江慈嗔怪的瞪她一眼,「不能!」
今兒個一早,江府派人來傳話,說後日是爹的生辰,江府要辦壽宴。
爹的生辰,江慈自然記得。
即便江家不來傳消息,她也是要回江府一趟的。
回去自然不能空手回,她便去珠寶鋪子裡買了支髮簪作為爹爹的生辰壽禮。
買好東西,她見天色還早,便想著再買些酥糖、點心,一部分帶回江家,一部分自己吃。
兩人笑著走進飄香齋。
趙凝雪一眼就看見了江慈。
她瞧著娘一身的錦衣華服,身上的首飾雖不多,卻件件名貴,尤其是斜插在髮髻上的那支步搖。
金燦燦的,上頭還有寶石。
不用問都知道有多名貴。
娘和翠兒有說有笑的走進來。
心情似是極好。
娘的臉色紅潤極了。
像是未出閣的姑娘一樣嬌艷。
就連翠兒似乎都圓潤了不少。
她看的愣住,心裡怨念橫生。
趙家如今人人吃糠咽菜。
她來飄香齋買幾斤點心都無錢支付。
可娘卻一買就是十六斤。
娘吃好穿好用好的時候,可曾想過她和弟弟?
趙凝雪嫉妒的發狂,指著江慈的方向對夥計道,「你們去問她要,她就是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