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安很乖的坐在那邊,沒一會兒,旁邊的七爺則開口,「安安。」
「嗯?」
慕安安昂頭朝宗政御看去。
七爺看著她,「坐過來。」
他語調並不愉快,甚至有點冷。
明顯的不滿。
眸光垂下時,盯著兩個人之間差不多可以再坐一個人的距離。
慕安安見狀,默默移動靠著七爺是身邊坐。
宗政御伸手橫在慕安安肩膀上,按著慕安安的頭讓她靠到自己的懷裡,臉上這才有了滿意弧度。
慕安安靠在他懷裡,在偷笑。
一路再無其他話。
兩個人就這麼一個抱著,一個靠著,雖然什麼話都沒說,卻透著說不出的甜蜜感。
車子是在『慈恩療養院』招牌前停下來。
而這也是慕安安要帶七爺到的地方。
這個地方位置在京城郊外,路段偏僻,司機當中走錯一次路,繞了一圈才繞到這個療養院前面。
療養院建築普通,算不上老舊,但也不新。
周圍路段比較空曠,屬於半開發的階段。
慕安安與七爺一起下車,很自然的挽著他的手臂,朝慈恩療養院走了進去。
同時,慕安安說,「我在江城的時候,經常跟這邊的人保持聯繫,也經常捐款和資助。」
兩個人說著便踏入慈恩療養院大門,保安將兩人阻攔下來。
慕安安說道,「我姓慕。」
「原來是慕小姐。」保安原本表情嚴肅,但聽到慕安安說自己姓慕之後,表情瞬間就變了。
保安說,「慕小姐,院長已經提前跟我說過,你今天會過來,快裡面請吧。」
說著保安便給慕安安開門,禮貌恭敬的把人請了進去。
「謝謝,你不用這麼客氣,我們自己進去就可以。」慕安安說。
保安立即搖頭,「那不行,你是慕小姐。這誰都可以不客氣,就是對你不能不客氣!
這些年啊,要不是你一直資助我們療養院,我們療養院早就開不下去了。
這療養院啊……一旦開不下去,裡面那些人可就……」
說著,保安眼眶都紅了。
慕安安沒多說什麼,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跟著七爺一起踏入。
宗政御一言不發,跟在慕安安身邊。
療養院是以前學校改造的,所以空地比較大,有個教學樓,還有一個寢室樓。
此時綠化後的空地上圍了不少人。
多數人是坐著輪椅。
有的人坐在草坪上。
大概有十幾個人圍成圈。
宗政御沉默的看著圍成圈的十幾人,幾乎沒有完好的身體。
有的失去了雙腿。
有的則失去雙手。
甚至有雙目失明者。
幾個人圍成圈,氣氛有點小壓抑,似乎是在訴說自己故事。
慕安安挽著宗政御朝人群走去。
七爺一句也沒有問過。
越是靠近,越能聽清楚他們的談話內容。
此時說話的是一個中年婦女,婦女臉上有傷疤,是唯一一個手腳完整,並且不失明的。
但她卻坐在輪椅上。
整個人看過去比在場的人都要悲傷許多。
婦女說,「我至今都在做夢,根本過不去,我就親眼看著那槍的子彈啊,就從他的腦門過去,血和腦漿混在一起,噴了我一臉,我一臉啊……」
她說的時候,表情極其扭曲與痛苦。
還捂著頭,仿佛瞬間回到了當時的場景一般,整個人籠罩著巨大的悲傷與痛苦。
而七爺早就聽到婦女話時,直接停了腳步。
表情沉著。
慕安安的手是一直抱著七爺的手臂的。
剛才只是很自然很隨意的抱著,但現在是很用力的抱著。
她說,「這家療養院不是普通的療養院,收留的基本都是戰場上下來的,他們都有一個毛病,患有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
在這裡,沒有很好的治療,可卻是他們的天堂,因為只有在這裡,他們可以訴說當年事故給自己造成的夢,會有人理解他們的難過與眼淚,他們可以互相擁抱,互相取暖。」
慕安安聲音很輕,深怕刺激到七爺。
說的時候,一直小心翼翼觀察著宗政御臉上的表情。
慕安安說過要治療他,也是一直默默的做著一些事。
PTSD其實沒有一個特別完整的治療方案,這種是心理上的創傷,靠藥物基本滅有可能。
靠催眠,反而會有反效果。
而七爺與一般PTSD最大不同是,七爺不能提關於當初那件事的任何情況。
甚至一聽到『小夕』這個名字,整個情緒都要崩潰。
他提都不能提,才是最要命的。
這個療養院也是慕安安在網上無意之間看到的,當時因為知道七爺疑似有PTSD ,所以對這類型療養院特別關注。
後來一直默默資助。
而決定帶七爺過來,慕安安也是一個人考慮了很久,想了很久,最終才下這個決定的。
慕安安輕輕撫著七爺手臂,帶著一種安撫,「七爺,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我們慢慢來好不好?」
慕安安聲音很輕,說是安慰,更多帶著一點祈求。
她心裡很擔心,求的是:別生氣,別走,只要別生氣,只要別走……
「你先弄,我抽根煙。」
宗政御口吻很淡的說道,將手從慕安安懷裡抽了出來,隨後朝另一邊走去。
慕安安心裡突然咯噔了一下。
眼睜睜的看著他朝小湖邊那邊走去。
明明高傲卓越的背影,此時卻顯的落寞,甚至帶著隱忍。
剛才那人的話還是刺激到他了。
「請問,你是……慕小姐?」慕安安正盯著七爺背影發呆,身後突然有人喊了她一聲。
慕安安回頭。
背後的人是50左右的女人,短頭髮,臉上帶著年齡刻下的痕跡。
慕安安笑著摘下了眼鏡,「我是。」
對方聽聞當即笑了起來,立馬朝慕安安伸手,「慕小姐,終於見面了,我是徐麗。」
「你好徐院長。」慕安安簡單握手。
徐院長非常熱情,「這些年多虧你一直在背後幫助,我一直想見您一面,當面感謝你,現在終於是有這個機會。」
徐院長說著握著慕安安的手在鞠躬,「要不要過去跟他們漸漸,他們也想見你?」
慕安安沒回答,而是回頭,看著坐在湖邊抽菸的男人。
這裡距離有點遠,慕安安只是看到了輪廓,卻心疼的要命。
有那麼一瞬間的後悔。
她回頭說,「要等下,我要帶我男朋友過去。」
說著慕安安又說,「他在那邊等我,我先失陪一下。」
本來慕安安應該跟院長多說兩句,不然顯的不禮貌,可慕安安並不想讓七爺一個人留在那邊。
她要陪著他的。
以後,每一次他的發病或者發病前兆,她一定要在身邊。
慕安安很堅定的朝著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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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