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說,「當年事情發生的很突然,所以沒機會跟御哥哥說再見,我很遺憾。閱讀」
「你的記憶,停留在什麼時候?」宗政御突然問。
顧夕一愣。
宗政御說,「在你醒來之後,回憶過去,最後一幕停留在什麼時候?」
顧夕沒說話,就一直盯著宗政御。
大概過了有兩三分鐘的對視,顧夕突然笑了起來。
很天真的笑容。
可是又有一點莫名的傷感。
隨後顧夕垂下眼眸,輕輕說了一句,「記憶停留在,我看著我的好朋友慕小,被你一槍打死了。」
聲音很輕。
宗政御表情僵住。
顧夕拽著他袖子的手已經鬆開,低垂著頭,繼續說道,「我想喊,我想告訴所有人,那不是我,那是我的好朋友慕小。」
「可是他們一直捂著我的嘴,不讓我說出來,他們要帶我走,他們要告訴我,讓我走,讓我不要聲張,說所有人的努力,我不能這樣冒出去,會破壞別人的努力。」
「誰的努力?」
「喬。」顧夕很肯定的說,「喬,替,蒙,落。」
宗政御眉頭緊蹙,「蒙?落?」
喬 ,宗政御與慕安安打過,交到。
替,慕安安的哥哥,被困於宋家。
至於蒙與落,就是一個陌生的字眼名字。
顧夕點頭,「他們要養我,包括製造出尋尋,都是為了讓我長大,只有我長大,我的血液才能得到滋養,我是一個溫床。」
顧夕這番話是肯定的說出來的。
而之前慕安安跟宗政御談過,她懷疑自己本身就是一個器皿,養自己的一身血液的器皿。
但那是慕安安的猜測。
而如今,顧夕給了一個肯定答案。
慕安安本身,就是一個養殖一身血液的溫床。
「血液只能在你身上得到滋養?」
「還有尋尋,但尋尋不是成功的。」
「尋尋是誰?」
「我的孩子。」
宗政御眉頭緊蹙,「他現在在哪裡?」
顧夕沒說話了。
宗政御在等她答案。
顧夕始終沒有給出這個答案,兩個人之間的談話,就突然這麼沉默下來。
宗政御沒有追問,而是換了一種問法,「為什麼尋尋不成功?」
「只是那時候暫時不成功,缺少一樣東西,但現在我不知道。」顧夕回答。
「如果尋尋成功,成為另一個可以滋養你一身血液的器皿,他們會怎麼做?」
「我說的是,喬、替、蒙、落四個人,在得到了另外可以滋養血液的溫床,會對你如何?」
「抽乾我的血。」顧夕回答。
宗政御整個臉都沉了下來。
而顧夕又說,「就算尋尋不能夠成為血液新的溫床,他們也必須要在一定時間內,將我的血抽走。」
「為什麼?」
「血液是特殊的,也是有保質期的,一旦時間到了,血液本身會出現加速成長的一個狀態,會刺激到我的身體,導致我的身體細胞加快成長,衰老,一旦我的身體細胞開始衰老,血液的功能也會在一點點減弱。」
「也就是說,他們四個人,必須在保質期內換血,否則我死,他們想要的血,也會毀於一旦!」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聽到顧夕講述這些點,宗政御整個心都揪起來。
他忍著情緒,追問,「保質期多久?」
「只有他們四個人知道。」顧夕說。
宗政御沒說話了。
他將視線移開,目視前方,抿著唇,繃著整個下顎線。
是一種隱忍的狀態。
顧夕看著他,說道,「尋尋在他們那邊,我也不知道在哪裡,我看到慕小死的時候,我就想將這件事說出來,但顧夫人捂住了我的嘴,告訴我,如果有一天醒來,見誰都不要說這些。」
宗政御猛的回頭,「你的心智,不是十歲!」
「我八歲的時候,心智基本跟你一樣。」顧夕這個時候很沉穩,「我身上血液,會讓我加快成長。」
「之前都是裝的?」
「倒也不全是。」顧夕說,「只是以一種十歲女孩的情緒方式,表達了我的不理解,對你的不理解。」
「慕安安是我顧夕,Z國公主喬西也是我顧夕,任何一個面貌,都是我顧夕,你為什麼不能接受最本質,最初的我?」
「慕安安,只是長大的我,或者說, 只是一個……」
「她是慕安安。」
宗政御突然站了起來,一句話將顧夕沒說出來的那兩個字給堵了回去。
他絕對不容許,任何人把那兩個字說出來。
「你的記憶的醒來,是因為安安的容許,不是因為你要醒來,明白這一點。」宗政御說,「慕安安只是慕安安, Z國女皇是慕安安,Z國的一切是靠她本事拿到,任何身份都是慕安安用能力來拿到,與你無關。」
「別忘記,從一開始,慕安安只是慕安安,與顧夕無關。」
他言語堅定,明確而清晰的在告訴顧夕這些。
同時,把顧夕剛才滋長起來的姿態,狠狠按下去。
高姿態。
只容許是慕安安的。
顧夕盯著宗政御,突然笑了,扭頭看向另一邊。
「那如果,慕安安的兩個意識打架呢?」顧夕突然問,「你別忘記,我身上的血,是那四個人窮盡兩輩子研究出來的成功,是異於常人的。」
「而我,從一開始就是血液滋養者,我的意識比慕安安強。」
「你的意思是,你的意識要跟慕安安打架,是嗎?」宗政御突然問,彎腰逼近顧夕,「你的意思是,你要讓慕安安永遠消失?」
「是!」
「那你醒來的那一刻,我會讓你消失。」
顧夕臉沉了。
宗政御站起身,低眸盯著躺在床上的顧夕,「你不可能贏得了我的安安。」
「你如果贏了,我會一槍崩了你。」
顧夕瞳仁放大,表情震驚,「殺人要償命。」
「我安安都沒了,償還一條命有什麼?」
宗政御勾唇冷笑,看著顧夕的眼神,是那種挺不屑,不在意的。
他沒有多說什麼,邁開腳步離開。
但走到門口的時候,宗政御突然回頭,衝著顧夕說了一句,「再見,再也不見。」
顧夕盯著他 ,眼淚砸落下來。
她沒說出口那句『再見』。
宗政御也不需要她的回應,離開的時候,順帶把門關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徹底結束,兩個人之間,橫跨十年的牽扯。
從此,顧夕再也不會成為宗政御記憶里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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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