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御目光直逼顧書卿。閱讀
「哪怕記憶錯亂,我也要一個有慕安安的記憶錯亂,而不是任何人,明白?」
七爺是非常乾脆,而且決絕的。
他完全就是,寧可要徹底毀了顧夕,也要慕安安。
即便慕安安記憶沒完全恢復,即便催眠之後慕安安記憶凌亂,也不容許顧夕這樣霸占慕安安的思想與身體。
說白了。
就是容不得慕安安的身體與思想,被任何人取代,哪怕是曾經的顧夕。
顧書卿重新看著宗政御。
這個時候才知道,這個男人有多狠,有多絕。
為了慕安安,可以屠殺一切。
而宗政御沒工夫跟他們說太多,目光直逼傑佛爾教授,「能做到嗎?」
傑佛爾教授沉默片刻,「如果七爺能夠承擔任何後果,我可以試一試。」
末了,又補充一句,「我保證可以刺到,安安小姐的記憶復甦。」
「傑佛爾教授!」顧書卿持反對意見,「這樣對她身體衝擊很大。」
「我突然想,這一次是不是治療安安小姐記憶的一個好機會呢?」傑佛爾教授突然笑了起來。
「之前關於顧夕的記憶藏的太深,即便催眠也沒辦法,可是這次的刺激,讓顧夕的記憶跑出來,那不如趁機,讓兩個記憶相容。」
「就算不相容,也可以讓安安小姐徹底抹殺掉顧夕的記憶。」
說起這些,傑佛爾教授眼神是特別瘋狂而又期待的。
「就好像是雙重人格的人,如果不相容,那麼就毀掉一個人格。」
他試驗過治療各種雙重人格的人。
甚至多重人格。
但唯獨沒有慕安安這樣,自己本身抗拒自己的記憶,加上血液比一般人都旺盛健康。
甚至百毒不侵。
他也想利用慕安安這樣的特質,做一些之前被限制的實驗。
「不行,這樣太危險了,她會進入沉睡,她會記憶錯亂,她會……」
「如果不是慕安安,那就永遠沉睡。」
宗政御沒讓顧書卿把後面的話說下去,就已經給了自己的答案。
顧書卿震驚。
『嘭』!
三人的背後,響起水杯砸落的聲音。
三人回頭,便見到慕安安……確切的說,是顧夕站在那邊,眼眶紅紅的,不可思議的看著宗政御。
她明顯是將剛才的一切都聽到了。
包括宗政御那麼無情的說,寧可她永遠昏迷。
她不敢相信,心碎又顫抖的詢問,「御哥哥,你就那麼想我消失?」
「我愛的人叫慕安安,你的存在讓她消失了。」宗政御非常殘忍。
即便對方眼淚一直掉,可是他根本不會有任何感覺。
話語直白,「你現在只是她曾經的一段記憶, 和她毫不相干,我愛的她活潑聰明,冷靜自信,不是你。」
「你的存在會讓她消失,我不能容忍。」
「所以你就要讓我消失?」顧夕質問,「這樣是不是不公平,御哥哥?」
「我都陪你的,我們說好要一起長大的,你說你要保護我的,可是你現在要讓我消失。」
「我不要喜歡御哥哥。」
「我不要,不要理你了!」
顧夕一說完轉身就跑回了病房裡,把門上鎖。
一旁顧書卿急忙說道,「七爺,她現在就是一個十歲不滿的小孩,先不說你說的話她能不能理解,就是你說的這些話,都太過殘忍了!」
對於小孩子來說,就是床傷。
沒人會對小孩說這麼殘忍的話!
顧書卿有些急眼,「她就是一個小孩,記憶里,你是疼她的,而她這段記憶復甦到現在,她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你,只依靠你,你都這樣對她,她怎麼辦, 她會難過。」
「她難過,我的安安怎麼辦?」宗政御質問,「我但凡對她溫柔一點,都是在背叛安安。」
「她們是同一個人,只是不同時期的記憶!」
「不是!」
宗政御很果斷的說道,「安安不喜歡自己就是顧夕,也還沒真正放下承認顧夕的這段記憶。」
「她不承認,顧夕就永遠是別人。」
而他永遠不會對任何人溫柔,哪怕一點點的憐憫之心,也不可能。
就算當初有愧顧夕,但是未來他下十八層地獄去遭受責難,也絕對不能做出會讓慕安安有任何不舒服的事。
他可以萬劫不復,但他的安安,要永遠高貴,永遠明媚,絕不能有任何芥蒂。
絕、不!
顧書卿本來是很憤怒的,是想跟宗政御理論。
希望他不要這麼偏激,哪怕對復甦過來的顧夕,有一點點的安慰與溫柔,都是仁慈的。
可是……
看到宗政御眼神里的偏執與固執,顧書卿突然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想起來了,慕安安以為宗政御把她當顧夕的影子養時, 那崩潰以及慘烈的行為方式。
顧書卿就不敢了。
慕安安被宗政御教的特別霸道,特別獨一。
絕不容許有點污點和芥蒂。
在顧書卿沉默時,宗政御看向傑佛爾教授,「安排下去。」
「可以給我一天的時間嗎?」顧書卿請求,「二十四小時,明天的這個時候,讓她好好的是顧夕,我想陪她。」
顧書卿懇求宗政御,「我只是想作為哥哥,跟妹妹有一個好好的道別,可以嗎?」
宗政御不說話。
顧書卿說,「當初的顧夕何其無辜,現在的顧夕也同樣無辜,我只是想作為親近的人,最後陪陪她。」
「更何況,有些事情,需要顧夕的記憶來說出來,七爺就不想知道,安安小姐想要的那些答案嗎?」
顧書卿這句話,讓宗政御動容了。
「明天我會過來,到時候我要的答案, 一樣都不能少。」
說完,宗政御邁開腳步離開。
顧書卿突然笑了。
他真的是,除了慕安安,對任何人一點仁慈都不給。
他說想要好好道別顧夕,作為一個哥哥,或者作為對顧夕當年的彌補,宗政御無動於衷。
眼都不會眨一下。
可是提到,慕安安想要知道顧夕記憶里的一些答案的時候,他立馬就同意了。
說到頭來,還是為了慕安安。
給顧夕的恩賜,也是慕安安。
顧書卿低頭,就笑起來。
他也不知道該說宗政御溫柔,還是什麼。
就是很想笑。
傑佛爾教授伸手拍了拍顧書卿的肩膀,算是安慰,「我記得你說過,安安小姐與七爺的感情不一般。」
「可,我的妹妹有什麼錯呢?」顧書卿反問,「小的時候, 她被當成犧牲品,被封存了十年的記憶復甦,最後要面對的是最相信的人要將『她』毀滅。」
「她做錯什麼呢?」
「都是一個人,不是嗎?」
顧書卿的這些問題,傑佛爾教授沒辦法回答。
有些事,根本講不通。
也講不明白。
有時候一段記憶,就代表了一個人。
「只是記憶消除。」傑佛爾教授說。
顧書卿笑了,「只是記憶消除,那是也『顧夕』這個人存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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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