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隱憂
青鸞閣。
來時的路上，還能不時瞧見來來往往的蒼雲弟子，耳中聽到人語喧譁聲，過了戒律院，走上了通往南面沅水小築的青石小道上後，周圍的環境明顯安靜了許多，清幽的小道上幾乎看不見有人影。
初春三月，在小道兩旁花圃中，無數鮮艷的花朵爭相開放，空氣中瀰漫著絲絲縷縷的香味，似乎還有一股子令人百脈舒暢的靈力。
沅水小築是一片大約十多間老舊的房屋，多數是毛竹精舍，典雅清幽。只有少數幾間是青磚紅瓦的房屋，縱然如此，這些青磚房舍在建造方面也十分考究，琉璃蓋頂，六角飛檐，門前有石柱支撐，一派古色古香。
這裡十分幽靜，只有少數幾個年輕的雜役女弟子輕手輕腳的在房舍中間行走而過，幾乎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
葉小川與百里鳶從沅水小築門前路過，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那片幽靜的房屋，表情都有些怪異。
片刻之後，葉小川低聲道：「我們走吧。」
百里鳶沒有說話。→
二人穿過沅水小築的門前小道，沿著那條小徑朝著更深處那一片斷崖絕壁走去。
當轉過一片岩石死角，一座幾乎是孤懸在懸崖半空上的石亭樓閣，在漸漸昏暗的天色中若隱若現，淡淡的雲霧纏繞著那座古老的樓閣，仿佛夢幻一般，單單的遠看就感覺此處果然是妙趣橫生，當真不愧為蒼雲六景之一呀。
葉小川一邊走，一邊道：「這青鸞閣乃是我蒼雲門第二代祖師青鸞仙子所建，據說是專門用來賞月的，大約每三百年都會進行一次大的修葺，但每一次的修葺都在原來的基礎上加以固定，並沒有改變青鸞閣的整體樣貌。」
百里鳶默默的聽著，緩緩的道：「青鸞仙子好像是蒼雲門第一代祖師蒼雲子真人座下唯一一個女弟子，也是斬塵神劍第一代的主人，當年蒼雲子真人羽化仙逝之後，魔教忽然崛起，青鸞仙子以一柄斬塵神劍，橫掃八方，誅殺邪魔無數，就連當時魔教的教主都死在了她的劍下，也正是當年的那一劍，導致魔教四分五裂，這數千年來，魔教也只在八百年前被忽然崛起的鬼王葉茶短暫的統一，隨即又陷入混亂局面。」
葉小川點頭，有些詫異的道：「百里姑娘不愧是名門之後，果然見識廣博。不錯，當年魔教崛起，教主月氏吟野心勃勃，欲一統三界，當時我們蒼雲門領袖正道，與魔教妖孽在九原山血戰，魔教大敗，以蒼雲門為首的正道前輩追殺到了西北蠻荒惡地，在魔教視為聖地的蠻荒聖殿進行最後的決戰，不料，魔教那些妖孽一心護教，拼死抵抗，尤其是駐守蠻荒聖殿的魔教五行旗高手無數，陣法玄妙。在避免產生無謂的損失之下，正道與魔教決定，各派出一個人做最後的決戰，正道輸了，就立刻退出蠻荒，魔教敗了，則永遠不得踏足中土。」
三千多年前的那一場曠世鬥法，魔教出戰的是教主月氏吟，正道之中，由於蒼雲門第一代祖師蒼雲子早幾年就已經羽化仙逝，現任的第二代掌門又在九原山之戰中身受重創，力戰而死。
於是，不得已之下，派出了蒼雲子真人唯一的女弟子青鸞仙子出戰。
蠻荒聖殿的一戰，版本有許多，但蒼雲門是直接參與那一戰的，固有詳細典籍記錄下來。
青鸞仙子與月氏吟的那一戰，發揮出色，手中的那柄斬塵神劍更是威力絕倫，沛不可擋！
在雙方鬥法了將近五個時辰之後，雙方都已經筋疲力盡，但最後也不知什麼原因，斬塵神劍再次光芒大盛，一劍重創了魔教教主月氏吟，沒多久就死了。
月氏吟生前沒有立下下一代教主的人選，他的四大弟子為爭奪教主之位各自籠絡高手，相互攻伐。
大弟子占據了蠻荒聖殿之後，其他三個弟子十分不服氣，於是率領各自擁護自己的弟子離開了蠻荒聖殿，在外發展，化作了天魔門、合歡派與修羅宗三大勢力，魔教也因此四分五裂。
這數千年來，魔教內部彼此間勾心鬥角，經常傳出魔教內部各派系自相殘殺的醜聞。
直到八百年前，鬼道復興，魔教之中除了這古老的三大派系與蠻荒聖殿之外，又新生了以鬼宗為代表的鬼玄宗、血魂宗與陰靈宗，十五年前，鬼玄宗被魔宗三派重創，當時鬼王葉天星也因此而死。
魔教現在內部的格局則是魔宗三派與鬼宗二派鼎立的局面。
但追其原因，這數千年人間之格局，都是在那一場青鸞仙子與月氏吟之間的鬥法產生的，影響至今。
這些年來，無數人都在想，如果當年是月氏吟贏了，魔教必定不會四分五裂，以魔教天下第一大派的實力，還不知道人間會變成什麼模樣。
不知不覺間，葉小川與百里鳶二人走上了木質的階梯，來到了並不算大的青鸞閣之上。
百里鳶口中道：「真的令人想不通，當年一戰，青鸞仙子道行明顯不及魔教教主月氏吟的，為什麼在最後兩個人都法力耗盡的情況下，青鸞仙子竟然能絕境逢生，反挫月氏吟。我聽說，當時青鸞仙子似乎墮入魔道，斬塵神劍的白色劍芒化作了悽厲兇狠的赤色，魔氣滔天、煞氣凝聚，所以這才重創反傷月氏吟的！不知道這個傳言是不是真的。」
葉小川身子一滯，腦海之中忽然發現出那個似夢似幻的白色空間裡，那位自稱劍神的白衣男子當時所說的話。
白衣男子曾經說過，當初斬塵神劍的主人斷念仙子，一念入魔，殺戮人間，神劍飲血無數，已墮入萬劫不復的修羅之道，是他憑藉一生真法，在神劍之內布下壓製法陣，這才將斬塵神劍蘊含的滔天魔力給壓制封印了起來。
「難道那不是我的一場夢？那日我真的在昏迷中，元神進入了無鋒神劍之內？那個白衣男子莫非真就是劍神前輩？難道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葉小川心中嘀咕了一聲，一時間竟忘記了回答剛才百里鳶的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