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8章 大局
葉小川萬萬沒想到，龍天山與王可可竟然是來勸自己的。
他表情瞬息萬變，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自己是錯的，戰英，龍天山等人才是對的。
可是，從小他的信仰便是人命大於天。
此刻眼睜睜的看著幾百萬無辜百姓即將慘死，自己可以阻止，卻又不能阻止，這讓葉小川陷入了極度痛苦之中。
他終於理解了當年邪神為什麼要在戰後，前往無名關，對著那堆積如山的無名關的屍體痛哭七天七夜。
當時邪神作為人間界主，與蜀山近在咫尺的無名關大戰的戰況，李鐵蘭怎麼瞞得了他。
邪神不是不知道。
他只能裝做自己不知道。
因為，他不想背上千古罵名。
那個時候，人間處於最危機的時刻，他必須要保證自己這位領袖者的形象。
所以，無名關的罪名，被李鐵蘭背了。
此刻葉小川正面臨著當年邪神一樣的痛苦。
葉小川沒有對龍天山與王可可發脾氣。
他似乎有些無力的揮揮手，道：「你們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二人對視一眼，隨即拱手離開。
葉小川站在書桌台前，看著趙士御傳來的密信。
他緩緩的將密信伸到了燭火上點燃。
然後丟到茶杯里。
待密信化為灰燼之後，葉小川拎起茶壺，倒滿茶水，混著灰燼一口喝盡。
如果是蒼雲門的葉小川，此刻早已經出發，前去阻止這場慘劇的發生。
而鬼玄宗的葉小川，卻只能和著茶水，將這份密信喝進肚子裡。
他也只能裝作不知道此事。
因為，大局二字，勝過一切。
他也想大局屈服了。
葉小川痛苦的癱坐在座椅上，眼中充滿著悲哀。
元神進入到了六道輪迴圖的世界裡。
葉茶與木神還在下棋，沒有瞧見被大腦袋搞服了的蒼天分身。
見葉小川情緒沮喪，葉茶道：「小子，又出了什麼事情？」
葉小川將掘堤阻敵之事，與二人說了一番。
葉茶叫道：「我當時就說，戰英那廝心中絕對沒憋什麼好屁，被我說中了吧。掘堤阻敵，虧他想的出來的，這小子真他娘的是個天才！」
葉茶的心可比葉小川要強大的多。
當年為了祭煉長生珏，他殺了上百萬人，現在那百萬冤魂在長生珏內，還沒有完全消失呢。
對於這種殘忍的戰術，他是拍腿叫好。
木神看著葉小川，道：「小子，你是不是覺得過於殘酷？」
葉小川道：「木神老爹，難道你也認可戰英的這個斷子絕孫的打法？」
木神沉吟片刻，淡淡的道：「欲求文明之幸福，不得不經歷文明之痛苦。
換做是我，也會這麼做的。
小子，你有善心是好事，但是決不能因此失了大局。
你想拯救那些無辜百姓，可是，你想過沒有，如果不掘堤，你能承受所帶來的後果嗎？整個人間億萬生靈能承受嗎？
掘堤，將戰爭戰爭拖到明年，人間至少還有五成勝算。
如果不掘堤，人間毫無勝算。你自己想想吧。」
葉小川似乎好受了一些，元神退出了六道輪迴圖。
葉茶看著木神，道：「木哥，你真是這麼想的？」
木神捏起白子，繼續下棋，道：「我怎麼想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解開這小子的心結。
他現在馬上就到了衝擊須彌境的關鍵時刻，最近剛有了點返璞歸真的苗頭，此事恐怕會影響他的修煉，甚至加劇心魔的力量。」葉茶微微的點頭，道：「我也擔心此事，哎，那個戰英……手段比起當年的李鐵蘭還要狠，我葉茶被世人喊了八百年的大魔頭，當年也曾殺戮天下，可是我都沒有
想過，去掘開黃炎河的河堤……真不知道這種心如鐵石，視人命如草芥的人，統御天下雄兵，是對還是錯。」
一個凡人，能讓曾經殺人如麻的鬼王葉茶都感到後背發寒，可見戰英有多恐怖。
木神淡淡的道：「我們的時代已經結束了，現在世界是他們這些年輕人啊，他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該你下了。」
葉茶捏起黑子，正準備落下。
忽然道：「咿，我這裡怎麼少了一枚棋子？木哥，你是不是又耍賴了？」
木神大怒，叫道：「沒憑沒據你可不能亂說，小心我搞你誹謗！大家快看啊！他在誹謗我啊！」
葉茶無語。
從木神做賊心虛的表情來看，他便知道，這位三界公認的救世主，又耍賴皮了。
沒辦法，誰讓人家是救世主呢，葉茶只能認栽。
葉小川心神退出後，秦閨臣便提著熱水進來了。
道：「小川，水好了，我來幫你沐浴吧。」
在龍門的時候，秦閨臣私下給流雲仙子做了一個靈位，日夜供奉。
後來被葉小川知道了，二人便確定了關係。
雖然二人之間還沒有進行過深入淺出的交流，但秦閨臣也幫助葉小川沐浴過幾次，只是次數沒有元小樓那麼多。
開始的時候，秦閨臣這位大齡黃花閨女還挺為難的。
後來就不覺得有什麼害羞的了。
她準備好了洗澡水，喊了兩聲，葉小川也沒有回應。
便走了過來，
見葉小川臉色有些蒼白，表情沉重。
她皺眉道：「小川，你臉色好差，我聽胡兒說，剛才龍天山與王可可來過，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葉小川輕輕的搖頭，露出了一絲笑容，道：「沒什麼事兒，只是最近太累了，有些疲憊。」
他站了起來，秦閨臣很熟練的幫助葉小川寬衣。
很快，葉小川就被秦閨臣扒的光潔溜溜。
看著葉小川身後的觸目驚心的傷疤，尤其是被南宮蝠用刀子刻出來的她的名字，這讓秦閨臣又是一陣心疼。
葉小川走進浴桶，秦閨臣在邊上幫他舀水清洗。
道：「小川，這幾日你一直冷落小幽妹妹，我聽說明天蒼雲門的弟子就要回去了，你要不要把小幽妹妹留下。」
葉小川輕輕的搖頭，道：「她不屬於這裡，留在這裡，只會讓我的心亂。」
秦閨臣輕輕的嘆了口氣，道：「小川，其實我不在意的，小樓妹妹也不在意。我們都知道，你心中最愛的女子，從始至終都是小幽妹妹。
如今她也恢復了記憶，你們之間的婚約也沒有取消，不如將她留下吧。」
葉小川側目看了一眼秦閨臣。
道：「這是苗姨讓你說的吧。」
秦閨臣眼神閃躲，似乎有些心虛。道：「不，不是，此事和苗姨無關。是我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