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二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厚厚的積雪上,在繞著沅水小築的籬笆緩緩的走著,寒風吹過,靜水師太的臉色仿佛越發的蒼白,咳嗽的頻率也越來越快。
楊柳笛攙扶著她,讓她回屋休息,可是靜水師太仿佛變成了一個固執的老太太,不論是楊柳笛的勸說,還是走過來的其他女弟子的勸說,這位行將朽木的老人都充耳不聞。
前陣子聽說,三百七十多年,曾經在斷天崖擂台上擊敗自己的琅琊山濟世庵的玄壁老尼已經圓寂,這讓靜水屍體十分的傷感。
四百歲而已,沒想到第一離開的會是玄壁老尼。而自己,會是第二個吧。她握著楊柳笛的手,走到一處布滿積雪的鞦韆前,忽然道:「咳咳,這個鞦韆我記得是香若剛進門的時候,為師親手做的,那個時候香若還是一個六七歲的小丫頭,非常的貪玩,有一次從鞦韆上摔了出去,
跌掉了兩顆大門牙,哭的那叫一個慘啊,從那以後,她在也不敢碰這個鞦韆了。對了,香若呢?」
楊柳笛的眼淚吧啦吧啦的往下掉,師父記憶更加的糟糕了,前幾天只是偶爾忘記一些小事,現在,竟然忘記了大師姐人在北疆。
她輕輕的擦拭著眼淚,低聲道:「師父,大師姐外出了,很快就會回來。」
靜水師太嘆息了一聲,道:「苦了這孩子了,少欽這孩子也不錯,既然香若喜歡,改天就把他們的事情定下來吧。少欽是元師兄的班師妹的兒子,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
「師父!」
楊柳笛再也忍不住,道:「元少欽師兄在三十三年前就死了。」
「死了?怎麼可能呢,前天我還看到這小子耀武揚威的在輪迴峰上瞎轉悠,還給我送了一大罐蜂蜜,這孩子就是有孝心,怎麼會死了呢?」
靜水師太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似乎想起了一些記憶,老淚縱橫的道:「對,少欽這孩子死了……他死了。笛兒,你快找香若,她一定是因為這個才離家出走的,別讓她做傻事啊。」
楊柳笛眼淚如斷線的珍珠,道:「師父,您放心吧,大師姐現在和乞幽在一起,不會有事兒的。」
靜水師太似乎在這一瞬間又蒼老了許多,喃喃的道:「乞幽?乞幽?」
扶著靜水師太進了房間,楊柳笛出門就看到沅水小築十幾個女弟子都站在門外,她擦了下眼淚,道:「師父最近身體不好,大師姐又不在,大家不要過來打擾師父,我去給師父弄點吃的。」
精舍房間內,靜水師太口中一直嘀咕「乞幽?乞幽?」然後她就開始尋找著什麼,最後從乾坤袋裡拿出了一物。
一個碧綠色的玉簡。
玉簡與竹簡差不多,都是儲存內容的,當年玄嬰送給葉小川關於音律之道的修煉法門,就是一塊玉簡,真元一催,立刻就文字照射出來。
玉簡上雕刻著兩個字:「乞幽」。
靜水師太摩挲著玉簡,道:「乞幽……天煞孤星,孤星逐日,七竅玲瓏心……天女……流星……」
當楊柳笛端著靜止的飯食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靜水屍體盤膝坐在蒲團上,腦袋垂著。
「師父,吃點東西吧。」
楊柳笛將飯盤放在案几上,拿起勺子端起一碗小米粥,準備餵給師父。
可是她叫了幾聲,靜水師太都沒有回應。房間裡忽然安靜的可怕,師父那咳嗽聲也沒有了。
楊柳笛的身子一震,右手緩緩的探出,手指摸在了靜水師太的頸項間。
片刻之後,啪嗒一聲,一小碗小米粥從楊柳笛的左手掉落,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楊柳笛如遭重擊,身子連退四五步,砰的一聲跪在的地上,眼淚早已經布滿了她的臉頰。
「師……父!」
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從精舍內傳了出來,門外剛剛散去的十幾個沅水小築的女子,聽到楊柳笛悽厲的叫喊,大吃一驚,紛紛掠過來。
一個女弟子推開竹門,看到楊柳笛跪在地上對著恩師撕心裂肺的哭喊著,在看看恩師腦袋低垂的坐著,這些女弟子哪裡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有人進入房間,所有女弟子全部跪趴在精舍外的雪地上,失聲痛哭。
九玄仙境。
矮人族居住的山洞之中,寧香若忽然從噩夢中驚醒,和她同住在一個山洞裡的雲乞幽似感覺到什麼,睜開了眼睛。
看著大師姐一臉慘白滿頭大汗模樣,雲乞幽道:「師姐,你怎麼了?做噩夢了?」
寧香若大口的喘著氣,道:「是啊,夢到了很可怕的事情,最近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心緒不寧。」
雲乞幽輕輕的點點頭,道:「我也有這種感覺。」
另外一個不大的山洞裡,杜純在給葉小川擦拭傷藥,本來這個工作是交給趙無極的,結果這個傻大個下手沒輕沒重,葉小川一直在慘嚎,所以只能杜純親自動手了。
遍體鱗傷啊,雲乞幽下手不輕,葉小川全身上下青一塊紫一塊,一大瓶化瘀藥都快擦完了。
見葉小川哼哼唧唧的樣子,杜純一邊給葉小川擦拭後背上的淤青,一邊沒好氣的道:「你少裝,以你的修為,這點皮外傷算什麼?」
葉小川道:「我不是傷疼,是心疼,心在流血啊。」
杜純翻著白眼,白皙的手掌在葉小川青紫的後背上拍了一下,道:「還在因為那些法寶的事兒啊?」葉小川翻了身,看著杜純,道:「杜師姐,你說這算什麼個事兒,我憑本事辛辛苦苦偷的那些法寶,為什麼要還呢?還就還唄,為什麼把我乾坤袋還給收走了?我那裡面還有好多零嘴呢,還有不少銀子與不
少異寶。」
聽到零嘴,旁邊的旺財就來了興趣,扑打著翅膀在葉小川跟前蹦蹦跳跳,和主人一起抗議矮人族那個黑風族長的蠻橫霸道。
杜純道:「你放心吧,黑風族長沒你的小肚雞腸,他會把乾坤袋還給你的。」
旁邊的趙無極也道:「杜師姐說的對啊,黑風族長人不錯的。」
葉小川沒好氣的道:「他給你升級法寶,你當然替他說話,我感覺他有私吞我乾坤袋裡財產的心思。不行,我得去找他要,萬一他私吞了我乾坤袋裡的異寶,我哭都沒有地方哭!」葉小川爬起來就往山洞外面走,杜純拿著一疊衣服,叫道:「你先把衣服穿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