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路遠的語氣越來越狠厲，姜尚游的心情也在不斷的發生著變化。
一開始的時候，姜尚游的心情頗有些絕望。
此次跟著自家宗主一起前來，姜尚游自然很清楚自己的使命到底是什麼。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能夠得到的補償也足夠豐厚，可無論任何情況下，想要讓一個人心甘情願的去死，都著實是千難萬難的事情。
更何況不管姜尚游如何努力的去說服自己，距離心甘情願這樣的層次，也始終天差地別。
所以提到之前二十三名學生橫死的案子時，姜尚游心裡的怨恨情緒極為濃郁。
他覺得自己不該死，但又不得不死，因為若是敢強硬的對抗來自於宗主的意志，那麼結局只會比死更加悽慘。
帝國再怎麼講究法治，陰暗的一面也終究存在。
白日裡的陽光有多麼耀眼，黑夜中的污穢就有多麼陰寒。
這點道理，姜尚游早就明白，只是臨到了自己的頭上，便很難接受而已。
可隨著路遠越說越多，一直說到了葉寧四人被上萬隻食腐犬圍攻的事情後，姜尚游心裡那堆積著的滿滿怨恨，卻是頃刻間煙消雲散。
因為他很清楚……這一次摸底測試，有能力在埋骨之地聚集上萬食腐犬的，只有他的兒子，姜凱！
所以非常明顯的，這又一次針對葉寧四人的行動，只能是他的兒子姜凱所為。
至於路遠連續質問的巡考老師的問題，姜尚游也非常明白，絕對是自家學校的老師在發現了姜凱的舉動後，理所當然的進行了配合。
就算沒有任何提前的溝通，這點默契對於附屬二高的老師來講，也還是沒有問題的。
因此這第二件案子一旦追查下去，姜尚游無比確定，他的兒子一定會成為路遠平息怒火的犧牲品！
想到這裡，姜尚游求死的心，忽然間心甘情願起來……甚至有些莫名的急切。
這個時候他再去犧牲自己，就不僅僅只是為了宗門了，更主要的理由，是為了他的兒子！
想要讓這兩件案子都到此為止，唯一的辦法就是他把兩件案子全都攬在自己身上！
如此一來，兩件案子都可以結案，他至多以命相抵，而他的兒子抽身事外的同時，還有著大筆的補償可以花用。
不管怎麼看，都是很划算的一筆買賣！
姜尚游咬了咬牙，看著馮括躬身應是，看著身邊的宗主章陽一臉憤慨難當，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全不知情的模樣，看著路遠眼神中毫不掩飾的凌然殺意，深吸了口氣後，猛的踏步上前。
「高官大人，我……我自首。」
姜尚游朝著路遠拱手鞠躬，沉聲說道。
聲音聽起來仍然有些微微的發顫，但臉上的表情卻滿是決然。
「你是何人？」
路遠看向了姜尚游，雙眼微眯，開口問道。
「回高官大人的話，我叫姜尚游，是滄瀾劍宗附屬二高的副校長，同時也是滄瀾劍宗的一名外門長老。」
姜尚游語氣古井無波的說道。
從方才發現他的兒子也徹底牽扯進來之後，他的求死之心就突兀的堅定了下來，所以此時此刻，姜尚游整個人的狀態看起來很有種超然的味道。
「姜尚游？你自首是什麼意思？難道說，那幾名老師之所以會有這般喪心病狂的舉動，都是你在幕後主使？」
路遠面無表情的接著問道。
「是……高官大人，既然事情已經調查到了現在這樣的程度，那我繼續藏著掖著也沒有任何意義，索性全都說了吧。一開始殺掉二十三名附屬一高的學生，以此栽贓給葉寧幾人，是我臨時起意的想法。只是由於太過倉促，計劃的不夠詳細周密，所以沒有成功。」
「其後看著葉寧幾人僅僅在治安所被關了不到半天就重新放了出來，而治安所又重啟了對整件案子的全新調查，我心下著實惶恐，也異常的不甘心，只想著無論如何，至少也要讓葉寧幾人付出代價才行，這才又策劃了食腐犬對葉寧幾人的圍攻。」
姜尚游所說的內容並不複雜。
但話語之間，卻也將自己的心理變化講的清楚明白，很是增添了幾分這些言詞的可信度。
「混帳！姜長老！這兩件事情居然都是你做的？！」
身材最為矮小的章陽忽然大怒吼道，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葉寧站在一旁，老神在在的看著章陽表演，心下則是給了個略顯浮誇的評價。
沒辦法，前世見多了影帝級別的表演，那可真是演什麼像什麼，活靈活現的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綻。
兩相對比之下，章陽這演技就頗有點不夠看了。
「宗主大人息怒，我對不起宗門，給宗門的聲譽抹了黑，事到如今，已無法回頭，只能以命相抵了。」
姜尚游朝著章陽躬身拱手，一臉羞慚。
不得不說，單純從演技來講，姜尚游倒是比章陽厲害許多。
「你說這兩件案子都是你主持的？你的動機是什麼？你和葉寧之間……有什麼仇怨嗎？」
路遠沒去看章陽，兩隻眼睛始終盯著姜尚游，面無表情的繼續問道。
「高官大人，我和葉寧之間……確實有私怨存在。您有所不知，這葉寧原本是我們附屬二高的學生，但高三上學期的時候，葉寧在學校內公然毆打了我的兒子，由於種種原因，我沒有辦法追究，可這件事一直被我記在心裡。」
姜尚遊說到這裡，扭頭看了葉寧一眼，慘然笑了笑，接著說道：「所以高三下學期開始後，我找到了一個理由，把葉寧開除出校，以作報復。但不曾想，葉寧在被我們附屬二高開除後，居然轉學進了洗塵高中，並且其後實力不斷提升，到了現在，已經有了去爭取考上六大的能力。」
「高官大人，如果葉寧真的在高考之後考上六大，那我附屬二高不但會成為笑柄，同時也會蒙受巨大的損失。而我作為將葉寧開除的直接執行人，當然要承擔最主要的責任，所以葉寧……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