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五指山

  福松對周清的話自然是信任至極，於是在天殺道人的殺戮道場現世的時刻，所有人都為之震怖，不敢前進半步，福松毅然決然往前走。

  「師叔小心！」劍僧和福松關係極好，看見福松居然不知深淺地往前走，趕緊往前。

  兩個人瞬間穿過前方恐怖的陣紋，氣息憑空消失。

  其他人反應過來，見到福松和劍僧穿過陣紋消失，聯想起福松的福運驚天的事跡，部分人下定決心，追著福松他們的方向過去。

  結果這部分人剛往前走，恐怖的陣紋，散發出無情的殺戮道力。

  這些人也都非泛泛之輩，其中更有煉虛的強者，可是在天殺道人無情的殺戮道力下，直接被破開防禦。

  只見到道道殺戮道力，以洞穿天地萬物的氣勢，逐漸擴散，毀滅十方。

  哪怕那些沒敢上前的人，都被殺戮道力捲入。

  僅有寥寥可數的幾個煉虛，仗著有厲害的化身投影，保留住了部分元氣，其他煉虛以下，哪怕修煉有強大化身的化神，都在殺戮道力的影響下，被抹殺了後手，形神俱滅。

  這場景，震懾住了後來者。

  讓他們意識到，為何涅槃禁地，會是諸多強者埋葬自身的地方。

  而福松穿過陣紋之後，從空間縫隙，看到了跟隨過來的劍僧，以及外面的一點慘烈場景。

  劍僧亦很快通過空間縫隙發現了外面的事。

  祂心有餘悸。

  若是祂沒有直接跟著福松進來，恐怕很快會被外面的殺戮道力重創，道基大損。

  福松心道：「還好聽了清之的話，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只是這片隱藏在天殺道人道源所化的陣紋背後的空間，又是何處？

  這裡是一片山林，充滿死寂。

  樹木參天，而且有恐怖的禁制縈繞，福松神念感知能延伸的距離極為有限。福松想到身上藏在經文裡的清之分神，以及看了跟隨過來的劍僧一眼，心裡才踏實下來。

  反正有師弟和師侄托底，應該不會有事。

  「大師侄，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福松見清之沒有說話，直接詢問劍僧。

  劍僧沉吟片刻，說道：「小師叔，我也不知道這裡是何處，但肯定和天殺道人有關。傳說，天殺道人進入涅槃禁地，乃是為了見當時正在婆娑雙樹下參悟大道的世尊如來祖師一面。」

  祂說話間，背後的劍匣里被祂以大道祭煉而成的天罪劍，顫慄不以。

  這是劍僧修成天罪以來，首次遇見的情況。

  足見這片看似平靜寂然的山林，實則蘊藏著難以想像的恐怖。

  不進來，就會被外面天殺道人的道源陣紋擊殺；進來，結果似乎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劍僧原本是打算獲取天殺道人的道源，可是目前來看，他估計會遇到更大的機緣，同時，也即將遭遇更加莫測的兇險。

  福禍相依，唯有以劍，披荊斬棘，殺出一條大道之路來！

  福松點點頭：「無論如何，咱們先走出這片山林再說。」

  劍僧：「師叔有辦法走出去？」

  福松微微一笑：「閉著眼走。」

  「閉著眼？」劍僧一愣。

  只見到福松果真閉起眼睛，緩緩開口：「既然不知道走出去的辦法，不如亂走。說不定，運氣好就走出去了。」

  劍僧：「……」

  祂又不傻，當然沒學福松閉著眼亂走，而是謹慎地打量四周，然後往福松旁邊走去。

  可是當他剛靠近福松時。

  轟！

  劍僧立時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力量朝祂侵襲而至。

  「這是什麼力量？」

  劍僧感受到一股摧枯拉朽的破滅氣息，天罪都發出悲鳴，祂看著自己的右手臂，肉眼可見地發黑。

  斬！

  天罪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將劍僧的右臂齊肩斬斷。

  「踩著我的腳印走！」

  劍僧聽到福松的話，略作猶豫之後，踩中福松留下的腳印。

  祂再不敢有絲毫大意，而且目前看來，小師叔是沒有遭遇那可怕力量襲擊的。

  若是祂不跟著小師叔的腳印走，那股力量，再來一次衝擊，劍僧怕是另一條手臂也保不住。

  對祂而言，斷臂重生不難，關鍵是那股力量有可怕的侵蝕之力，仿佛最恐怖深沉的詛咒。

  劍僧剛才雖然果斷以天罪斬掉右臂，依舊能察覺自身的神魂深處，出現了一縷抹之不去的陰影。

  劍僧老老實實按著福松的腳印前進，再沒有受到那股恐怖的力量襲擊，可是他依舊感受到，自己的金身不斷發涼，精氣神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竭。

  劍僧也很清楚，如果不是跟著小師叔的腳印前進，祂的下場就不是精氣神衰竭那麼簡單。

  難道小師叔真有無邊的福運。

  這種險惡之地，都能安然平穩地渡過去。

  不過只前進了幾十里地，距離走出這片不知多大的山嶺，還遙遙無期，福松忽然停下腳步。

  隱隱約約間，劍僧聽到一聲恐怖無比的虎嘯，使祂這樣的強者，都內心發顫不已。

  這世間，怎麼可能還有令祂這樣一位半步合道的強者都心裡發顫的虎嘯，不可思議。

  福松頓下腳步，神情木然，實則內心正激動地跟周清交談。

  「清之，前面到底怎麼走？」福松感覺到一股透骨的涼意從那虎嘯中，蔓延自己的身上。

  要不是他穿著如來法衣，福松毫不懷疑，這可怕的涼意能將他的元神舍利都徹底摧毀掉。

  可是即使有如來法衣，這鬼地方，他也不想呆太久。

  此處的感覺，著實令福松感到不適，要不是有清之和大師侄在，福松估計當場就躺了。

  「我也不知道。」

  好一會，周清的回答出現。

  福松差點倒地，「清之，你一向不做沒把握的事，有什麼辦法趕緊說，別逗我。」

  「師兄，你不要怕，我雖然不知道後面的路怎麼走，可是不代表沒有辦法，你不是聽到那虎嘯了嗎？將它引出來，給我們帶路。」周清輕笑一聲。

  福松：「好吧，有辦法就好。我聽你的。」

  他自從認識清之以來，從沒見過清之無計可施，這是發自靈魂的信任。實在是清之太有安全感了。

  這可是當初打一條紅蟒，都要他們三個在凡域裡屬於當世絕頂的男人一起動手，旁邊還有昴日這小雞賊搞偷襲！

  周清：「師兄，這是虎嘯雷音的音節，你記好了。用這個聲音將它引出來，對了，在此之前，你先提醒一下你的師侄。光靠伱，可是對付不了那傢伙。」

  福松記下周清的話，然後將心底響起的雷音記住，不得不說，有菩提珠，加上理解涅槃古經殘篇之後，福松現在記憶這被周清改造過的虎嘯雷音，簡直是手到擒來。

  他隨後，仿佛回過神來一般，對身後的劍僧說道：「大師侄，我打算將裡面那個傢伙引出來，你找機會，咱們一起將它降服。」

  劍僧驚訝地看向福松，他只以為小師叔的本事全在福緣上，現在看來，小師叔竟能有化解劫難的辦法？

  難道小師叔也是個修道奇才，面對厄難劫數，能找到不可思議地化解之法。

  「謹遵小師叔之命。」劍僧認得清時勢，光從剛才跟著福松的腳印行走的事來看，小師叔多少還是靠譜的。

  「那你準備好！」福松話音落去未久，忽地發出一聲虎嘯。

  前方濃重的迷霧中，忽然有沉重且無比輕盈的腳步出現，一個巨大又恐怖的大蟲身影，緩緩映入兩人眼帘。

  一隻恐怖無邊的吊睛白額虎，此刻虎眸正冷冷地俯視兩人。

  可怕無比的涼意，侵襲入兩人的心神中。

  同時虎爪抬起，朝著兩人掃過來。

  無比可怕的氣息撲面而至。

  劍僧渾身緊繃到了極點。

  殘餘的左臂，艱難地揮舞起天罪，激發出自身所有的潛能，瞬息間迸發出難以想像的力量。

  這種力量，放到外界，一般的大世界都承受不住。

  可是在山林的可怕禁制下，破壞力並不驚人。

  同樣，虎爪顯然也受到了山林禁制的約束。

  天罪劍和虎爪的力量相互碰撞。

  劍僧只感到一股可怕的力量要將他的金身碾碎，同時虎爪也被天罪劍擋下。

  這讓劍僧意識到，對方的力量並非不可戰勝，但也比現在的祂要強。

  旁邊福鬆口中的虎嘯雷音依舊源源不絕，這只可怕的猛虎，顯然受到了虎嘯雷音的影響，虎爪雖然強橫無比，卻有些後繼乏力。

  劍僧得以苦苦支撐住。

  只是劍僧暫時找不到可以反擊的機會。

  祂現在深刻意識到，這隻猛虎，很可能是虛空宇宙開闢之初的四靈之一的白虎的大道本源所化，那是近乎妖族大帝般的存在，若是能活到現在，起碼是混元級別。

  根本不是祂所能戰勝的。

  劍僧不禁想到了瑤池聖主靈寶道人，那傢伙居然能以煉虛境界，擊退合道，哪怕只是凰箏的一尊合道級化身，只有普通合道的實力，也實在是不可思議。

  「我怎麼能分心！」劍僧察覺到自己分神。同時明白，這是虎爪的殺意，直接讓祂的意識受到嚴重干擾。

  鋒利的虎爪，以洞穿一切的氣勢，盪開了天罪，抓向劍僧的頭顱。

  險險險！

  就在萬鈞一發的時候。

  福松的虎嘯雷音中，生出一個可怕無比的「吒」字天音。

  一股仿佛來自亘古的天威從天音中釋放出來。

  猛虎顯然本能地生出畏懼，出現愣神。

  這是虛空宇宙開闢之後，第一個殺伐之音，使天地萬物，第一次出現了死亡和凋零。

  可以說是眾多荒古生靈的喪鐘之聲。

  吒字天音，無比古老和滄桑，還殘留著荒古時空的古老氣息。

  劍僧是鬥戰的天才，自然能抓住這一絲絕處逢生的機會。

  祂整個人都升華融入天罪中，毫無保留，一劍斬中猛虎的身軀。上面有大道裂痕出現。

  轟！

  猛虎的殘魂和肉體，立時受到重創，發出受驚的吼叫，然後掉頭逃走。

  「追！」福松冷靜地開口道。

  不知為何，劍僧總覺得小師叔一下子變了個人，充滿難以言喻的神秘，令他有種見到合道境的師長之感。

  不，不是這樣。

  總之，此刻福松的神秘莫測，令劍僧都捉摸不透。

  但是追隨猛虎的步伐，顯然是兩人走出山林的唯一希望。

  雖然不知道走出山林，又會遭遇什麼樣的厄難，可是困在此處，顯然不是什麼明智的舉措。

  劍僧一如既往地踩著福松的腳印前進。

  這時候劍僧發現，小師叔的腳印，比先前玄奧不知多少，更有種道韻天成的味道，找不到一絲不諧之處。

  踩著小師叔的步伐，祂甚至有難以言喻的玄妙滋味滋生。

  真的好像，就這樣走下去。

  甚至劍僧懷疑，一直走下去，祂和合道的一線之隔，遲早會被捅破。

  其實腳印的玄妙，對劍僧而言，等於是打破瓶頸的最後一根稻草，因為出現得關鍵，反而顯示出腳印的彌足可貴。

  如果在別的時候，即使體會到這種玄妙，衝擊力也遠不如此時此刻那樣大。

  因為剛剛也是生死惡戰，道心萌發、活躍，遠勝過平常任何時候。

  不知走出多少里路，山林的迷霧漸漸消失，兩人也逐漸走出山林。

  終於，「福松」止住腳步，在山林之外，負手而立，看向前方。此時，福松的背影竟無比偉岸高聳起來，在這種偉岸之下，夾雜著道門玄真那種乘風而去、超凡脫俗的氣質。

  尤其是如來法衣，並非傳統的佛門袈裟樣式，袒胸露乳，而是有種渾然天成的古風，衣袂飄蕩間，有種說不出的從容灑脫。

  劍僧驚疑「福松」此刻的氣質，又很快被另一個場景震撼到。

  只見祂的目光從「福松」身上挪走，看向前方，寬闊平整的地平線上，有一座巍峨奇詭的大山平地而起，五根天柱仿佛一下子充滿了劍僧所有的視線，侵入祂的意識中。

  這是一座巨大無比的五指山，有覆蓋諸天，橫掃過去、現在、未來的霸氣。

  而中指天柱的極巔之處，有金光萬道，無數祥瑞之氣環繞。

  劍僧睜開法眼，看得分明，那金光之中，天柱盡頭，赫然是一張佛帖。祂只看了一眼，就好似有萬古不滅的威壓轟然而下。

  「如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