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大帝之路
「走吧。」青帝端凝了片刻。
與青帝的大道殘影一起步出這方獨立的時空洞府，周清在離開洞門時，回頭看了一眼，裡面那盞長明燈，便在他回頭的剎那熄滅，洞府一下子陷入恍若永恆的黑暗寂滅中。
周清收回目光，踏出洞門。
絳雪、玄霜正在參悟古桃樹的大道紋路，身影飄渺，渾身的靈光明滅不定，氣質空靈，繞著桃樹飛舞。
周清知道她們正在化神煉虛的關卡，同時古桃樹也在肆無忌憚地收割她們的本命元氣。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們會死在化虛這一步。
古桃樹的大道紋路既是饋贈，也是奪命的誘餌。
而兩女已經吞下這致命的誘餌。
周清注目一會兒之後，忽地口中吐出奇詭至極的大道音節，兩女渾身一震，從空中跌落，她們得以從死亡邊緣脫離。
兩女自然明白是怎麼回事。
「多謝少君。」
周清吐出大道音節之後，臉色一白，點了點頭：「你們留在這裡繼續參悟煉虛之道吧，只是不用再去瞧那株古桃樹了。」
「諾。」
「我們走吧。」青帝的聲音響起。
「嗯。」周清回應道。
兩女目送周清遠去，有點發懵，絳雪說道：「剛才少君在跟誰說話？」
「是。」玄霜吐出一字回道。
「可我什麼都沒看見。」絳雪有些驚訝。
玄霜則是開始閉目練功，不敢再看古桃樹一眼。
絳雪隨即也進入閉關的狀態。
幸好有少君在關鍵時刻出手，否則她們的下場會極慘。
少君的大道音節確實玄妙無比，在關鍵時刻，給她們注入了一股至妙的元氣，替她們續上了煉虛的進程。
…
…
路上，青帝的大道殘影只有周清看得見，祂對周清道：「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悟出了逆練『東王經』。」
東王經順練是無上的紮實根基法門，甚至到了一定程度，可以直接增強過去自己的道基，從而反饋到現在的自己。
世間其實有一些透支未來的法門，但那種法門屬於飲鴆止渴。
東王經的厲害之處在於為過去誦經，可以彌補自身過去的遺憾，不會透支潛能和未來，反而會更加增強潛力，紮實道基。
周清將東王經逆練，其實就是通過消耗自己的元氣，將東王經的效果轉接到絳雪、玄霜身上。
這是曦玄送給他的心腹侍女，如果幫兩女晉升煉虛，對於周清日後掌控瑤池大有幫助。
雖然他已經是名義上的瑤池之主，有曦玄背書，但也需要心腹來替他掌管瑤池的，畢竟人心難測，更經不起考驗。
「前輩謬讚，晚輩雖然愚鈍，卻也知曉世間高明的道理總是相通的。因此不難將陰陽正反之道，用在東王經上。」
「這怎麼可能不難，即使悟到正反順逆之理，要在短時間內，掌握其中法門，沒有絕頂的悟性，決計是做不到的。」青帝的大道殘影感慨道。
祂這一生極少看走眼。
可是無論如何，祂都不得不承認，祂看錯了周清。
這個小傢伙，悟性超乎他的想像。
甚至祂自忖，如果兩人同樣的修為、境界，祂……或許……大概……可能……
青帝的大道殘影有些鬱悶。
祂一直想要找一個擁有絕頂悟性的傳人，可是這個傳人真出現後，祂心裡竟有些不爽。
畢竟對方展現出的悟性，似乎比祂還要強那麼一點。
這也太超出預期了。
如果周清知曉身邊這大道殘影的心思，大概會有些謙虛，他的悟性其實是建立在自己的努力和養生主的微小幫助下的，不值一提。
周清不知道老傢伙內心的感慨，而是問起另一件事：「前輩，如果晚輩想要復活那株桃樹，逆練東王經可以做到嗎？」
古桃樹是瑤池金母的本命靈根，一旦復活，結出桃果，其作用難以想像。因為先前長生大帝的帝屍，頭上那桃狀的肉瘤，顯然便是古桃樹的桃果。
帝屍亦正是因此復甦，周清才借著它的幫助，僥倖擊退了靈柩。
如果周清能培育出新的桃果，仍然可以繼續駕馭長生大帝的帝屍，如此等於平添一個混元之下，近乎頂級的戰力。
何況他在地仙界也有一株蟠桃樹。
「只有青帝，才能讓它重新開花結果。」青帝的大道殘影意味深長道。
周清腹誹，這個老傢伙，裝謎語人做什麼。
不過對方既然明說，自然是不打算明說了。
周清沒有追問下去，他知曉，追問也沒有結果，而玄機顯然便是在「青帝」二字上面。
古桃樹的復活需要青帝出手，可是青帝不是已經隕落了嗎？
眼前的老傢伙也不過是大道殘影而已。
當世，已無青帝啊。
周清模模糊糊似乎抓到一絲線索。
不知不覺間，來到瑤池。
在諸多女仙的催動下，布成給曦玄療傷的大陣，整個瑤池仙境的靈機都集聚過來，同時抽取了崑崙神山的許多靈脈。
現今瑤池周圍的大道靈機，宛如液化一般。
呼吸之間，都有玄妙無比的大道靈機注入體內。
周清看過去，瑤池之水蕩漾著，其中的大道本源之多，難以想像。
他不禁想起先前在瑤池療傷排毒的經歷。
這瑤池神秘不可測，連長生大帝的帝屍，都因此得以在其中保存無數年。如果常年在瑤池修行，哪怕一個普通的凡人，經過長期沐浴瑤池之水，也能產生仙根道骨。
這絕對是修道的無上聖水，而且他已經是瑤池名義上的主人了。
見到周清到來，曦玄擺手，讓眾女仙停住。
「拜見東王少君。」女仙們紛紛行禮，卻和絳雪、玄霜一樣，看不見青帝的大道殘影。
「諸位請起。」
「多謝少君。」
曦玄一擺手，「你們退下吧。」
片刻不到，眾女仙便即退下。
周圍泛起朦朧迷霧。
曦玄看向周清身邊的青帝大道殘影，「前輩，我給你找的這個傳人，你滿意吧。」
她的傷勢只是得到表面的遏制，實則無比惡化，在油盡燈枯的邊緣。
然而曦玄沒有在意這些。
因為修煉不死心法，使她早已看破生死。
在周清眼裡，曦玄愈發出塵，枯竭的生命本源，並不妨礙她此刻是如此地明艷動人。
「有些令我過於滿意了。」
曦玄能看到大道殘影，這是絲毫不讓人意外的事。她對於大道殘影的回答，多少有些意外，雖然看出周清的不簡單，畢竟連玉潢那等人物，都主動要周清當她的護道人，可是周清能得大道殘影的十分青睞，仍舊出乎了曦玄的意料。
這對往後的瑤池，當然是好事。
曦玄道：「前輩高興就好，接下來前輩打算如何幫我？」
她捋了捋青黑柔順的髮絲。
「你選擇好了嗎？大帝還是混元？」
曦玄嘆了口氣：「景玄已經踏入混元無極，祂的一指，令我本源破碎枯竭，現在看來，走混元之路，對我而言是最好的選擇。但是……」
她看向周清，說道：「靈寶道友，若是我隕落，自是萬事休提，如果我成功了，在我歸來之前，還請你幫我照看好瑤池。」
「道友言重了，你難道忘了，我現在就是瑤池之主，無論如何，我都會看顧好瑤池。」周清微微一笑。
他已經把靈柩得罪死了，沒有退路可言。
自然會將瑤池牢牢抓在手中，好在接下來一段時間和崑崙神宮繼續周旋下去。
有東王經和瑤池諸多資源，周清憑藉自己的努力和養生主，相信自己遲早能追上靈柩，給對方一點小小的震撼！
曦玄點頭，朝著大道殘影正色道：「前輩，我要證帝。」
在虛空宇宙開始衰落的時代，混元雖然依舊是無數修道人夢寐以求的選擇，可是對於曦玄而言，絕非如此。
以她原來的底蘊，其實完全有機會一步證道混元太極的。可是景玄擊碎了她的本源，那混元之路，便不值得繼續走下去了。
她要成為金皇之後，又一位女帝，將來或許可以沿著瑤池金母的路，繼續前進，直到踏入混元無極，超脫虛空宇宙。
「在這個時代，成帝依舊無比艱難，可是既然伱選擇這條路，我幫你。」大道殘影沉聲道。
曦玄不再開口說話，閉目養神。
很快到了夜晚。
天穹上，皓月當空。
那是虛空宇宙中的太陰本源，月光如水，傾瀉而下，清妙朦朧。
曦玄忽然睜開眼，仰望星空，清眸澄澈如水，安安靜靜地坐著，青黑的髮絲，隨風起舞，絕世而獨立。
周清知曉，這是曦玄證帝前，最後的寧靜。
他也想知曉，衝擊大帝之境，究竟是怎樣的場景？
以曦玄如今的狀態，能成功嗎？
周清覺得希望渺茫。
景玄那一指太過分了，可是為什麼呢？
周清現在很清楚，太華道人等，雖然被曦玄削去三花，從合道境界跌落。可是也因此完了神仙殺劫，算是因禍得福。
只要重回合道境界，道基會無比紮實，有望混元。
這分明是曦玄幫了祂們一把。
為何景玄還要護短，給曦玄重創。
曦玄的大道之路，亦因為景玄那一指斷了。
周清看來，至少有一件事可以確定，那就是大帝和混元同證，似乎是景玄不能容忍的，或者說是所有混元無極或者其他混元巨頭都無法容忍的事，只是恰好讓景玄出手了。
無論如何，一個混元無極的存在，對尚未混元的後輩出手，簡直有失體面。
突然間，虛空抖動，瑤池仙境的天穹似乎要坍塌下來。
眾多女仙，都面露恐懼之色。
她們感應到瑤池即將末世的徵兆。
太可怕了。
這是什麼樣的劫數！
周清都忍不住毛骨悚然。
沒有天劫雷霆。
天穹上直接出現一道道可怕的紋路，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張可怕無比的道圖。
周清第一時間，想起了自己得到的誅仙道圖。
這張道圖，比誅仙道圖還可怕許多。
雖然有誅仙道圖遠未升華完整的緣故。
卻也可見，這道圖有多麼恐怖。
道圖玄妙莫測，黑紅交織，仿佛虛空宇宙的大道本體顯化。
陰陽、生死！
周清想到了玉潢修煉的朝夕訣，同時包含陰陽、生死兩條大道。難道這場劫數與大道宗還有關？
周清心中念頭一閃而過，覺得大道宗沒有針對曦玄的動機，除非另有緣故。
黑紅的道圖緩慢轉動，釋放的氣機，令人感到無比的窒息和絕望。
「看來此方宇宙，依舊極度不認可大帝之路。」青帝的大道殘影感慨著。
祂似乎被勾起不好的回憶。
沒有一個大帝是輕鬆證就的，越是時代靠後，越是無比艱難。
哪怕虛空宇宙開始衰落，大帝之道，依舊被虛空宇宙不容。
真是難以理解。
其實大帝之道，自成一體，相當於虛空宇宙內的異端，可是混元何嘗不是虛空宇宙內部的蛀蟲？
或許在虛空宇宙看來，還是異端更可怕！
…
…
大帝之劫的出現，震動了整座崑崙神山。
麒麟崖深處，太極宮。
銀角童子問道：「大老爺，八卦圖被景玄老爺切開了。」
「再掛一張。」老道士平淡道。
「諾。」
於是銀角童子從丹房裡，又取出一張八卦圖。這擁有神秘莫測的力量八卦圖，能平息動亂，已經暴虐的地火水風，可以說是修道人眼中的無上至寶。
但在這座道觀里，竟好似掛曆一樣。
壞了一件，立馬能拿出另一件來。
八卦圖一掛在觀門外，崑崙神山內，瑤池仙境外，其他地方的動靜很快被拂平。
但是瑤池仙境內，可怕的劫氣，依舊讓諸多煉虛合道的強者感應到，為此心中震顫。
崑崙神宮，玉虛大殿內，靈柩在殿中的雲床下首坐著，緩緩收功，神色頗有震驚：「曦玄要證帝。」
善妙道君不可思議道：「她不怕死？」
靈柩、普渡、善妙、文始四位道君，均自眼中迷惑，難以理解。
祂們想過，曦玄可能破而後立，放棄成帝之路，直接去證她此前隨時可以證就的混元，但是在景玄一擊之後，曦玄哪怕證就混元，也不可能直證混元太極了，甚至在混元中，都屬於次一等的混元。
何況，被無上混元巨頭一指，擊碎本源，按理說成道的希望是無比渺茫了。
沒想到，曦玄居然在這種條件下，走了更難的一條路。
…
…
「這就是瑤池聖母的氣魄嗎？」
從合道境界跌落的太華道人感慨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