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太虛者，道貌也

  「道友神通又增，可喜可賀。」九靈含笑，隨即揮手打出一道劍光。

  歩虛、陸心源、還真等見到這一幕繃不住了。

  它們是請九靈來鎮場子的，不是讓你來鬥法的。且不說能不能打贏，這一打起來，是想將廣元宗毀了嗎？

  還真甚至破防，它離周清那麼近，萬一周清先拿它撒氣怎麼辦？

  周清見得劍氣來，平靜從容。

  待得劍氣及到身前，忽然消失不見。

  「空間之道！」周清暗自一驚。

  在眾妖眼裡，九靈揮出的劍氣憑空消失，它們還以為九靈是打算罷手。

  唯獨周清察覺到了危險。

  「好。」

  周清激賞一聲，雙眼有淡淡的清光浮動，正是破妄法眼催發到了極致。

  太乙混元神光泛起，五彩流轉。

  肉眼可見，周清的護罩泛起漣漪，如同五色煙羅，將無形無相的劍氣形狀勾勒出來。

  而周清破妄法眼下，更能看到九靈頭頂有一縷凝聚不散的紫氣。

  紫色氣運！

  這是最頂級的氣運，即使如今周清自己都沒有。

  周清並不羨慕，別人有的，他遲早也會有。

  轟！

  周清體內有洪流爆發，雷水激盪。

  登時，風雷之聲，由近而遠，震盪不絕。

  天地間，明暗交替。

  良久之後。

  還真心痛大呼一聲。

  它的凝翠崖啊！

  只見此刻翠崖化為齏粉，隨風散落，漫天煙塵。

  原來周清瞧出，這劍氣介於有形無形、有相無相之間，能沒入虛空，催發空間神通，故而乾脆一力降十會。

  他瞧得出，這劍氣雖然能遁入虛空，卻終究會出來。

  一閃一現。

  只要一出來，他五雷之水迸發，威能何等浩大，只消剎那，劍氣就消磨殆盡，不復威能。

  「好一個一力降十會。」九靈讚嘆不已。

  還真看著自己的凝翠崖，肉疼得很。

  周清洒然一笑：「九靈道友的劍氣精妙，更令人讚嘆。」

  九靈搖頭：「這是傳自太始仙尊的虛空有無相劍氣，講究清靜無為，神遊太虛。」

  周清知曉，無相本是道家的術語，佛經也有，卻與道家的無相，實質不同。道家無相，以不著形跡，神遊太虛為妙旨。

  太虛者，道貌也。

  九靈這虛空有無相劍氣，再往前一步，便可稱之為太虛劍氣，介於真實和虛幻之間，能發心劍，直斬道心。

  有形的劍氣能擋住，無形無相，直斬道心之劍，誰人能擋？

  太始仙尊的恐怖，可見一斑。

  周清：「好。」

  他讚賞一聲，隨即揮袖，無數齏粉歸攏，毀掉的凝翠崖恢復原樣。可是還真清楚，到底不同了。

  裡面的靈機都被抽走了！

  周清現在缺少靈機，剛才一力降十會，固然威風，卻法力有所耗損，於是就地補充靈機。

  反正廣元宗家大業大嘛！

  他將凝翠崖恢復原狀，還真還得謝謝他呢。

  經過周清和九靈之間的小小試探，雙方各自摸了摸對方的底。

  九靈似乎是單純好奇周清強到了什麼地步，周清則思考更多。在他看來，九靈所得的奇遇，更多在黃天真君身上。

  即使沒被奪舍，也幾乎可以看做黃天真君的再世化身。

  說起來，周清吃了黃龍丹，相當於吞掉黃天真君的遺蛻。

  真實可怕的修煉界。

  只有「吃人」才能生存嗎？

  見到周清和九靈沒有劍拔弩張，陸心源、歩虛、還真等終於放下心來。別打起來就行。

  周清隨即邀請九靈，談論太虛之妙。

  九靈自然應允。

  不知不覺間，來到深夜。

  一輪皓月當空，月華傾灑下來，好似一層寒紗，將凝翠崖覆蓋住。

  周清和九靈談論道家無相，神遊太虛。

  他的元神受到激發，自然而然在身周生出道文，猶如一個個神秘的小蝌蚪，代表天地法理，形成一篇神秘悠遠的道經。

  這是周清和九靈身具的道統相互激發，闡釋大道之妙。

  無論是聖姑、敖瑾，還是還真等，皆感受到一股玄秘幽深的氣息。

  它們都慶幸不已，居然能碰上這等奇遇。

  唯獨周清和九靈，各自心裡有自己的打算。

  這既是兩人幾十年後，智慧的再一次碰撞，也是暗自推一把還真它們，幫它們快點分裂神魂。

  顯然周清和九靈都有些等不及了，想要快點去闖化神劫。

  漸漸地，周清的元神投影天地，融入一個個蝌蚪般的道文中，這些蝌蚪剝去了外面的表皮，直指道貌。

  天光如水，明河共影。

  周清和九靈同時起身，伸指觸及石壁。

  兩人一筆一划，如銘刻大道，神龍遨遊太虛，玄奧恐怖。

  每刻上一筆，都有凝聚成白霧的天地靈機交匯在石刻上。

  整個廣元宗的靈脈之力都往周清和九靈所在匯聚。

  還真、歩虛看得忘乎所以。

  渾然不知，廣元宗內最深處的兩處福地，此刻正瘋狂噴薄靈機，流淌進周清、九靈的體內。

  良久之後，周清和九靈的石刻交匯在一處。

  雙方同時罷手。

  此刻眾妖看著石刻，明明是剛寫就的，卻散發出古老玄深的道意，好似來自天地開始的階段，萬物生靈之始發！

  其中一筆一划，皆蘊藏著無窮玄妙，仔細觀察，周清所寫石刻，其法極嚴，縝密至極。

  而九靈的石刻，其氣清逸，有秀美開朗之意態。

  兩份石刻，沒有一句講具體的修煉法，卻俱自透露出道家修行之秘要。

  片刻間，天雷滾滾。

  雷雨傾盆下來，有電光激盪，似乎想要抹去石刻。

  傳聞，太古之時，文字初生，有雷霆奔涌，鬼神哭嚎。

  如今周清和九靈合作的一篇石經，也有一點「驚天地、泣鬼神」的味道了。

  而敖瑾看著石刻，不覺入神。

  只覺得其中一字一句，在她腦海中響起，字字如大道玄音，震動識海，讓她神魂得到洗滌，淬鍊，愈發晶瑩剔透，不染塵埃。

  九靈洒然道：「此經該當何名？」

  周清洒然道：「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就叫做『黃庭小卷』吧。」

  九靈擊掌道：「好一句『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此道令人沉醉，我去也。」

  他隨即洒然離去，頗有上古道人之風。

  還真小心翼翼道：「青陽真人，這石刻我給你剝下來，送到貴宗去？」

  周清笑了笑，「借了貴宗石刻一用，就讓它多在貴宗呆上幾年吧，此事不急。」

  還真、歩虛兩妖道均自大喜，拜謝道：「多謝真人。」

  有了這篇「黃庭小卷」的石刻，師兄弟二人斬三屍化身的秘法入門，更是有望了。

  周清淡然一笑，說道：「現在還真道友總算能識得貧道好意了吧，我等客居此境，並非要打打殺殺，但願道友勿要再生疑慮。」

  「我等螢火微光，實是不識得真人皓月之明，罪過罪過。」還真等連忙告罪。

  更想起前者誘使周清修煉精元聖胎、兩儀元磁星光神刀，潛藏奸險。不由心生慚愧，它們真是該死啊！

  好在青陽真人為人光風霽月，不跟它們計較。

  它們自不知命運的饋贈，早已暗中標好價碼，剛才周清和九靈合力銘刻《黃庭小卷》，卻是暗中抽取了廣元宗福地許多靈機。

  九靈急著離開，也是要回去煉化，增進功行。

  至於周清，以肉身竅穴暫時容納靈機，不急著煉化。

  他還要去取虛空福地。

  這次留下石刻，還真再是懷疑周清大善似偽，也挑不出什麼錯來。

  只能認為周清是真得道全真。

  其實下細想來，周清連天地靈根都能做道侶，足見胸襟之廣，不拘泥俗世成見，這等博愛之人，能有什麼壞心思？

  它們格局小了啊！

  …

  …

  「青陽真人，前面便是墨景峰，虛空福地就在山中，周圍有諸多空間裂縫，但有一條上山的小路，裂縫最少，能接近福地，但也只是接近，以我等之能，卻是難以進入其中，更遑論將福地挪走了。」歩虛說道。

  「墨景峰？」周清想到了景陽前世的道號——「墨景」。

  歩虛：「這也是小道師祖曾經跟我閒談時，說的名字。我見到此峰，忽然想起了。」

  那已經是幾千年前的記憶，歩虛確然是觸景之後才想起。

  這也是他見到黃庭小卷之後，神思愈發清明，方能回憶起，否則過去幾千年，當時師祖只是隨便說了一句，它沒記在心上。

  反正此處最重要的是虛空福地。

  周清手裡握著金鵬太子進獻的地圖，此刻靠近墨景峰，微微有感應。

  周清清楚，要想帶走福地，這地圖是一個關鍵，必然能派上用場。

  他睜開法眼，瞧向墨景峰，很快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不一會，隨著靠近墨景峰，還真等也發現異常。

  「青陽真人，前方有天人族的人。」

  周清點頭。

  前方的山腳下，不知何時起了一座石頭城，將墨景峰圈占。

  只見前面有好些個元嬰境的氣機散發出來，而且一艘艘巨艦從城中飛出，散發出毀天滅地的威能。

  石頭城顯然也是剛建造不久。

  「它們打算在此地鑄造仙城。」陸心源沉聲道。

  歩虛沉吟：「這些巨艦以前大戰時都沒見過，像是上古時代道庭與魔界大戰時，製造出來的絕世機關法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