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衰
這是一株枯萎的葫蘆藤。
應該是剛出現的，此前周清尚未發現，倒是讓聖姑先瞧見了。
周清比較感興趣的是，以他的敏銳，居然沒有在葫蘆藤第一時間出現時發現。
「不要碰它。」周清念頭電閃而過，然後對聖姑說道。
聖姑：「我知道。」
她又不是玄瑤，沒那麼衝動！
周清、聖姑、敖瑾，目光都集中在這一截從旁邊石壁冒出來的枯萎葫蘆藤。
他略作沉吟，取出一件鉤狀的法寶，也不知道是從哪個倒霉蛋身上得到的。周清沒有嘗試用神識催動法寶。
因為他看到這截枯萎葫蘆藤時，心中隱隱有些驚悸之感。
鉤狀法寶，在周清高明的巧勁下，精準無比地勾住了葫蘆藤的藤尖。
聖姑和敖瑾看到接下來的一幕，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只見鉤狀法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鏽跡斑斑，腐朽，化為飛灰……
好似彈指間，就經歷了萬載歲月。
「歲月的力量？」聖姑驚駭道。
她想起了玄天上帝的寰宇三劍，眾生、虛空、歲月。
其中歲月劍，就能讓敵人變得腐朽、衰敗……
周清搖頭，「未必。」
接下來，周清進行了多次嘗試，無論用什麼事物接觸枯萎的葫蘆藤，都得到了同樣的結果。
他停下試驗，沉吟良久，「不是簡單的經歷歲月，而是它本身有一種令人衰朽的力量。這股力量，可以名之為『衰』。」
「天人五衰？」敖瑾說出一個傳說中的詞彙。
周清點頭：「類似於此。」
他注目枯萎的葫蘆藤，仿佛看到了天地的衰老和終結。
「『衰』會是仙尊、道君們，消失的原因嗎？」周清心裡陡然生出一個念頭。
理論上化神之上的煉虛，據說是沒有壽命限制的。
但有別的災劫。
周清預感，或許與葫蘆藤上存在的力量有關。
葫蘆藤上的「衰」，可能遠遠不及煉虛遇到的「衰」的萬分之一，甚至上面的「衰」可能本就是某個煉虛仙尊留下的。
這麼看來，葫蘆藤本身也是了不得的事物，它只是枯萎，並沒有在「衰」的影響下，化為飛灰。
現在，周清又多了一個難題，如何帶走它？
周清首先想到了陰陽神光。
陰陽玉淨瓶不斷釋放陰陽神光，試圖包裹住葫蘆藤。
周清明顯感覺到，那股名為「衰」的力量，不斷和陰陽神光抵消。小小的葫蘆藤，不知藏了多少「衰」的力量。
但不是重點。
周清意識到，陰陽神光雖然能和「衰」同歸於盡，可是葫蘆藤若是沒了「衰」，還有多少價值呢？
而且他預感，即使陰陽玉淨瓶耗盡本源，都未必能將葫蘆藤裡面藏的「衰」耗盡。
周清思忖良久，睜開眉心的嫣紅豎痕，有恐怖的深紅妄念釋放，妄絲纏繞葫蘆藤。
而此刻周清渾身也再度長出細密的紅色絨毛。
沒多久，周清便關閉豎痕。
只見妄絲纏著葫蘆藤，沒有受到「衰」的影響。
他小心翼翼，再以陰陽神光包裹，果然收走了葫蘆藤，將其放置於陰陽玉淨瓶中。
陰陽玉淨瓶和他氣息勾連，靈性頗足。
周清下了命令，一旦瓶中的葫蘆藤有了異動，立即將其拋出去。
這葫蘆藤雖然枯萎，周清心想，將來未必用不上。
不過眉心殷紅豎痕睜開，對他影響確實不小。
這妄念之力的運用，實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而且周清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陰神多了一些塵埃，難以抹除。
「無論是斬我，還是見我，陰神蒙上太多污垢終歸是不好的。」
收下這個葫蘆藤，琅嬛福地幾乎被周清他們掃空，而且這福地本身也是快要枯竭了，殘餘靈機不多。
周清知曉，福地便是天地的竅穴，即使有一元之數，自太古以來，到如今時代，也是所存不多了。
他微微嘆息，知曉這種事，暫時沒有辦法逆轉。
除非有真君捨得放棄洞天，代替福地成為天地的竅穴，而且前提是沒有魔界入侵這件事，否則到頭來，也是給魔界做嫁衣。
終究是一艘破船。
周清心知做個裱糊匠，還不如另起爐灶，誰知此界被仙尊們動過多少手腳。
與其互為人間，不如自成宇宙。
前路漫漫呵！
周清拋開心中些許沉重的陰霾，想到還真它們，居然這麼久沒有尋來，肯定有鬼。
這些傢伙怕是出了什麼變故。
周清愈發意識到此地不可久留，於是帶著聖姑、敖瑾先離開地底世界，然後返回到萬妖國空桑峰。
他陰神強橫，破妄法眼比以往更加可怕。
一路強心壓制著催動眉心豎痕鬼眼的副作用回到空桑峰的青陽福地。
見到桑女之後，周清終於放下心。
有大桑樹在，他能得到不小的加持。
周清先讓聖姑安頓好敖瑾，自己和桑女開始閉關。
桑女負責處理葫蘆藤的事。
周清將陰陽玉淨瓶交給她很是放心。
接下來周清先是將身上的細密深紅絨毛解決掉，然後取出金鵬神君的殘魂。
「金鵬道友，此行令你遭遇厄難，未能解救，實是抱歉了。」周清對著殘魂說道。
殘魂還有些生前的意識，只是神魂不全，即使投胎轉世，也必然痴呆，來世成道無望。
它神魂遭遇的重創比當初的鬼虎還要慘。
「懇請真人將我轉為靈修，修補神魂。」金鵬神君知曉自己的狀態很差，現在去轉世，基本斷了前路。
它自是不甘心。
周清略作沉吟，「我有一尊虎魔明王，修為低淺，若是金鵬道友願意的話，可以與我的虎魔明王融合，再修煉天妖凝魂大法，成為我的金鵬護法，我再給你建立一座神廟，吸收妖族的香火願力，可以助你修行。」
那天妖凝魂大法，周清自然不可能給原版，而是將其中的劫主換成他。
往後周清就是金鵬護法的劫主。
而且平日裡，可以用神道的香火，支撐修行。
如此一來，金鵬護法的神魂種子不免會受到信眾香火念頭的污染。
但周清有靈飛妙音簫，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只是如此一來，金鵬護法就完全依附周清，若是周清得道，它也能跟著水漲船高。
這樣做的好處是，周清能憑空再多得一個至少元嬰中期的戰力，而且忠心耿耿。
不過，轉修天妖凝魂大法之後，金鵬護法絕不能血祭金鵬一族，否則會越陷越深。
有周清看管，自能杜絕這個意外。
這一切，都要金鵬太子心甘情願才行。
周清也不隱瞞，將其中種種利弊說給了它聽。
「往後小妖便是真人的護法，永世跟隨。」金鵬太子還是做出了決定。與其去拼一個虛無縹緲的前程，不如攀附雲翼，跟著周清雞犬升天。
周清：「道友既然願意，我就全力相助道友恢復神魂，往後說不定能再回到元嬰後期的境界。」
他先畫下大餅。
周清不擔心成了護法之後，對方會反叛，因為融合了虎魔明王，修煉天妖凝魂大法並以他為劫主之後，這一切就由不得對方。
當然，要完成此事，還得用養生主反覆推演數遍，確定無所遺漏，方可施行。
周清修成陰神，催動養生主進行推演，比過往更加厲害。
很快就搞定了完整的轉化流程。
再吩咐秦方他們幫助金鵬護法建立神廟，如此一來，金鵬護法轉生為他的神靈護法之事，就順利進行起來。
周清搞定此事之後，再度沉浸進到黃天真君的記憶當中。
「弟子黃天，拜求仙尊授籙！」
…
…
聖姑和敖瑾義結金蘭，如今在空桑峰修行。
在周清沉浸入黃天真君的記憶之時，聖姑她們得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什麼？萬妖盟。」
福松：「不錯，此事確實頗為令人詫異。九靈神君在這次黃天真君洞府之行中，居然得到天大機緣，一躍成為南荒第一妖，與還真、歩虛、陸心源、萬潮妖聖組建了萬妖盟，如今它做了盟主，一言九鼎。」
敖瑾頗不可思議：「九靈神君我也了解，它怎麼有本事力壓它們？」
福松：「我這些年在廣元宗、聖心宗也結交了一些朋友，聽萬妖盟內部傳出的消息，說是九靈神君得到了太始仙尊的道統，還修煉了一門直指先天生死大道的神通，喚作『枯榮神光』，厲害無比。而且其還有一口紫金葫蘆，能將化神以下的存在收入葫蘆中，一時三刻就能將其肉身化為膿血。」
福松的人際交往能力不是蓋的，硬是拿到了萬妖盟的內部消息。
這也和萬妖盟成立之後，並不欲與青陽道宗為難有關，主要是招納妖族，成立了一個新的萬妖國，和如今青陽道宗的人族區分開來。
反正萬妖國資源豐富，它們組建萬妖盟，也確實集合了不少原本萬妖國的勢力。
而且萬潮妖聖、九靈神君在南海經營良久，影響力自也不小。
聖姑：「茲事體大，看來要等青陽道友出關再說。」
如今外界都稱周清為青陽祖師，比青靈子聽著更霸氣，所以宗門內，也將這個外號用上了。
如此，更能代表周清和青陽道宗實是一體的。
大神通者有許多名號，很正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