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討伐

  九靈神君對於何紅珠的話，不置可否一笑，淡淡開口：「白樨，南海龍君的下落可曾查到？」

  因為聖姑她們放出謠言，在玄蛇族的推波助瀾下，如今南海諸多妖族，皆以為是龍君得到玉墟洞天的機緣。

  當然，也有小部分流言，說是一位人族元嬰修士所為。

  只是相比之下，海域妖族更相信是南海龍君得了機緣。

  而龍君也失蹤了有一些年頭，更讓南海中諸多妖魔鬼怪懷疑龍君得到機緣之後，就隱匿起來，潛心消化在玉墟洞天所得，衝擊化神。

  九靈神君尤為關注此事。

  它很清楚，南海龍君壽元將近，必然會為了衝擊化神，做出諸多努力。

  可惜，關於玉墟洞天的消息它得到太晚，並且因為修煉一門神通的緣故，錯過了此番機緣。

  而且它起初也不認為玉墟洞天的機緣能對衝擊化神有幫助。

  對於它這等層次的強者，真真假假的消息太多。

  白樨是九靈神君麾下一位元嬰初期的大妖，極為擅長變化，打探情報。它出列道：「稟報神君，龍君的下落暫時沒有打探到，不過前幾年，南荒曾有大神通者施展水法，布下靈雨，看樣子有些許龍性，或許和龍君有些關連。」

  九靈神君：「既然如此，為何不早報？」

  白樨：「屬下也是剛調查完，發覺這裡面的事並不簡單，準備在宴後單獨向神君匯報。」

  「哦？說吧。」

  白樨斟酌用詞，緩緩開口：「何道友所言有誤，南荒人族如今應該有三個元嬰境，與玄蛇族的元嬰境數目相當。而且根據屬下調查，南荒人族和玄蛇族地位平等，不存在依附關係，而且玄天海域的白鯊妖主似乎和南荒人族新崛起的一個仙宗關係密切。若是人族和玄蛇族聯手，至少有八位位元嬰境的戰力。」

  九靈神君：「為何是八位？」

  白樨：「玄蛇族和火煌族世代交好，那火煌族的朱煌上人也是元嬰境中大有來頭的強者，屬下因此將它也算了進去。」

  何紅珠心裡一顫，她沒想到南荒人族潛在的實力，居然這般強大。不過轉念一想，這些土雞瓦狗，在神君這等元嬰後期的強者眼裡，也不過是大點的螞蚱罷了。

  果然，在座諸妖魔鬼怪，先是一驚，很快恢復鎮定，說到底九靈神君比南海龍君都還厲害，普通元嬰境在其眼中，根本不算什麼。

  唯有數位元嬰後期，才會對神君真正造成威脅。

  但南荒中除了萬妖國，哪裡能湊出數位元嬰後期的可怕存在來？

  九靈神君：「沒想到，南荒人族自神水宮之後，還當真又有點崛起的勢頭。玄蛇族，我記得是被神水宮驅逐出南荒的，如何又和南荒人族勾搭上了？」

  白樨：「此事屬下也百思不得其解。但傳聞玄蛇族的聖姑玄絳，修成了截天三劍，尋常元嬰中期根本不是對手，而且她還有兩個族人，一起布成劍陣，威力莫測。」

  九靈神君點頭：「截天劍陣的威名我早有所聞。不過，劍陣是死的，總會有破綻可尋。」

  白樨：「神君所言甚是。但屬下……」

  「怎麼？」

  「屬下懷疑那場靈雨是龍君所為，龍君很可能躲藏在南荒人族之中。」白樨說出自己的判斷。

  九靈神君不禁哈哈大笑。

  眾妖魔鬼怪包括人族修士，不明所以。

  「神君，何故發笑？」何紅珠詢問。

  九靈神君：「我笑老龍終究無膽，看來它應該是在玉墟洞天吃了大虧，正藉助人族和玄蛇族的力量休養生息。」

  「屬下也有此猜測，而且南海龍宮這一次幾乎可以說是全軍覆沒，結丹以上的強者，全部神秘失蹤，連季伯升也生死不知……」

  九靈神君：「老龍付出這等代價，看來這玉墟洞天的化神機緣多半是真的。既然如此……」

  何紅珠心中一喜，兜兜轉轉，人族和玄蛇族果然有取死之道，這回不知道她們何家能不能撿到什麼便宜。

  若是能藉機獲取機緣，晉升元嬰境……

  她身上一熱。

  「稟報神君，有玄天海的白鯊妖主求見。」

  九靈神君「哦」了一聲，一副早已知曉的表情，淡淡開口：「讓她進來。」

  …

  …

  大殿內。

  九靈神君饒有興致地看著白鯊妖主，「素聞玄天海白紗道友之名，果然艷麗不可方物，今日前來，是要為本君獻上一舞嗎？」

  其餘妖魔鬼怪肆意調笑，起鬨……

  何紅珠看著白鯊妖主的人身絕色，暗自妒忌，心內一想，「總有讓你現原形的時候。」

  人身在高階生靈眼中，乃是得道之體。

  但不是每個妖族的人身，都能稱得上絕色，畢竟沒有底蘊的妖族化形，多是一言難盡。

  而化形和幻形是兩個概念。

  強大的妖族得道人身，幾乎是等於第二個本相。

  白鯊妖主見得眾妖魔鬼怪調笑，不屑一顧。但觀察到一些零散人族修士，暗自有些心驚。

  她沒想到，桑丘島附近還有些人族修士。

  不過這些人族修士妖氣太重，根本不似周真人座下……

  好吧，周真人身邊，妖魔鬼怪也不少！

  「神君久享盛名，卻如此輕佻，實在令小妖大失所望。」白鯊妖主輕飄飄一句反駁。

  在場之眾，盡皆變了顏色。

  好大膽！

  九靈神君不以為忤地看著白鯊妖主，「白紗道友，你說來意吧。」

  白鯊妖主遞出一張帖子。

  九靈神君不看，直接道：「念吧。」

  白鯊妖主：「我想神君還是看看比較好。」

  九靈神君神色一沉，「讓你念。」

  白鯊妖主淡淡一笑，

  「聞君有青木遺法，堪為絕妙，過不多時，當來取之，請君靜候。」

  清妙的玄音在大殿響起。

  眾皆譁然。

  「大膽！」何紅珠一條紅綾朝白鯊妖主抽去。

  白鯊妖主凝立不動。

  而紅綾轟然粉碎。

  卻是九靈神君出手了，它冷冷看著白鯊妖主：「伱背後的是誰？南海龍君？老龍行事謹慎，沒這個膽量。玄蛇族的玄絳？她倒是有幾分狂妄，但絕沒這個本事……」

  它心裡怒極，多少年了，自它得道以來，尚未有誰敢如此狂妄。

  「人族青靈子真人。」

  「青靈子？」

  九靈神君看向白樨。

  白樨道：「此人是如今人族的最強者，據說結嬰有近三百年了，前段時間他弟子也結嬰成功。」

  他打探到的三位人族元嬰境是周清、元明月和秦方，卻不知福松也有了元嬰境的實力。

  九靈神君：「三百年？」

  它隨即冷笑，「看來是個狂妄自大的修士。」

  九靈神君又指著白鯊妖主：「你留在這裡，本君倒是要看看他什麼時候來。等本君將他皮拔下來，屆時給你做個披肩。你就等著當本君的侍妾吧。」

  白鯊妖主淡淡一笑：「神君，你覺得我家真人沒把握，會來找你嗎？昔年神君找上南海龍君前，何嘗不是籍籍無名……」

  九靈神君哈哈大笑：「你說的不錯，看來這人有些斤兩。那又如何？本君可不是老龍，畏首畏尾之輩，豈能和本君相提並論？」

  白鯊妖主：「神君便拭目以待吧。」

  何紅珠：「神君，這鯊妖太過狂妄，要不神君將它交給我來調教，必然能令神君滿意。」

  九靈神君瞥了她一樣，冷聲道：「滾一邊去，本神君的事，輪到你來指手畫腳。」

  它一巴掌將何紅珠拍到柱子上。

  何紅珠五臟俱損。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此前還頗受神君寵愛，現在怎麼神君就變了？

  都是這個賤貨！

  何紅珠對白鯊妖主恨意更濃。

  白鯊妖主神情淡然，不驚不懼。

  九靈神君看在眼裡，拍手道：「不錯不錯，白紗道友很合本君胃口，要是早認識你，本君也不用寂寞無聊這麼長的時間。」

  白鯊妖主微笑不語，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來，安安靜靜。

  九靈神君也不拿她出氣，只想著後面捉拿了青靈子，這場好戲才會真正開始。

  雖然它心裡也警惕對方的大膽，暗想會有老龍在後面搞事。

  但自己坐鎮老巢，便是老龍帶著南海龍宮全盛時期的實力過來，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八名元嬰境又如何？

  在這青木道宮，它優勢在握，不可能輸。

  最好是拿下青靈子，真能尋到有關龍君的線索。

  九靈神君看著台下，對何紅珠道：「還愣著幹什麼，接著起舞……」

  雖然經歷一場鬧劇，在場諸眾，個個心有忐忑，但想到神君幾乎無敵南海，不可能被區區成就元嬰幾百年的人族修士羞辱。

  它們甚至想到了神君羞辱人族修士，納妾白鯊妖主的場面。不知道神君屆時會不會大方一回，對大家進行賞賜。

  …

  …

  萬象雲闕，不疾不徐朝著桑丘島進發。

  雲闕之中，玄瑤擔心道：「姑姑，白紗她不會有危險吧？」

  聖姑敲了敲她腦門，「你不懂嗎？這是她藉機磨礪道心，如果成功渡過這次磨難，白紗當進階元嬰中期。」

  這種生死間的大恐怖，每一次經歷存活下來，都是對道心的打磨升華。

  白鯊妖主固然是為了立功，何嘗也不是藉機走一遍生死道場。

  當然，這也是白鯊妖主太渴望進步了。

  若是玄瑤去，聖姑也會捨不得。

  至於玄泰……

  她巴不得玄泰去，反正玄泰壽元也就幾百年了，此時不搏，更待何時？

  但玄泰令她大失所望。

  一點大丈夫的尊嚴都沒有！

  聖姑很生氣！

  玄泰莫名打了寒顫，看到聖姑瞥了它一眼，心中莫名其妙。它就是來划水的，沒必要讓它打頭陣吧。

  嚇得玄泰躲在了玉真子後面。

  玉真子青黑的鬼臉，更是一黑，暗想：「這老妖往我身邊湊幹什麼，莫不是有特殊愛好？」

  玉真子聽說蛇類好淫，心中不免一寒。

  它可是清清白白的鬼身。

  玉真子下意識遠離玄泰。

  龍君和桑女認真下棋。

  周清身邊則是昴日，此刻被周清輸入不少青陽神火的火氣，到時候讓昴日打頭陣。

  「輸了。」龍君推了推棋盤。

  桑女默默點了點棋子，然後將棋盤收回，取出天魔劍，悠然起舞，一時間舞姿清妙，眾人看得入神。

  「天地無情，視眾生為芻狗。」聖姑輕輕感慨。

  元明月看得一怔，「桑姨果真天生近道，怕是除了師父，沒人值得她在乎。」

  她心裡微微泛酸，想著自己和桑姨相處那麼多年，桑姨對她好似也沒啥特別的辭色。

  「道茫茫而無知乎，心儻儻而無羈乎，物迭迭而無非乎……」

  道歌聲響起，似乎從另一個角度來詮釋天地之道。

  龍君拍手道：「賢弟此言近道也，天道不以多而勝寡，不以寡而凌眾。彌陀世尊所言，眾生平等。也有點這意思。」

  周清：「我也是這段時間才有點感悟，隨心所欲，縱心情慾，皆不算是真正的道。欲在，又如何能真正隨心。焉知隨的是心還是欲？」

  聖姑：「長生不足為願，但以手中劍，斬盡憂愁而已。」

  玄瑤悄悄拉著元明月，問道：「沒看出你師父啥時候縱心情慾了啊。」

  元明月臉一紅。

  不知不覺間，桑丘島杳然在望。

  …

  …

  輕歌曼舞罷歇，九靈神君忽地有些心煩意亂。

  這時諸眾竊竊私語，討論青靈子這些人族和妖族什麼時候來。青木道宮，早已嚴陣以待。

  天色近黑，星辰未明。

  今天不是個好天氣，陰雲密布，天空陰沉。

  蒼穹變得愈發深沉漆黑。

  九靈神君心靈感受到強大的壓迫力，不是一股，不是兩股，不是……

  「怎麼回事？」

  它懷疑自己的感知出了問題。

  然後抬頭看向遠空，滿臉驚詫，隨即沉聲道：

  「他們來了！」

  一時間，九霄龍吟，風雲變色！

  虛空的深黑蒼穹里，一座巍峨雲闕以最隆重的方式出場。

  蒼穹被撕裂，雲層破開。

  一團仿佛來自天外的大火，點燃了漆黑的天幕，夜空中的星辰盡皆黯淡。

  一隻神鳥赫然伴隨火潮出現，似乎在為巍峨雲闕中的仙尊清空道路。

  昴日熠熠生輝，好似上古真靈具現，撐開燃燒的尾羽，目空一切。

  長達千百丈的火柱紛紛落下，猛烈地轟擊向青木道宮！

  可怕的勁力狂飆引粉碎了道宮周圍的巨木枝幹，可怕的熱浪，碾碎了道宮的諸多建築，無數奇珍異石，在火焰中融化。

  天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