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飛舞了足足二個時辰才漸漸停歇。
緩緩趕來的副將張冉看到躺在黃沙里的黑衣人,心中暗叫一聲不好。
急忙下馬狂奔。
一路過來,都是屍體。
驛站外,躺著二百多個黑衣人。
這些刺客死得蹊蹺,六成口吐鮮血,一招斃命。
一部分身上帶著不少傷口,背對驛站呈逃亡姿勢。
其中一人,張冉認識。
「怎麼會是他...蔡松?述國飛禽走獸營第一弓箭手,死了?」張冉的內心震撼無比,這蔡松和他交手不下十次,每次都殺不了他。
一手弓箭玩得出神入化,化神以下,沒有人能逃過他的箭。
「頭兒,確認了,這些黑衣人全是飛禽走獸營的將士。」
「看來,是四皇子出手了。派人速速回去稟報。」
「是。」那屬下立刻上馬飛奔離開。
張冉重重嘆息。
快步來到驛站門口。
此時的驛站氣氛緊張,他可不敢貿然踏入。
「殿下,下官是山與關副將張冉,黃沙攔路,下官來遲了,還望殿下恕罪。」
沒人應答。
張冉知道裡面有人,就是沒人回應他。
他跪下,磕了三個頭,再喊了一遍剛才的話。
「你一個人滾進來。」蘇侯爺不耐煩地喊了一句。
張冉起身,拍去身上黃沙,交代屬下一句,提著衣角跨入驛站。
入目的是一片狼藉,四處都是被火箭射中燃燒後形成的焦炭,有些地方還在冒煙。
十幾具將士屍首擺在地上,蓋著白布。
院中地磚、廊道地板、房中隨處可見紅艷艷的血,和打碎打爛的擺設。
議事大殿,張冉見到了公主。
殿內,還跪著面如死灰的驛丞姜環。
「殿下,下官來遲,下官有罪。」
公主不說話,面色冰冷,神態還是帶著一絲緊張恐懼。
蘇侯爺身上的衣袍破損嚴重,染了好多血。
「袁將軍好計劃,派人來殺我們,張冉,你還來做什麼?」
張冉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好大,都有回音,他認出來說話之人身上穿的服飾和樣貌,是送親使蘇梵清:「侯爺,不關袁將軍的事啊,這些刺客都是述國四皇子的人,您給袁將軍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派人刺殺公主啊。」
公主冷哼:「為了要我的命,二十七個元嬰境,好大手筆。」
張冉來不及思考為什麼使團能抗住二十七個元嬰境刺殺,只曉得現在不撇清干係,他和袁圖都要死。
頭在地上不停地磕,鮮血直流。
龔襲笑冷諷:「好了,還要公主看見血嗎?」
這位嚇破膽的副將這才停住,哭哈哈望著公主。
「鬧了一天了,本公主累了,張冉,你去跪在驛站大門口,本公主什麼時候醒,什麼時候起來。」
「是是。」張冉敢說什麼呢,不怪罪已經是開恩了。只是跪等而已,忍忍就過去了。
抹乾了汗,提著衣擺小心離開,在驛站大門選了個沒染血的空處,端端正正跪在那裡。
......
張冉一走,蘇梵清堅持不住,倒下去。被眼疾手快的風劍扶住。
公主手搭在龔襲笑手上,面色蒼白,捂著胸口:「侯爺回房休息吧,今夜不會有人再來打擾了。」
風劍應是。
蘇梵清剛到房間,面色恢復,他是受了不輕的傷,卻沒那麼嚴重,是急著要來檢查錢哲的傷。
「風劍,幫我看著門,別讓任何人進屋。」
「知道了。」
風劍掩了門窗,守在門外,錢哲雙眼緊閉躺在侯爺床榻上,唇色發黑,是中毒跡象。
那顆藥丸只是壓住毒性,卻解不了,這毒屬於一位元嬰四重高手的仙靈骨毒,附著在箭矢上鑽入人體後,在傷者身體裡遊走。
若非錢哲實力強悍,又有八卦門秘制解毒藥,此刻,已經是個死人了。
「阿哲,我現在要給你解毒,失禮了。」
箭頭插在錢哲大腿根部,距離敏感部位只差三寸,這時候,蘇梵清不敢拔箭,會大出血的。
他把錢哲扶起來,靠在胸前,解開他的上衣。雙手撐在後背上,將仙靈緩緩推進錢哲身體中。
一炷香後,傷口不再流血,箭頭緩緩從大腿肌肉里退出來。
再一炷香後,錢哲身上的仙靈骨毒被全部拔除,還剩大腿上的傷口。
人被放倒,唇色不再發黑,只是有些蒼白,血流過度導致。
蘇梵清用乾淨紗布給錢哲包紮傷口,掖好被角,自己也累得不行,趴在床沿睡著了。
......
雲溪若脫力昏迷,至今還沒醒來,枸杞在房中照顧她,寸步不離。
小雞累得睡著了,躺在雲溪若枕頭邊打呼嚕。
「然然,你今天好勇敢,好美。」枸杞一邊給雲溪若擦汗,一邊在她在耳旁小聲呢喃。
「那些刺客都被我殺了,沒留一個活口,不會泄露秘密的。」
「使團里好多人都受傷了,還死了十五個兄弟,這仇,總有一天我會親自報的。」
雲溪若不知道夢到什麼不好的事,睡不踏實,口中不停念叨什麼。
「凌南天,不許你打我媽。」
凌南天是誰?枸杞從雲溪若口中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媽是娘的意思?
「媽,讓我休息休息,我好累。」
「我好累。」
眼淚滑落,雲溪若的表情很痛苦。
「然然。」枸杞很心痛,卻無可奈何。
......
「公主,您沒事吧。」
公主躺在床上,身子不住地抖,她是真的害怕,那些刺客好恐怖。
「龔先生,我怕。」這是昌穎第一次在人前顯露脆弱。
龔襲笑驀地一顫,公主在他面前自稱我。
「別怕,使團上下都會保護公主的。」
昌穎還是搖頭,眼底無神。先前面對張冉的皇家威儀不復存在,只是一個被嚇壞的小女孩。
她今年也才十九歲而已。
「這一次派了二十七個元嬰,下一次呢?會不會派五十個,一百個,蘇侯爺、錢哲他們都受了重傷,阿若昏迷不醒,下一次呢?使團拿什麼抵擋?」
眼淚像珍珠一樣滑落。
龔襲笑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是把手給她握住。
「龔先生,我是不是太天真了,想著嫁給五皇子,助他當上太子,然後登基為皇,我好做一國之後,可現在連四皇子的幾個兵都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