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九皇子密令的司淵知道該做什麼。
她的任務只有一個,阻攔和親。
這些天她看出來了,龔先生對公主產生了不該有的感情,儘管他掩飾得很好,還是被司淵看出來了。
棋自然是沒下完,龔襲笑不愧是第一謀士,下個棋也花很多心思。一方面不讓公主輸得太慘,另一方面,不讓棋局結束得太快,這樣,他就有藉口每晚都來找公主切磋。
「時候不早了,龔某告辭,明日再來。」
「司淵,送龔先生回房。」
龔先生的房間就在公主隔壁一進院子,幾步就到,司淵還是將人送到房門外。
「龔先生對公主真是用心。」
龔襲笑撩開門帘的手停住,裝作不懂:「司淵,你剛才說什麼?」
司淵臉上掛著一抹怪異的笑:「龔先生待我們公主與旁人不同,侯爺幾次邀約,先生都找理由推辭,可公主只要開口,無論什麼請求,先生都鞍前馬後幫公主解決。」
龔襲笑冷冷地望著司淵:「我是太子派來護送公主入述和親的軍師,自然替公主籌謀,盡心盡力,應該的。」
司淵話鋒一轉,表情擔憂:「公主自離開宣城,常噩夢纏身,曾多次叫喊著她母親蕭貴人名諱驚醒,司淵很為公主憂心,不知道龔先生有無良策,幫公主消解一二。」
軍師先生呆愣片刻,心中升起一抹心痛。思忖片刻沉聲道:「太子喜歡伺弄植物,有一種植物養在房內可讓人安睡,一夜無夢,待我路上尋到,送給公主。」
司淵笑得深邃,福了福身,告辭而去。
......
刺殺發生後,蘇侯爺不敢在一處久留,每到驛站只住一晚,第二天清晨必須趕路。
連日來,公主飲食起居不規律,夜裡更是噩夢不斷。
擁有現代知識的雲溪若覺得這是一種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公主怕是對那晚的刺殺有了心理陰影,心緒難解。
離開白沙鎮,前往平城驛站路途之中,龔襲笑發現一株百年以上霧眠花,親手挖出來,種植在花盆裡敬獻給公主。
平城鎮守是九皇子的人,公主一路驚恐,不敢多留,只短暫停留了兩晚,晚宴也是草草結束,立刻返回驛站。
霧眠花的效果僅持續了兩天,第三天夜裡,公主又發噩夢,夢到一群黑衣人闖入她閨房,用匕首割下她的頭顱,掛在宣城北城門上示眾。
「不,我不想死,阿若,我不想死。」昌穎被噩夢驚醒,抱著雲溪若不撒手,哭喊半宿。
龔襲笑來了,嘆息搖頭離開。蘇侯爺、錢大人都來看望公主,一個個都沒有辦法。
黎明時分,雲溪若終於哄睡公主,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到房中。枸杞從窗戶翻身進來。
「然然,我回來了。」
「袁將軍為人如何?是否跟情報上一致?」雲溪若揉著酸脹太陽穴,枸杞接替她的手,輕柔按壓,舒服得小聲哼哼。
幾日不見,枸杞對然然的思念愈發強烈,可惜這丫頭在這方面似乎有些遲鈍。
兩人貼得很近,能聞到各自身上的氣息。
此時的雲溪若又想起前世的死因,她後怕啊,擔心再這麼操勞,會步前世後塵,猝死。錯過了枸杞粗重的呼吸和略微猩紅的雙眸。
「袁將軍為人正直,是個好官。」枸杞的總結很簡單。
被枸杞發了金水,那袁圖這個人可以信任。
「我這幾天眼皮總是跳,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可蜃境裡一切如常。我還是懷念三皇子那些刺客,直接乾脆。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們要用什麼手段阻止和親。」
枸杞把阿若輕輕樓進懷裡,輕輕拍打後背,哄小孩樣讓她安心。雲溪若還是有種心驚肉跳之感。
「該不會我也被公主傳染了,要做噩夢吧。」
「蜃境沒有提示嗎?」
雲溪若搖頭,「枸杞,有什麼物品或寶貝,可以阻擋蜃境查探嗎?」
枸杞搜索記憶,還真有那麼幾樣東西可以阻擋蜃境查探。
「巫師的算骨、薩滿的法杖還有占星師的星盤,這些東西具備一定的預測功能,若是品級比小柔強,那就能抵擋蜃境探查。」
雲溪若從枸杞懷裡坐直身子,接著在屋裡走動。
「難道使團里有人攜帶這些東西?」
普通人一輩子見不到的東西,幾位皇子可是很容易搞到手的。
枸杞也認真起來,問道:「你懷疑什麼?」
阿若把枸杞離開幾天,公主惡夢不斷的事說與他聽。枸杞:「你懷疑,有人對公主的飲食或環境做了手腳,讓她害怕,讓她驚恐,打消和親念頭。」
「是。」雲溪若點頭。
從外部無法突破,那就從內部瓦解。
一旦撼動公主和親的決心,瓦解她的意志,讓公主生出退縮或逃離的心思,就能從根本直接撕碎和親計劃。
「你和老蘇說過此事嗎?」
雲溪若還是搖頭:「這只是我的猜測,沒有真憑實據。」
「我陪你一起去,再喊上老錢。」
提到錢哲,雲溪若告訴枸杞,這幾天,錢哲的情況也有些奇怪,仿佛在醞釀什麼。
枸杞笑道:「老錢還是在為那夜他托大擅離,害使團傷亡感到自責,要不然你把刺殺那晚真相告訴閻王,免得他做出什麼傻事來。」
刺殺已經過去好幾天,探子們該探的情報已經探得差不多了,那些死掉的使團成員也可以活過來了。
......
錢哲在院中扎馬步。
額頭、脖頸、後背全是汗珠,衣衫緊貼在皮膚上,露出虬結的肌肉,線條分明。
「老師,要不要休息一下?」雲溪若很是心痛。
「無礙。」錢哲每次犯錯,都用這個方式折磨自己。
「老師,其實刺殺那晚......」
錢哲望著局促不安的弟子,玩味著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玩的把戲?鹿鳴和那幾個侍衛沒死吧。」
雲溪若震驚了。
「我好歹是八卦門震門門主,查案緝兇多年,這點伎倆怎麼看不懂?」
「那您幹嘛這樣折騰自己?」
錢哲起身,活動身上酸麻關節,接過弟子手裡濕毛巾擦汗,微微一笑:「這不配合徒弟,欺騙觀眾嘛。」
「老師。」雲溪若氣得直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