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四日,冥羅葉城,
葉城主是個笑面虎。
這是小雞第一次見到葉城主得出的結論,小雞很囉嗦,但看人一向很準。
葉城主身材圓潤,笑起來兩邊臉頰都在抖,笑不達眼底,是個很有城府的人。
周恆用了最高規格接待和親使團。
「公主一路舟車勞頓,下官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周恆把公主迎到大殿主位。還派人送上一箱珍奇首飾,昌穎很滿意此人恭順的態度,笑容多了不少。
雲溪若隨侍近旁,看著兩人扭捏作態,心裡作嘔。
「感謝蘇城主和錢大人將陸九擊殺,幫周某尋回城主令。」
「周城主客氣。」蘇梵清依舊儒雅淡然,穿梭於賓客之間遊刃有餘。
錢大人很不喜歡這種場合,一臉嚴肅,對貼上來示好的女客避之如敝履。躲著躲著跑院子裡透氣去了。
少年人王樓和同樣心地純潔的阿玉關係最好,如影隨形,他們對席間美女妖童們不感興趣,對一桌桌美味垂涎三尺。
侍女端來數道美食讓公主品嘗,昌穎命雲溪若給她試菜。
在蜃境加持下,雲溪若沒發現一道菜有問題,一一為公主呈上。
酒水也很可口,酒精濃度不高,和現代的黃酒度數差不多,公主飲了幾杯,以不勝酒力身體不適為藉口擋了後面的敬酒。
雲溪若卻喜歡那味道,面對葉城貴胄的敬酒來者不拒,放倒不少人。
周城主還請了民間雜技團和舞姬表演節目,把公主逗得哈哈大笑。
整場宴會賓主相談甚歡,看起來周城主是用心的。
......
「阿若,我好熱。」
回到住所的昌穎面色紅潤,身子有些發燙。雲溪若將手貼在她額頭上。
「公主,飲酒後身子會發熱,屬下扶您入席休息。」
雲溪若一邊感慨公主酒量差,一邊幫她散開頭髮,和另外兩名侍女一起去掉她頭上複雜的髮飾,更衣,送入暖帳。
當公主也很辛苦,雲溪若掂量手中朱釵,頻頻癟嘴,打死她也不當公主,遭這罪。
衣裙也很繁重,要穿好多層,尤其是像今天這樣的場面,一套完整的公主裝備很重,要侍女從旁協助才能穿好。
如廁走動都很麻煩,人就像個木偶一樣被束縛在繁重的衣飾中。
「屬下告退。」
雲溪若和侍女安靜退出,她還要守在門外值夜。後半夜有另外侍衛替換。
夜深人靜,枸杞跳入院中,手裡拿著捧野花。
「然然,送你。」
雲溪若對他沒好臉色,問他一整天跑哪裡快活去了。
枸杞:「我不想參加什麼勞什子宴會。這附近的野花長的極美。」順手摘了一朵插入雲溪若發間。
接著問:「周恆的城主府我打探過了,沒什麼情況。你那邊呢?席間有沒有異常。」
雲溪若升起困意,哈欠連連道:「沒有,一切正常,飯菜可口,酒水香甜,看樣子是我們想多了。周城主看起來很有城府,但對使團還是盡心盡力的。」
「那就好。」
交接時辰到了,侍衛凌霄和冰凝接替雲溪若,守在屋外。
離去前,雲溪若不放心,入屋查探,昌穎睡得香甜,呼吸綿長。這才放心和枸杞離開。
......
「是不是很困,我抱你回屋。」枸杞再一次試探。
「我又不是沒長腳。」雲溪若拒絕了枸杞的請求,她想的是這裡畢竟是使團,她是公主貼身侍衛,被其他使團成員看見她與手下親昵影響不好。
枸杞內心卻是一暗,覺得是雲溪若嫌棄他。
兩個人想著不同的事回到所住院子。
剛要進屋,便聽得一聲驚呼。
「刺客,有刺客。」
「我去公主那裡,枸杞你去看看發生了什麼。」
「好。」
兩人分頭行動,一時間,周府喧鬧起來。
四處點亮火把。
雲溪若衝進公主住所,她還睡著,聽到院外動靜,迷迷糊糊睜眼問怎麼了。
「公主,周府闖進了刺客,有我在,您別擔心。」
龔軍師聽到動靜,也闖進公主院子,看到房中明亮的燈火,聽到公主和雲溪若的交談聲才放下心來。
不一會兒,枸杞回來了,面如冰霜。
「枸杞,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枸杞貼在雲溪若耳邊輕聲道:「周城主被刺客刺傷,他一個侍妾死了,寶庫里一件價值連城的寶物遺失。」
「刺客抓住了嗎?」
枸杞眸光閃爍。
「說啊。」
「他們說刺客是蘇梵清。」
「什麼?」雲溪若驚呼出聲,根本不相信師父會去刺殺周城主。「我師父怎麼可能是兇手。」她一拍腦門,千防萬防,想不到他們要針對的是自己的師父。
「我師父現在在何處?」
枸杞拉住氣急敗壞的雲溪若:「蘇梵清被周府侍衛當場拿住,正在大殿問話,然然,你別急,有錢哲在,蘇梵清會沒事的。」
「我師父出事了,你叫我怎麼冷靜。」
枸杞一把將人拉進懷裡,摟得緊緊的,雲溪若先猛烈掙扎,漸漸聞到枸杞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兒,急哭了。
「你必須冷靜,知道嗎?兩個最狡猾的狐狸在大殿,你有什麼好著急的。還有,公主這裡也不能有什麼閃失,萬一是調虎離山怎麼辦?」
聽枸杞這番分析,雲溪若總算冷靜下來,止住了哭。
「那我守在這裡,枸杞,你去前殿,隨時向我匯報。」
「知道了,小哭包。」枸杞在雲溪若鼻尖寵溺一刮,飛身上屋頂,離開了。
雲溪若和兩名侍衛分別守在公主房間前後院,一晚上沒見到刺客影子。她越想越覺得周城主被刺一事就是衝著師父去的。
再往深處想,十一年前,陸九殺人盜令,恐怕也是為了試探蘇梵清。
這一夜,枸杞來回好幾次,將大殿上聽到的詢問經過複述給雲溪若聽。
「果然是衝著師父來的,周府的寶庫只有葉城主令才能打開。錢大人怎麼說?」
「錢大人懟周恆,說葉城主令在他身上盤桓多日,要懷疑也該懷疑他,和蘇城主有什麼關係,當初葉城主令可是從龍鯉肚子裡剖出來的,沒在蘇梵清手上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