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一切準備就緒的新任八卦門副總門主錢哲即將出發嵐城。
喝踐行酒時,一名小太監慌忙來報。
「錢大人,陛下召見。」
以最快速度趕到皇宮,在議事偏殿見到了怒火中燒的陛下。
「陛下,不知何事召臣入宮?」這都要出發了,不是十萬火急的事,皇帝不至於這個時候要見錢哲。
「你自己看看吧。」
一紙狀書扔到錢哲腳邊。上面是化仙城雲家前家主雲塵寫的自責書。內容言辭懇切,說自己兒子云羅天做得怎麼過分,怎麼不孝,怎麼苛待屬下,把一切罪責往他兒子身上攬。
竭盡所能讚揚孫女雲溪若手段通天,是他雲家絕世良才。
「你的好徒弟把化仙城攪得天翻地覆,自己卻跑了。你這個做老師的,如何看到這件事啊?」
冥羅皇帝昌宏說話一向不直接表明態度,而是顧左右而言他,需要屬下琢磨思忖。若是真信了他面上意思,去夸雲溪若,那就中招了。
錢哲注意到陛下手邊上還放著一張紙,上面是仙域下發給各國國主的通緝令。
雲溪若赫然在列。皇帝的心思昭然若揭。你是她老師,徒弟出現在化仙城,還鬧出那麼大動靜,你的屬下居然沒有知會一聲。
「屬下這一月一直被關在八卦門地牢,並未聽說化仙城之事。」
皇帝重重哼一聲,並不相信錢哲的解釋。
「仙域通緝令非同小可,你這個弟子很有本事啊,能被仙域大能記掛。」
錢哲眼不紅心不跳,一臉忠誠:「陛下請下旨,屬下一定去化仙城把我那不孝弟子抓回來。」
「這件事,朕會讓張金林去做。昨夜,朕聽蘇貴人提到了你,說委託你將她父母的遺骨帶去星城老家安葬,這件事可別辦砸了。」
「屬下遵旨。」
皇帝語氣變軟:「行了,少在朕面前玩心眼。蘇貴人手裡還有樣東西要叫你帶到星城,你先去見她,再出發吧。」
錢哲拱手應是。
......
景華宮。
錢哲離去心切,沒料到這次來景華宮卻出了岔子。
宮裡一切照舊,只是送賀禮的宮女太監少了很多,零星從別的宮來。
一隊值守的羽林衛從宮門前走過。
宮女在前面帶路,錢哲跨步走進大殿。
卻沒見到蘇貴人。
大殿還是前日來時的模樣,空氣中有股淡淡的香氣。
錢哲輕聲呼喚了一聲,無人應答。等他意識到危險的時候,已經晚了。
蘇貴人躺在地上,腹部插著把匕首,生死不明,與那場東海夢境幾乎一模一樣,區別在於,夢境裡,蘇貴人死在大殿中部位置,而這一次,倒地位置在床榻旁。
羽林軍都尉林辭帶著一隊羽林軍衝進殿中。
「錢哲,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刺殺蘇貴人,還不快快伏法。」
該來的總該要來,錢哲心想。
「我沒殺人。」
「這大殿裡只有你們兩人,不是你殺的是誰殺的?」
錢哲冷冷地望向林辭:「林大人,我到的時候,蘇貴人已經死了,這樣,這件事太大的,不是你林辭一個人說了算的,叫人通知陛下吧,讓仵作來驗屍。」
......
蘇貴人被刺殺一事,如風般席捲整個皇宮,皇帝裹挾著怒火趕來景華宮。
不多一會兒,負責驗屍的人也來了。
「陛下,蘇貴人死的時候,屬下就站在這裡,沒有走動,讓仵作看看臣和蘇貴人之間有沒有腳印,還有,那把插在蘇貴人腹部的匕首上應該留了犯人的指紋。每個人的指紋都不相同,這個辨別兇手的斷案手段,何總門主在十一年前就試驗過。」
錢哲不想浪費時間在這件事上,蘇貴人因他而死也好,不是也罷,都攔不住錢哲前往嵐城調查何恤之死的腳步。
聽罷,皇帝愣住,沒想到錢哲還有這麼一招。
眼珠子轉了又轉。
「來人,去八卦門機要庫把錢哲所說的條陳檔案調出來。」
錢哲又當著眾人的面演示一遍如何提取指紋。真正的兇手不知道錢哲還藏了這麼一手,自然沒有抹去指紋。
去八卦門調檔案的侍衛很快回來,確實有一份何恤當年做的調查檔案,只是不知何故,被他一直壓在機要庫,沒有啟奏陛下,推行這個手段。
蘇貴人的死原本順理成章按在錢哲頭上,這麼一來,不好直接陷害他。皇帝話鋒一轉:「這個方法好,何恤幹嘛藏著掖著。」
當場就讓人把匕首上的指紋和錢哲的進行比對,毫不相干。更重要的一點,經仵作驗證,蘇貴人的直接死因並非匕首入腹,而是被嚇死的。
又一例心源性猝死。
殺福兒的人在皇宮,還出手殺了蘇貴人。
皇帝並不想讓這位前震門門主查案,揮手將他攆走。
「去吧去吧,這裡朕會派人來查,你趕緊出發去嵐城吧。」
「微臣遵旨。」
......
三天後,錢哲一路急行,終於站在嵐城望鄉崖上。
俯瞰嵐城,看似嶄新生機勃勃,他卻能透過這些看見二十六年前,大火焚城時,慘死的一城百姓。
抵達星城前,錢哲就脫離官道,在林間小道趕路。
沒人知道他已經抵達嵐城,也不敢使用皇帝的人手查案,他要自己私下調查。
他做好喬裝,扮做散修,在林間獵殺了一頭幾年白妖獸,放在木板車上,往嵐城城門走去。
......
同一時間,雲溪若和枸杞來到倉國國境。
他們喬裝成一對中年散修夫妻,因戰亂流離失所,聽說江城沒有被戰火波及,隨著逃難的流民一起來這裡尋求生存的機會。
雪娘給雲溪若那封信里,第一個藏著真相的線索就在江城。
城門口的破廟旁在施粥,雲溪若和枸杞穿得破破爛爛,像餓了好幾天的流民,被人群裹挾著衝到粥攤前。
「官家行行好,給口吃的。」
「都有都有,排好隊,不許鬧事。」
官兵給每個流民碗裡舀了半碗清粥,沒什麼實在物,但對於又累又餓的流民,是很好的東西了。
雲溪若和枸杞端著碗走到不顯眼位置,小口喝粥。
就是米湯而已,裡面飄了極少數的米粒。
「唉,戰爭無情,流民們連這個都時常吃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