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四十七】若合我意

  他應該沒有接觸過靈異側才對。

  江戶川亂步把目光從受害者身上移開。

  受害者是一名高官。脖子被扯斷, 血順著方向噴濺到門口。但是卻還達不到正常血流量。

  他戴著手套,摸過冰涼的肉。屍體呈乾屍狀,不應該形成在陰濕的地下室中。而且一點血都不剩, 就像被吸乾一樣。

  明明沒有接觸過靈異側,他腦子裡突然出現一個詞,「詛咒」。

  橫濱沒有詛咒,不代表推理界沒有詛咒的傳說。

  有個著名的偵探查了一堆資料,發現受害者就是不幸遇到了咒靈, 他白費功夫後,還特地寫了一本書來罵咒靈,認為這種生物破壞了推理的神聖。

  這本書很快被國家列為禁書。但亂步恰好看過。爸爸喜歡這些雜書, 擺了滿滿一書櫃。

  他也奇怪自己為什麼這麼堅定地認為是詛咒搞的, 就像他一直奇怪自己從小的「預感」。

  他留在東京,把詛咒作為自己的研究方向。

  高官的家人聽見他說死因是「詛咒」,飛快地接受了。

  原來這幾個月里,高官一家人就不停被詛咒騷擾。他們付給咒術師大筆錢,沒想到前幾天那個咒術師也死了。

  那時他們就有預料, 死亡是躲不過去的。

  亂步和灰原琪跟著高官一家人接觸了咒術界的監督部。

  就在這裡,他見到了威脅監督部的五條悟。

  一個和他弟弟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好像他走出橫濱就是為了遇見這個人一樣。

  但他沒有冒然靠近,而是暗中調查資料。資料查到的速度很快, 詳細得讓他瞠目結舌。

  最讓他吃驚的是, 資料的提供者名叫「若合我意」。

  是江戶川亂步自己。

  「我給我自己資料?」

  時空改變?穿越世界?

  他開始回憶從小到大的異樣, 實在沒有頭緒。

  那時候他已經入學警校,小悟被寄在孤兒院。他們家的房子空出來,沒有人住。

  他先回家一趟, 準備看看自己爸爸的警號註銷了沒有, 可不可以登一下警局內網查一下別的信息;解開「若合我意」給出迷題後得到一串郵編信件號, 他還要回橫濱調查這些信件。

  灰原琪一直跟著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亂步可以看出她很尊重身為「天才偵探」的自己,但是在去過監督部後,灰原琪忽然迸發幾倍的熱情,不僅安排亂步的行程,還忙前忙後地調查咒術界。

  通過郵編拿到信件,裡面寫著咒術界各種咒物的資料和寫著「時間膠囊」四個字的紙。

  為什麼寄這些給他?

  五條悟,江戶川悟……

  差一點線索。他就能串起整件事。

  福澤敲著門:「亂步,你是不是又把冰箱裡的冰淇淋吃完了?!」

  是的,沒回學校宿舍和江戶川家的日子裡,亂步大人和他的小助手一起住在公寓裡。

  亂步從凳子上蹦下來,踩著拖鞋啪啪拉開門:「我有問題要問你,關於——」

  福澤諭吉攤手:「有件事,我想和你坦白。」

  書是有目錄的,就算沒有書頁,也可以根據書的目錄了解書頁的概要。

  他的好友灰原燁曾經是異能特務科的長官,他告訴福澤橫濱的書頁出了問題,關鍵點在亂步身上,拜託他監護江戶川亂步。

  福澤從亂步十二歲開始默默保護,到亂步十四歲成為名偵探亂步的助手。

  亂步早就看出來他的助手有東西瞞著他,只是一直沒戳穿。

  「笨蛋!」亂步有些生氣。

  福澤繼續說:「灰原告訴我,你很痛苦。」他單膝跪下,抬手摸著亂步的腦袋,「只是你沒有意識到。」

  「如果錯過這個機會,我才會痛苦。」亂步脫口而出。

  他愣住。

  什麼機會?

  書頁?

  福澤皺起眉,認真地道歉:「抱歉,是我自以為是了。沒有站在你的角度考慮。」

  亂步生氣不起來。

  比起生氣,還有更重要的迷題等待他解開。

  橫濱的秘密——願望之書。

  竟然在他和弟弟的時間膠囊里。原來這不是現在寄給未來的、而是過去寄到現在的膠囊。

  他拿起書。

  命運在此交匯。

  齒輪開始轉動。

  記憶重新浮現。

  江戶川亂步明白了。灰原燁確實受了迭加世界的影響,已經完全步入政界;而他也一樣,他也受到自己都意識不到的影響,為了避免偏離他想要的結果,他並不把得到記憶這件事完全寄托在灰原身上,而是將書頁攥在自己手裡。

  而對數字3熟悉,是因為書頁的頁碼都是37。

  他趕去東京,再次站到五條悟身前:「你好,能和你聊一下嗎?」

  五條悟低頭看江戶川亂步:「好呀。我和你一見如故呢~」

  他們倆到空曠的地方,亂步掏出手機翻照片給五條悟看:「我上次見到你,很驚訝。因為我有一個弟弟。」

  「他也是六眼。」

  五條悟表情隱藏在眼罩下,他摸摸下巴,試探地問道:「這是第幾次了?」

  江戶川亂步答非所問:「你和悟一人一隻六眼,如果你們碰到,可能會合為一體的情況是我不想看見的。」

  「你倒是很喜歡這個沒有親緣關係的弟弟?」

  「是的。我想把他託付給你。」

  這點意外的很誠實?

  高挑的男人接著問:「既然把他拜託給我了,那我想做什麼都可以吧?」

  「不要太過分的話,請隨意。」亂步這麼說道。

  這一次,他一個人就好。

  ——

  伏黑甚爾接了他的委託,但是打五條悟上頭了,把小悟那半個腦子往地上一砸,繼續找夏油傑接著打。

  江戶川亂步了解到這件事時,拳頭都硬了。

  知道這件事的,除了五條悟和伏黑甚爾本人,也就只有一直在關注並拱火的詛咒師羂索。

  江戶川亂步已經在羂索身上栽了幾次跟頭,他們之間的鬥爭已經變為我預判了你預判了我預判了你的預判。

  福澤和灰原選擇不告訴亂步,誤打誤撞讓亂步脫離了斗陣的棋盤,讓羂索所有的預判都成了空想。

  他還有時間,離10月31日還剩很多天。

  所以亂步決定接近羂索。

  憑他和羂索打交道的這幾個世界,他大概清楚哪裡能遇到羂索。

  故事發展得比想像中順利,他得到了想知道的事情,羂索也「補充」了自己的計劃。

  然後,4月1日,他不在橫濱,身邊沒有咒術師,帶著一個普通人入住一家公寓。

  羂索放出咒靈想要殺死江戶川亂步,就跟之前那個世界做的一樣。

  而那個普通人,灰原琪,其實是江戶川亂步給自己準備的死亡目擊證人。他要讓羂索以為自己已經死去,讓羂索放下戒備。

  當時灰原琪已經混進咒術界的組織「窗」,對咒術有了一定的認知,她知道咒靈和看見咒靈對於普通人來說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將要死去」。

  束縛一般只能自己施加給自己,如果外界介入,束縛的強度將會減少。但也要看與之定束縛的人是誰。

  以虎杖舉例,如果他和兩面宿儺定下束縛,束縛將更有利於兩面宿儺。

  而當時,咒靈在灰原面前,灰原的一切行為屬於自發的緊急避險,即「自己與自己立束縛」;被書頁從另一個世界拉來的伏黑甚爾自然也屬於強者,他指導灰原「用活著」換取「失去一部分記憶」,束縛的結果自然偏向伏黑甚爾。

  而灰原會為了自己失去的記憶去調查後續,與小悟碰面。

  四月一日可是愚人節,希望那位詛咒師千萬要多想,想的越多行動越遲緩。

  那時候,江戶川亂步已經將軍了。

  他派伏黑甚爾調查橫濱的特殊之處。五條悟曾經和他講過,「五條家也不知道橫濱的帳是怎麼回事」。

  但他發現維持結界的咒物上有五條家的家徽。

  結論很明顯了。

  類似,五條用結界換了第一張書頁,開啟了這段循環。

  接下來處理小悟的事情。

  江戶川亂步需要修改第一頁書頁,讓11月1日以後的時間開始流動。

  唯一的能做到這點的,只有江戶川悟。

  江戶川悟被書創造,又脫離於書。他的獨一無二要和五條悟放一起做比較,才能看出江戶川悟的與眾不同。

  「若合我意,一切皆好。」江戶川亂步輕輕說道。

  在陷入循環後,他第一次自信滿滿地念出這句話。

  (本章完)

  作者說:早安午安晚安!